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之间》一旦出品

7、云端

　　元宵节，小城里居然下了一场小雪。我和顾飞懒懒地起了床，准备返校。老爸给我俩每人煮了碗汤圆，象征团团圆圆。吃了汤圆，我们背着包出了门。
　　感觉这年过得也太快了，还没来得及感慨已经大年十五了。我和顾飞这段时间真的是懒的有点放肆了。每天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玩，玩累了回来接着吃，吃完倒头接着睡。日子连贯得像走马灯。
　　反正都快毕业了，其实不用那么早返校，但顾飞坚持说要回去写论文，我也只好跟着回。到了锦官城，打了个车，顾飞却对司机说：“去机场”。搞得我莫名其妙。我问他去机场干啥，他说去接个朋友。我没再细问。
　　的士停在候机楼外，顾飞跳下车拉着我往里面跑。
　　“你别这么急嘛！”我被这急急忙忙的行程弄得有点焦躁。
　　“身份证给我。包给我。快快快快快。”顾飞命令道。
　　我真弄不懂这娃葫芦里卖的啥子药了，一手交出身份证，一手把包递给他。他再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远处的一个柜台。大约过了5分钟，他气喘嘘嘘地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就奔安检门去了。
　　“你干啥？我的包呢？你的包呢？我们去哪里？”我当时那表情肯定又囧又惊，彻底失态。
　　“包上飞机了。我们也要快点，要不我们就上不了飞机了！”顾飞这样说。
　　事实上确实有点惊险，因为我们屁股刚落在座位上不久，飞机就起飞了。这时，我们都喘着大气，一脸狼狈。
　　“顾飞，你TM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迷魂药？”我提手冲他后脑勺就是一下，“请告诉我，我们现在往那儿飞？”
　　“彩云之南。”顾飞靠着椅背，一边擦汗一边吐舌头。

　　大约一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昆明机场。在这一个小时里，没等我严刑拷打，顾飞已经招供了。原来，他暗地里早就订好了两张飞昆明的机票，准备和我去那里“渡蜜月”。对，“渡蜜月”三个字是这小子的原话。隔壁大妈听到这三个字从我们这儿说出来，差点喷果汁。她惊讶的表情令我脸红。
　　下了飞机，打车进城。入住的酒店舒适温馨。除了赶飞机的过程稍显慌乱，其余行程顾飞安排得井井有条。以前，他也没有来过昆明啊，很好奇他怎么就能把食宿和景点了解的那么清楚。顾飞躺在床上，解答这个疑问的时候，格外正经。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考研前，老子每天除了看书，一有空就去搞这个攻略，前前后后，精心准备了几个月，还不能让你发现。倒不是为了省钱，主要是想把地道的东西找出来。不专业点，绝对要被你挑刺的。”
　　“写日记、搞攻略，看来你小子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相当在行啊！以后偷人也这么专业就好了。反正我不知道就天下太平。”虽然内心很感动，但我还是喜欢开他玩笑。
　　“滚！滚！滚！老子辛苦半天，被你说成是干了‘偷偷摸摸’的事！”顾飞有点气。
　　“谁说你干了偷偷摸摸的事？明明就是偷偷摸摸的干事！哈哈”一看他那生气的样子，我就打心底里感到欣慰。
　　“好！好！好！你有本事说老子‘偷偷摸摸地干事’，那就要有本事陪老子一起干！”说完，他翻身而起，把我从沙发拖到床上。我大喊救命，笑得有点岔气。
　　现在回想那画面，脑海里想起《让子弹飞》里汤师爷的一句话“要是有时间，老子硬是要把你办踏实了！”假如这话从顾飞嘴里说出来，一定够MAN，够霸气。可惜，当时真的没时间。正当敌人要一举歼灭我的时候，敌方的手机响了，接起来，还是顾妈妈。
　　顾飞接着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起身去了阳台。五分钟后，他挂了电话，表情难受，走到我面前，低声说：“我爸已经起诉离婚了。”
　　我走近抱住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时间开不了口。想了半响安慰道：“飞飞，想开点。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阿姨大概也着急，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先处理家里的事要紧。”
　　顾飞没有回答，我能感觉他在我肩上抽泣的频率渐渐加快，到后面变成微微地颤抖。我缓缓拍着他的背，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等顾飞情绪稳定之后，我们上街随意逛了逛，散散心。
　　走了一会儿，顾飞终于开口说话了，“文文，我暂时不想回去。我爸决定的事从来都没有挽回的余地。现在回去，无济于事。我妈不在乎那一纸婚约，在乎的是能分多少钱。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为的也就是这个。我懒得回去看她那样。但是，文文，对不起。本来是想陪你出来开开心心旅行的，结果现在变成你陪我在这里散心。哎…..”
　　“飞，我不在乎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能和你一起就好。家里的事，你怎么处理我都支持你。其实那是你父母自己的事情，你也是成年人了，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无论何时何地，别忘了还有我。”我淡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顾飞边听边点着头，想必是听进去了。
　　“导游，我饿了。不是说有特色菜吃么？在哪里？”我赶紧转移话题。
　　“跟我走吧。吃货。”顾飞终于笑了。

