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宅》小园

5、万宅

　　万齐出了院子，一个人随便逛起来，他打算去看看大哥。
　　于是来到北院，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仆人，一个负责饮食，一个负责打扫，他逮到那个打扫的仆人阿忠，问明了大哥此刻就在书房里。
　　他来到书房，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大哥温雅的声音。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大哥一看是他，有些惊讶，道：“齐儿，你怎么来了。”
　　“大哥，我无聊。”他找了个位置吊儿郎当地坐下。
　　“你的娘子呢。”
　　“没劲。”他坐在椅子上也不安分，动来动去，眼睛四处打转。
　　万克没有说话。
　　万齐继续道：“还有个小丫鬟，本来还蛮有趣，现在也没意思了。”
　　万克仍然不说话，万齐不再乱动了，他看着万克，央求道：“大哥，我想出去。”
　　万克道：“你要去哪？”
　　“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万宅。”
　　万克站起身，背对着万齐，淡淡地道：“齐儿，你身子不好，不能出去。”
　　"哪里不好了!"万齐叫起来，仿佛急于炫耀，"我身子最棒了。那个小丫鬟也被我整得浑身无力。"
　　万克听了这等话，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淡淡道：“齐儿，等到你有了子嗣，大哥就让你出去。”
　　"为什么不是大哥你，偏偏叫我！”
　　万克微微苦笑，“大哥这样子，哪有女人会看得上。”
　　万齐站起身，来到万克面前，他像只猴子般四处蹭蹭，“大哥，你怎么了!女人怎么看不上了!你可是万家人！”
　　万克盯着万齐，万齐感到那目光里的压抑深沉，令他有些害怕，有些奇异，就讪讪松开手，万克道：“齐儿，你娘子一个人在院子里，你回去陪陪她。”
　　万齐本想反驳，但他现在有些怵万克，一时尴尬默然，最后就没说什么，匆匆离开了。
　　万齐走后，万克仍是一个人独自站在窗台边，久久不动。
　　万齐回到院子时已经是晚上了，他一进房门，就看到娘子独自躺在床上。
　　他走上前，摸了摸娘子的身体，她却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翻个身坐起来，戒备地看着自己。
　　万齐抱胸靠在床边，面无表情，斜眼看着她。
　　她没说话，惊恐地看着夜色里万齐懒懒靠在床沿上，打折哈欠，两人一时都没什么话可说，寂静中的呼吸显得压抑。
　　过了一会儿，万齐将眼睛端正凝住在她身子上，那眼神中的某种不可言说的内涵令她打了个激灵，浑身像浇了冷水一般，坠入到其中。
　　她仍然一言不发。
　　缓缓的，万齐悠悠开口道：“大哥说我要有个子嗣就可以出去了。你给我生个孩子。”
　　她惊恐不语，全身戒备，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话。万家的人说这些就和吃饭一样，没什么区别，都不带脸红的。
　　又沉默了一会儿。
　　万齐突然戏谑地笑了笑，作势扑过来，她也下意识缩了缩，但什么也没发生，万齐只是抓住她的胳膊，慢慢地，用力，紧紧拽住，她被拽地生疼，眼泪流出来，几乎麻木了。
　　万齐俯下身在她耳边轻笑：“别动。”
　　她不敢动了。
　　万齐要继续下一步动作时，她开口了，乞求的口吻，当真是害怕到极致，“灯，灯关了。”
　　万齐看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就站起身，走到台面上吹灭了灯光。
　　整个房间顿时笼罩在完全的黑暗中。只有窗户里透进来的凉薄月光，她希望这月光也没了，好让一切羞耻都藏在地底下，无人窥探。
　　她已经自行脱了衣服将自己裹在棉被中紧紧闭上眼睛，如刀俎上的鱼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牺牲，万齐的手摸进来时两人都有些意外，一个太冰，一个太热。
　　万齐的手竟然非常炙热，而她的身子无比冰冷。
　　万齐掀开被子，整个人覆盖上来，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万齐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脸，微微一笑。
　　这笑令她有些晕眩。
　　下一瞬，再一次，没有任何预兆，什么都没有，但无比准确直接，她被生硬贯穿。
　　她叫了出来，声音破空而出时万齐狠狠捂住她的嘴。
