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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骤雨如幕(四) ...

  •   自从这次以后,何嘉言慢慢的开始关注辰骁,关于他的信息与日俱增,原来他是大二的学弟,计算机专业。红色的单肩包,蓝色的夹层水杯,黄色的运动外套,他学习认真胜过考研党,有很多同学问他问题,他的头发总是乱乱的,而且他穿白色的袜子,何嘉言喜欢男生穿白色的袜子。她曾经幻想着自己的Mr.Right就是穿着白色的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帆布鞋,白色的袜子。她一直认为那种安静、清秀、学习认真的男生最有魅力,而辰骁刚好与她的幻想符合。
      渐渐的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已经没有办法从她的生活中抽离,她可以光听脚步声就能判断是不是辰骁。
      这天晚自习,本班的一位男生来找何嘉言借笔记,他们有一门课快要考试了,大家都是这样,考试前搜集各种版本的复习资料,他们称之为资源共享。两个人顺便说了一下老师最后一节课画了哪些重点,其实,看来看去你会发现,老师所说的重点就是全部的知识点。但是,老师在讲考试题型的时候会举一两个例子,而这些例子才是精华。
      他们刚说了两句话,辰骁便抬头看了三次,何嘉言以为打扰他学习了,便示意那位男同学出去说。在他们聊天的这五分钟内,辰骁出出进进了四次,一会打水,一会上厕所,一会打电话。每一次出来都会往这边看,一旦何嘉言看他,他就赶快低下头,快步离开。
      自从那次何嘉言微笑着对他说“谢谢”时,辰骁就被眼前的这个女孩吸引了,他喜欢爱笑的女孩子。他开始偷偷的关注身边这个女孩子,趁她不在的时候翻翻她的书,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在准备考研。星期五的晚上,那个男孩子出现时,辰骁第一次有了危机感,那个男孩是谁?为什么他们聊得那么开心?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为什么何嘉言会微笑着看着他,那是属于他的微笑。当何嘉言和那位男生出去后,辰骁便如坐针毡,根本静不下心来,于是他假装打水、上厕所,直到最后再也找不到由头,就假装接电话,“喂?哦,但是我明天上午有课啊!”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偷偷地看着何嘉言,终于,他们的对话结束了。他舒了口气,感觉好像过了几个小时那么久。
      星期六下午,上自习的人寥寥无几。何嘉言午睡完来上自习,发现辰骁旁边有一位女生在睡觉。起初,并没有在意,过了一会,那位女生声音模糊的问辰骁“几点了?”
      辰骁小声说:“三点了。”何嘉言只觉心头一紧,抬头看去,那位女生侧过脸去又睡着了。何嘉言在心里愤愤的说:“要睡觉为什么不回宿舍睡?”此时,彭硕经常说的一句话闪了出来“在图书馆即使不学习,睡觉也踏实,这就叫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她用手支着头,不时地看一下对面的女孩,然后故意把书翻的很大声,不停地按着按动笔。对面的女孩终于在她的破坏下睡不下去了,她坐直后,睡眼惺忪的问:“有水吗?”辰骁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啪”的一声辰骁和女孩循声看过去。原来,因为太用力,何嘉言手中的笔被折断了,何嘉言立刻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现在是再无心看书了,索性收拾东西走了。
      望着何嘉言离开的背影,辰骁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微笑。现在他可以确定何嘉言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了,她刚才的表现分明就是在吃醋。
      其实,何嘉言很清楚,辰骁是一个腼腆内向的男孩,如果自己没有明确表现出对他有好感的话,辰骁是没有勇气主动告白的,何嘉言自信只要自己给他一点鼓励的暗示,辰骁一定会打破这种局面的。但是这也正是她犹豫的地方,她想:“我们的相遇完全是个梦,既然是梦就不可能成真,就好像是夏日的肥皂泡,阳光下色彩斑斓、艳丽闪烁,但是用手一碰便四散无踪迹。我们之间最好保持在这种形于心的交流,大家心照不宣,各自感受彼此带来的欣喜。因为我们都明白,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在我们各自的未来中你我都不在彼此的计划航向中。我即将毕业,我的年龄比你大,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太远的距离,我没有信心和能力去克服这些阻碍。这段感情是不会以喜剧收场的,我明白,我清楚,既然明知是火,又何必等到灼伤后才后退呢?”