　　在云南的第一顿吃的是滇菜。顾飞找的那家店在西昌路上，特色菜是肘子。说实话，味道真不错，我一口气吃了半盘。看我那吃相，顾飞连连摇头，故意把声音提高，冲我喊：“别着急别着急，咱城里吃的多得很！比监狱强！出来就好，放心吧，以后没人和你抢了。”
　　此刻，我才不管他怎么损我呢，卯足劲儿吃，一脚踹他腿上，疼得他嗷嗷叫。我吃死他的同时还要踢死他！
　　酒足饭饱，拖着他继续往市中心的金马碧鸡坊前进。傍晚的昆明，夕阳西下，云霞满天，气温有点低。穿过西昌路，左拐右拐就到了金马碧鸡坊。那相当于锦官城的春熙路吧，可整条街显得冷冷清清，完全没有春熙路人潮汹涌的阵仗。
　　就在金马碧鸡坊的旁边，有一个叫“潘朵拉”的酒吧。顾飞走到店外面，神神秘秘地给我指，说：“据说里面有很多同志呢！”
　　我一下就激动了，逗他说：“哈哈，那我们今晚就进去看看有没有艳遇吧？纯粹靠实力换经历！试不试一下？”
　　话还没说完，顾飞抬腿冲我屁股就是一下，“嘿！你给老子试试看？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走！跟你男人回去！”他急急忙忙拉上我就走，好像里面有怪兽，生怕我真的进去了一样。
　　我哈哈大笑，突然牵起了他的手。一切发生的都很自然，我不在乎路人诧异的目光。迎风前行，我知道那刻自己手中紧握的是幸福。

