5、第四章 墨渊古阁·俟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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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笼里往外望去，当初墨敛尘飞升为墨渊神尊时，兴起刻下的“墨渊古阁”四个字依旧古朴苍劲，泛着灼灼光华高高悬在对面的城楼之上。
我恍惚间忆起最小的哥哥七冶当年说的话。
“我送你去墨渊，是要取苍衣的性命，切勿忘记。”
苍衣，墨敛尘的妻子，苍穹一脉的君主，最得民心的神祗，我如何取她性命？
“俟垔，哥哥没有办法，身为魔君，为了壮大魔界，只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
我被送去了墨渊，蜷缩在悬着“墨渊古阁”四个大字的破陋门楼边上。
直到偷溜出去找霜央的阿沭被我绊倒。
“狐狸？你是谁家的狐狸？”
我饿了很多天，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努力撑开眼帘瞅了瞅这依旧压着我的莽撞姑娘，便在一阵席卷而来的黑暗里睡去。
后来，她成了我的主子，我得知她的名姓——墨敛沭，墨敛尘唯一的妹妹，苍衣的小姑子。
她带我去见墨渊的千里楼阁，万里山林，带我转遍花园果树。
她笑着叫我：“小狐狸……”
我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她的玩伴和宠物，但我甘之如饴。
直到她要嫁给霜央，七冶亲自过来，我才记起了自己的任务。
我从未想过要去真正伤害他人，却期盼着自己的小把戏能骗过七冶的眼，也能够因这闹剧推迟阿沭的出嫁。
然而，我到底还是道行浅，也许是七冶也许是其他人识破了我的把戏，他们就着我的计划，下了狠手，害了许多人。
许多人里，就有阿沭。
我记得见她的最后一面，那样安静地躺在她姐姐的怀里，悄无声息，霜央举了剑直抵墨敛尘的额间，要取这神尊的性命，那眼猩红的如同我一般。
寄魂草这举世只有一棵，她却不用来救她，便是贵为神尊，也着实该死。
我看着阿沭神魂俱灭，化作荧荧之火，消散殆尽，也看着神祗霜央将墨渊遗境毁得面目全非后，自废神格，沦为对前尘往事偏执却又遗忘得厉害的散修。
眺望到那城楼之后连绵不绝的亭台楼阁，笑得咳出泪来。
这繁华盛景，真真又可笑又刺眼，着实该毁掉。
“笑什么笑！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猖狂！”那押解的士兵抽了一根铁枪便刺过来。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看着肩上汨汨流出的血流，呆了半晌，便拿眼睛直直盯住那士兵，复又笑得不能自抑。
“哎哟，真是疼死老娘了，哈哈……”
大概是被我的疯癫状吓着了，那士兵松开了铁枪，往后退了几步，眼里的惊愕与惶恐……啧啧，真是叫我十分享受。
若不是焚云琨压着，这么个蝼蚁早就被我碾死了。
气氛正诡异间，那远在队伍前方的副统领策马过来了。
“小五！你私用刑罚自去领军棍受罚！如若再犯，便革去军职。”这副统领虽生得冷情，却也不愧是姐妹，行事作风与那个杜辞兮别无二致，在这军队里的威望算是很高了。
被训斥的这会儿，一直瞧我不顺眼，活像我就是当年抛弃他的亲娘，那个终于拿枪戳了我一窟窿的士兵眉眼低垂了下去，十分羞愧，只躬身：“喏。”便径自领罚去。
副统领看着我身上溢血的伤口，皱了皱眉，扔过来一只药瓶。
“副统领如此礼遇，小女子真是惶恐吖。”我隔着栏杆凑近了她，用着平生最熟悉的语调与她说道，哦，忘了说，我原是世人嘴里的狐妖，最擅长与人调笑。
“咳咳……”她佯咳嗽几声，掩了耳边一点红晕，“俟垔，我们捉拿你只是奉命行事，你若迷途知返，愿意改邪归正，我与阿姐自会为你在神尊面前美言几句，你便可少受些苦难。”
“迷途知返？改邪归正？”我靠着栏杆剔了指甲，又蘸了那药粉慢慢地在伤口上抹匀，“副统领，我可不是因着在人间为祸方被你们追捕。你的主上，这神尊大人啊，跟我的仇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劝你这样的小辈还是别掺合了，这万年多的恩怨，理清的日子长着呢，我倒喜欢这般混乱着，多热闹，多刺激啊哈哈……”
我瞧见这年轻的姑娘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觑着我，下意识的收了笑，冷哼一声，继续欣赏那越来越近的墨渊古阁。
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我自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终于到了古阁。
我看着这灿然夺目的建筑群，再也找不见从前那破陋门楼的影子，这才想起那么长的岁月已经过去了。
那么长的岁月已经过去了，霜央忘记了许多事，我却依然清楚地记得。
你早就湮灭了。
霜央废了，不记得这个了，我却记得清楚，清楚到每夜从铺天盖地的猩红中惊起。
你早就湮灭了。
我早该死绝，却苟延残喘到现在，连死也不能如愿。
哈哈……真可笑！
我恨透了这世上之人，他们活得太快乐，七冶如是，墨敛尘如是，着实该死。
我用漫长岁月终于囚住了七冶和他那些狗头军师，现在便差墨渊里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墨渊古阁·俟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