      可是爱情一旦生根发芽后,你越是逃避它越是疯长。何嘉言的故意疏远、冷淡、回避不但没有让辰骁放弃,反而让他愈加狂热。他受不了何嘉言的漠不关心。每次当他痴痴地望着何嘉言,渴望得到她的回应时,何嘉言却总是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看着书。这种反应让辰骁抓狂,他恨不得冲过去,把她的书撕碎。
      但是他不知道,何嘉言此时心头早已长草,她机械地翻着书,那些文字在她眼前乱转,看似心无旁骛,其实一个字也没记住,但是她强迫自己盯着书本不去理会辰骁。
      终于熬到了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晚自习,明天就进入寒假了,大家把占座的书都搬走了,下个学期要重新占座了,到时候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了。这个晚自习,何嘉言心情很复杂,一面想着终于结束了,下学期再占座总不会那么巧还在一起吧!只要不见面了,慢慢的感觉就没那么强烈了。可是另一方面,真到了说再见,说放手的时候,她还是有点舍不得。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她,她的脑袋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吵得她乱哄哄的。
      相比之下,辰骁却格外平静,整个晚自习都在全神贯注的算题,偶尔起身去打水,回来继续做题。那种抓狂的情绪似乎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现在是一位看破红尘、宠辱不惊的得道高人,他可以豁达的、坦然的面对一切喜与悲。何嘉言想这样也好,大家都放手,无牵无挂,无忧无愁,好聚好散。
      总算捱到闭馆了,何嘉言整理好课本,背着书包往外走。经过辰骁时她下意识的用余光扫了一眼,他好像还在算什么题,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图书馆。
      出了图书馆,何嘉言选择绕远从环道回宿舍。环道比较幽静,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窄窄的一条道,偶尔有两三个跑步的学生经过,校广播在播放品冠的《我以为》,安静的声音、安静的旋律、安静的夜。想想这样舒适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她不禁放缓脚步,想要好好感受这份幽静和闲适。
      果然不出所料,新学期图书馆如期上演了一场“腥风血雨”。何嘉言早上偏偏又起晚了,她胡乱地洗了一下脸,用手理了理头发,拎着书包像台风过境一般呼啸着奔出宿舍。在她狂奔下楼的时候,拨通了同班一位男同学的电话“喂”
      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听到了那边吵闹的声音“你到图书馆了,帮我占个座,我马上就来。”
      “啊?你说什么?”
      “帮我占个座。”她对着手机大喊,引得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
      挂掉电话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图书馆跑去。
      那位男同学不负所托已经给她占到了一个靠近窗子的座位“谢谢谢谢”何嘉言不住地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客气,你赶快收拾一下,要上课了。”男生笑了笑走了。
      何嘉言开始把书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环顾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或物品,于是拿了一本书去上课了。

      一定是蓄谋已久,不可能是偶然。
      何嘉言望着对面的辰骁,脑袋里冒出这句话。早上走的时候她明明侦查好了,没发现有关他的蛛丝马迹啊!而且她还特意看了一下前后左右的同学,对面明明是一位女生。
      辰骁可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于是抬了一下头,她慌忙把头低下,胡乱翻开一本书,假装看的很认真。
      片刻,一张纸条送进她的眼帘,他的字不是很好看“何同学,你的书反了,这样对眼睛不好。”
      啊!可不是嘛!一行行倒着的字像是一张张嘲笑的脸。真是丢人丢到曾母暗沙去了,顿时脸上火辣辣的滚烫难耐。她用手扶着额头挡住半边脸,局促不安地用眼睛偷瞄他,他低着头看书,神情自若,嘴角微挑。
      何嘉言灰溜溜地把书正过来,何嘉言以后出去千万别说你的名字,连名字都觉得跟着你丢人。

      接下来何嘉言发现她的生活慢慢起了变化。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人在向她“行注目礼”,不时地对上某张陌生的笑脸让她浑身不在,只得礼貌性的回以一笑。
      星期二下午是一节散文写作课,课前老师让学生们自愿推荐一篇散文,每节课一位同学。今天轮到了何嘉言,她推荐的是席慕蓉的《一个春日的下午》,她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正式推荐之前有一段开场白算是引出作品主题的引语,音响里缓缓放着毛阿敏的《相思》,她带着感情读着“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引语刚读完,台下忽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有些夸张近乎起哄的掌声“好”,唬了她一跳,不用这么捧场吧!