　　昆明周边必去的景点是西山龙门和海埂公园。登西山，可远眺昆明，尽览滇池风光；去海埂，能近听水声，与红嘴鸥嬉戏。这两个地方，我们当然都不能错过。顾飞安排的线路是白天爬西山，游龙门石窟（那个石窟也叫龙门石窟），下午再去海埂公园喂海鸥。
　　从西山正门跟在顾飞后面往上爬，爬着爬着觉得脚下的石阶越来越少，周围越来越安静，到后面还隐约能看到那条离我们越来越远的石板路，但脚下已经是松针铺成的羊肠小道。
　　“喂，导游。这路好像不对哦！越走越偏僻。”我问。
　　“少废话。你跟着哥走就对了。”导游的态度一点都不好。
　　翻过一个黄土坡，穿过两片松树林，石板路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更加狭窄的松针小路。云南的天气很奇怪，即使是冬天，站在太阳下也会很热，一旦到了阴凉处立刻就冷下来。当我们走在树林里的时候，冷风嗖嗖地吹，吹得我毛骨悚然。
　　“黑娃，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哦？这儿人迹罕至，肯定不是景区嘛。”我开始有点担心。
　　“操！你平时半夜三更弄死弄活地拉着我恐怖片，现在光天化日走点小树林就心惊胆战了？哈哈！瞧你那点出息！丢大爷我的脸！”导游开始洗刷游客。
　　“丢你个JB！现在身临其境，感觉肯定不一样嘛。这荒山野岭，人生地不熟，遇到野兽咋办？遇到土匪咋办？到时候，跑都没处跑！”我嘀嘀咕咕表示不满。
　　“胆小鬼的想象力都像你这么丰富么？改革开放都三十年了，哪儿还有那么专业的土匪？就算有，也不会守在这座屁点儿大的山上吧？我看这儿除了有我这个野兽之外，就剩下你这头猪了。侬放心，我现在不得吃侬的，澡都没洗，脏！晚上等侬洗干净，我饿了再吃，胃口也好点吃着香。”导游拽下一节松枝，冲我一挥。
　　“操！你TM不是野兽，是禽兽！”我追上去准备制裁这目无王法的小畜生。可惜小畜生身手矫健，左闪右躲地避开了。
　　“哈哈哈哈！你还比不上我这个禽兽呢，您就是俗话说的‘禽兽不如’！”小畜生十分得意，气的我手痒痒。
　　我加足马力追上去，非把他法办了不可！我追，他就跑，我再追，他再跑，你追我赶很快又翻过一座山头。猛然间，一片坟地出现在我俩面前，顿时，我俩都不跑了，倒抽一口冷气。
　　“顾飞，你带的啥路？黄泉路？”我放低声音冲他怒。
　　“哎，没关系的。最多就是打扰他们休息了。我们赶快悄悄走过去就是了。”顾飞拉着我，依次绕过大小不一的坟头。我一边默念阿弥陀佛，一边仔细观察这些“别墅”。那些“别墅”有的插着挂坟钱，看样子还是新开的“楼盘”；有的荒草一人高，一看就是烂尾楼。总的来说，和四川的比还是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很干燥——有云南特色。
　　走了十分钟，终于走出那片“别墅”区。绕了半天，还到了一个无名的景点。那是一片石林，规模不大，但是造型别致。顾飞想拍张照留念，但我可能还没从刚才诡异的气氛中缓过来，摆摆手拒绝了。万一拍出来多了一个“好兄弟”，岂不尴尬？
　　还好过了石林，视野就开阔了。沿路还有做骑马生意的当地人。我和顾飞一人选了一匹马，他黑，我白。上马之后，马夫在下面牵引向前。顾飞在前，我在后，英姿飒爽，颇有气势。仔细打量前面那位身骑黑马的黑娃，由衷感叹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每天看着这臭小子，越看还越喜欢，咋就看不腻呢？想着想着，就想入非非了，骑在马背上，撑起了小帐篷。我立马停止胡思乱想，羞愧无比。
　　骑马到了一个平缓开阔的山坡，马夫说从这里向左拐，就是龙门石窟的主景区，接下来必须步行下山。
　　原来，顾飞刚刚带我走的是后山的小路，虽然偏僻，但是别有一番味道。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走后山，那么上山下山的风景差别不大，显得无趣。哎，我确实误会他了，为了表示诚挚的歉意，进了龙门石窟的大门，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送他一个深深的吻。这个禽兽还是让我先当吧。
　　龙门石窟向来游人如织，人气爆棚。光从那光滑发亮的石阶就看得出一二。幸好那日是晴天，游人不算太多，否则摩肩接踵的踩着那一阶阶石梯走下去，真的太费力，一不小心就有打滑的危险。
　　刚刚从阴凉的后山过来，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炙热的阳光照射在石壁上，泛着白白的光。我脱掉了羽绒服，只穿了件T恤，还是热得受不了。
　　站在陡峭的岩壁开凿出的石窟外，眼前是四百里的滇池和整座昆明。碧蓝的空中，浮着几团棉花糖般的白云，安详宁静。苍穹下，滇池静静躺在那里，湖水碧绿，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闪耀着无尽的光辉。偶然有船舶掠过，划出一道道完美的波纹，四散开去化作无边无际的涟漪。昆明城像嵌在镜子上的浮雕。高矮不一的楼宇、错落有致地分布于其中。
　　沿着峭壁向下看，风景这边独好，险峻而瑰丽。峭壁下，一条公路穿过，路面白净。那条云带的最外边贴着滇池的湖岸，一路蜿蜒。在岸与公路的中间，依次排列着奢华精致的欧式别墅。眼前的景色令我产生错觉，以为来到了北欧的某个国家。岸的对面就是海埂公园，远远望去，像一条丝带。从西山下去，我们就去那里。
　　除了偶尔感叹几句，更多的时候，我和顾飞都没交谈，只静静站在那里望着风景发呆。旅行的意义，有时在于分享，有时在于感受。此刻，我们需要的就是整理自己的思绪，把此情此景印刻到记忆里。
　　一路兜兜转转，下到山脚，遇到一位当地阿姨在卖炸土豆。我开开心心买了两串，分了一串给顾飞。阿姨收了钱，乐呵呵地问：
　　“看样子你们是两兄弟吧？感情很好啊。”
　　我和顾飞互看一眼，点点头。
　　“第一次来西山？”阿姨继续问。
　　“是啊，是啊”我回答。
　　“呵呵，西山很漂亮吧？”
　　“是啊，是啊”顾飞说。
　　“呵呵，欢迎以后再来哦。不过，谈恋爱就不要来了。你们是外地人，不清楚情况，我们这边据说情侣是不能结伴来西山的。”阿姨很善意。
　　“为啥呢？”我有点不解。
　　“呵呵，民间传说，远古时一位公主耐不住宫中寂寞，偷偷出了王宫与一小伙结为夫妇。后来，国王拆散了这一美满姻缘，并用计将小伙子害死。公主悲痛欲绝，痛哭不止，泪水汇作了滇池，她也仰面倒下化作了西山。后来经常有人去西山殉情，才有了情侣上西山会分手的说法。虽然只是个说法，但我们本地人大多数还是相信的。”阿姨说的跟真的一样。
　　想起刚才那片坟地，再听了这番话，心里没有先前那么舒畅。顾飞看我脸色有点挂不住，谢过阿姨，拉着我往海埂公园走。
　　车上，我不吭声，望着窗外发愣。
　　“还在想刚才那传说么？”顾飞看出我的心事。
　　“总觉得不爽。”我回答。
　　“呵呵，那只是个无从考证的传说罢了。你还真听进去了。傻瓜。”顾飞开解道。
　　“哎，也是哈。可能是我太敏感，有点认真了。”觉得自己有点无聊，竟然为别人无心的一句话耿耿于怀。于是，紧紧抓住顾飞的手，把那些无稽之谈抛到脑后。