      其实不止是她吓了一跳,班上大部分同学包括老师在内都感到很诧异,回头看去教室最后一排并列坐着四五个男生,全是陌生面孔,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个系的学生。
      下课后,何嘉言起身去厕所,刚走到教室门口“嘉言姐好,嫂子好。”异口同声,这么默契,显然是约定好的,何嘉言吓得整个人贴在门上,瞪大了眼睛。又是他们,干什么?古惑仔啊!教室里喧哗一片。何嘉言转身回到座位上,满脸通红。
      “什么情况?”肖胜眉用肩膀碰碰她,眼睛一挑,笑得让人想打她。
      “有人暗恋你啊!”华阳也回过头来。
      “没有”她否认。
      “还不承认,赶快从实招来。”华阳不依不饶。
      “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肖胜眉跟着起哄。
      怎么可能,她自认相貌平平,在这个美女如云的花花世界里她连根杂草都算不上,何以招来这么大的阵仗!
      上课铃声响起,“等回宿舍一定要严刑拷打。”华阳说完转过身去。
      上课后很长时间她一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直觉告诉她这一定和辰骁有关。
      但是辰骁不动声色、云淡风轻的表情让她欲言又止。
      他们两个又不是很熟,这么贸然地问他这种问题暗示意味太浓,一但跟他无关,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他们不会再去闹了”何嘉言看看纸条又看看正低头看书的辰骁,果然,不打自招。
      “那就好”何嘉言提笔写到。辰骁把纸条团成一团攥在手里继续看书。

      晚上下了自习,何嘉言和管小夏结伴回宿舍。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水壶。”管小夏说完向宿舍楼走去。
      何嘉言站在路灯下,两三对情侣在宿舍楼门口难舍难分,晚安说了四五遍,握着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左边一位男生正蹲在那喂贵夫人香肠,贵夫人是一条流浪狗,因为它长期盘踞在她们宿舍楼下,来来回回见得次数多了就记住了,有时候她们也会从食堂带点东西喂它。贵夫人是她们宿舍给它取得名字,因为它总是很优雅地趴在草坪上,头倚着树,像是在闭目养神。也许它还有其他名字,关晓有一次听到有人喊它Captain 。
      管小夏拎着两个水壶走出来,何嘉言走过去接过自己的水壶。
      “咱们先去趟超市吧!”管小夏说。
      “好”于是她们把水壶放在水房门口,径直去了超市。
      管小夏是个面包控,每次去超市都会买一大堆面包,活像只松鼠在储备过冬的食物。何嘉言在摆满文具用品的货架前上下左右的看,最后选了一本绿色的笔记本。日记本快用完了,上大学以后她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这个时间超市的人超多,每一个收银台前都排了长长的队,眼看胜利在望,快要轮到她们的时候管小夏拍了一下脑袋“对了,忘了给胜眉买酸奶了。”说完又跑进去找酸奶。
      晚上九点半左右的校园也很热闹,打球的、跑步的、上自习的、约会的学生这个时间都开始陆续往回走。偶尔某个路灯下聚着一波人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干事们在开例会,被围在中间的滔滔不绝的一定是部长,而站在部长旁边的注意力不那么集中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崇拜感的,偶尔说一两句的一定是副部长。
      “咦?不是我们的水壶吧!”管小夏拎起沉甸甸的水壶,诧异地看着何嘉言。
      她们明明还没有打水啊!
      仔细检查一下,没错啊!就是她们的水壶。谁这么好心难道是田螺姑娘?
      何嘉言注意到她的水壶上系着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是感冒药,药盒上写着“天气变化大,注意身体!”
      她想起来晚自习的时候她咳嗽了几声。
      看着手里的感冒药和笔记本她微笑着,她确定有一个人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会频繁地出现在她的日记里。
      夜空中寒星闪烁,皎月如盘,远处校广播里传来悠悠的歌声“有一天,开始从平淡日子感受快乐,看到了明明白白的远方,有我要的幸福,我要稳稳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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