　　下午四点，海埂公园阳光灿烂。顺着干净的沥青路一直走进去，湖水拍岸的声音越来越响。风大浪急，我站在岸边，戴着帽子有点傻。顾飞激动地连续抓拍我的囧样，丝毫不顾忌鄙人的脸面。
　　滇池就在脚下，时不时有水花溅到鞋上。实话说，远眺和近赏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刚才还静若明镜的滇池，此时正兴风作浪。浑浊的湖水拍打着岸边，颇有点凶猛。
　　再往前走，出现了一大群西伯利亚红嘴鸥。它们自得其所，群群飞来，纷纷散开，有几百只落在水面，有几百只盘旋空中。岸边已经聚集了很多游客，他们正在给海鸥喂面包。
　　“哇！！！好多红嘴鸥！我也要喂！”我激动地蹦蹦跳跳，像个淘气的小屁孩。
　　顾飞马上跑去买了10条，兴冲冲地递给我。
　　“1元钱一条，随便喂！”顾飞微微一笑，冲我喊。
　　“看您这阵仗是想一步到位，把它们撑死吧？”我望着那一大把面包发愁。
　　顾飞才不管那么多，撕开包装袋，一手拿着面包，另一只手掐下一块就往空中扔。那块面包还没来得及落到水面，就被一只闪电般掠过的海鸥叼走了。
　　“它们有多饿啊？”我一下就兴奋了，照着顾飞先前的动作来了一遍，效果也出奇的好！
　　“哈哈哈，太好玩儿了！”我一口气喂了2条面包，丝毫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看你那夸张的样儿！请你矜持点！别给老子丢人现眼。”顾飞装B的样子很欠揍。
　　我俩越耍越疯，刚开始是掐下来扔出去喂，到后来干脆高举着面包等海鸥自己来啄。起初，我也怕那笨鸟啄伤我，后来，才发现低估了它们。它们都不是一般的鸟，出来混都必定身怀绝技。为了吃到面包，它们可以停在空中，既不伤到我们，也不饿着自己。就凭这点，人家都该吃那么多。
　　10条面包顷刻间灰飞烟灭。换来了宾主尽欢。
　　喂了鸟，继续沿湖看柳。翠绿色的草坪上，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游客。他们尽情享受着冬日的阳光，有的打牌，有的摄影，有的露营，有的居然玩起了“丢手巾”的小游戏。笑声此起彼伏，久久回荡在海埂公园的上空。
　　我们走累了，随便找个花园坐下休息。园子里花团锦簇，缤纷绚烂。花园后面还有一片水域，面积不大，可供垂钓，也可以划船。那些小朋友在大人的带领下，都在这里活动。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滇池，身后是欢声笑语的乐园。我和顾飞彻底被这种氛围打动了。
　　“亲爱的，老了，我们来云南生活吧。住在这样的湖边，每天牵着手，晒着太阳，喝着普洱茶。夫复何求。”我第一次把顾飞唤作“亲爱的”，第一次对他描绘着心中的未来。
　　顾飞痴痴地盯着我，认真中略带紧张，仿佛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一样，“你叫我‘亲爱的’？哈哈，你叫我‘亲爱的’？哈哈哈！”他开心得一塌糊涂，好像那三个字是一种上天的恩赐。
　　我扬起嘴角，静静欣赏眼前这个大孩子天真烂漫的模样。
　　“文文，我答应你，等我们老了，就来这里。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刚才在山上，我也在想这个事情。这就叫‘心有灵犀’吧。”顾飞抚摸着我的背，语气柔软，温情脉脉。

　　晚餐地点，我们选了公园里一个别致的餐厅。坐在二楼窗边，不远处就是滇池，依稀还能听到涛声。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坐在这么应景的地方，无论吃什么都是一种享受。
　　我们边吃边聊，时不时逗逗对方。不知不觉，月亮已经越上了西山顶。趁顾飞上洗手间，我拿出手机，记下这样一段：

　　白昼，西山巍峨，滇池广阔，尽收眼底；黑夜，山水遁形，繁星满天，恍如梦境。听湖水拍岸，声响越大越觉得安静。远眺西山，每个石窟都被彩灯照的通亮。夜色中，山形隐去，与天幕相接，石窟幻化成繁星。万千思绪留存于此时才最恰当，正如今夜的星辰只在今夜最美一样。总有那么一天，我们还会再来，见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我爱你，顾飞。

　　写好悄悄藏起来，没让顾飞过目。这如同自斟自饮，独自偷乐。
　　“走，我带你去做一件事情。”顾飞回来对我说，看那表情就知道一定又有计划了。
　　我们手牵手，顺着下午走过的岸堤往外走，看到一些情侣陆陆续续都聚集到了这里。
　　“你等我两分钟。”顾飞好像钟爱“神神秘秘”。
　　两分钟没到，顾飞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方形的袋子。
　　“这是啥？”我想当迷惑。
　　“嘿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顾飞卖着关子。
　　周围的情侣手中大都有个这样的袋子，袋子拆开来，好像是一个纸做的灯笼。顾飞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笔，在上面轻轻写了一行字，接着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受热后的灯笼慢慢膨胀起来。
　　“是孔明灯啊。”我终于明白了。
　　“是啊，是啊。我把心愿写在上面了。嘿嘿。”顾飞很满足。
　　借着烛光，看清了灯笼上的那行字“马文：顾飞愿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会心一笑，看着这个承载着誓言和梦想的孔明灯冉冉升上夜空，耳边仿佛回响起王菲的《天使》。她唱到：

　　我蠢蠢欲动的爱情就要飞向你
　　我美丽天使的心
　　再也不神秘
　　只为你栖息
　　我温柔天使的心
　　只要你生生世世守着我
　　我永远为你甜甜蜜蜜日日夜夜真心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