　　两人缓了一缓。谁都没有动作。
　　她疼得死去活来，狠狠咬住万齐的手，颇有泄愤的情绪，万齐竟然任由她咬着，一动不动。好像这手不是他的。
　　她慢慢松开，万齐收回手，按在她胯上，拍了拍。
　　“太紧了。”万齐额上的汗水滴下来，滴到她鼻梁上，“放松。”
　　她怎么放松，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现在还仰着头，像是溺水的人拼命呼吸着。
　　“听到没，松开些！"万齐不耐烦了。
　　撕裂的剧痛中她含着泪，让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尝试得放松开。
　　但还是好痛啊。
　　她刚松动，那种异物搅动内壁的生疼，令她再次不由自主地夹紧。
　　这让万齐也疼得哎哟一声，黑暗中他目光闪着光泽，盯着她冷汗涔涔的脸，似乎有些疑惑，他扯了扯嘴角：“你很疼吗？”
　　她点点头。没有力气说一个字。
　　他道：“别动。”
　　她愣住。
　　下一瞬，嘴唇柔软的触感，让她意识到万齐在吻他。
　　万齐的嘴唇和她一般冷，但他此刻很热情，舌头伸进她的口腔内部，游刃有余地吸吮着，她羞得满面通红，在这种时候，万齐睁开一只眼调皮地对她眨了眨，这让她更加害羞。
　　慢慢地，万齐开始在下面动起来，因为亲吻造成的分心，她感到好多了，但依然承受着底下一次又一次的痛。
　　万齐也感受到她的剧痛了，停下来，仔细看着她的脸问道：“怎么，还很难受吗？”
　　她别开眼睛，僵硬地点点头。
　　万齐也就大发慈悲地让自己慢下来，他对着她道：“没那么痛的。别乱想，专心点。”
　　她默然。
　　万齐再次看着她的嘴唇，盯着，直到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抿起唇，转开视线。
　　万齐又摸着她的脸，反复摸着，似乎在长久地审视什么，然后，让自己亲下去。
　　再一次和他唇齿交缠，
　　万齐的唇齿不让人难受，在这种持续的亲吻中，下面也动得越来越快。
　　她感到全身的震颤，不自觉慢慢投入进去。
　　第二天，莹儿进来服侍的时候，扭着嘴一脸委屈妒忌。
　　她没注意，只是浑身无力。
　　经历了昨晚，她和万齐的距离好像一下子近了许多，但只限于身体上的默契。但第二天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想到昨晚的情境，她还是忍不住害羞，别开眼睛，不敢对视，万齐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哈哈一笑。
　　这个时候，子章已经在外面提醒，要到大堂集合。
　　万齐这次和她一起来到大堂。一路上，万齐牵着她的手，嬉皮笑脸，子章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她有些难为情，想抽回手，但又不敢拂万齐的意。
　　到了大堂，又是和昨天一样的气势。只是今天有了万齐，她也有了些底气。
　　万渊瞥了眼两人相携的手。
　　大堂庄重肃穆的气氛对万齐来说没什么。
　　万齐松开手，自觉地坐在一个位置上，翘起腿，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放松地陷入椅子上，她也随着万齐坐下来，但却是怎样也放松不下来，依然僵着。
　　万渊开口了，竟是宠溺的语气，“齐儿，听你大哥说你想出去。”
　　万齐靠在椅子上，掀起眼皮看了老爷一眼，懒懒道：“怎么，能出去吗？”
　　万渊道：“你大哥也说了，等你有了我们万家的子嗣，自然就可以出去。”
　　万齐笑而不语。
　　万渊转而道：“新妇在这里过得可好？”
　　她红着脸道：“很好。谢谢翁关心。”
　　万渊道：“齐儿还需要你多多照顾。他虽然年纪比你大，但始终改不了小孩心性。”
　　她点头道：“是。”
　　万渊道：“我先走了。你们兄弟姐妹好说说话。”
　　万克站起身，“恭送父亲。”
　　她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也这样说，可是万齐没什么反应，万玉同样没有。
　　万渊也就点点头，走了。
　　等到万渊走了后。
　　万齐伸了个大懒腰，拉着她的手，笑道：“娘子，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她随着万齐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齐儿，”万克叫住他们，万齐回头，懒懒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万克顿了顿，就说：“你们去吧。好好玩。”
　　万齐也没什么回应，牵着她的手扭头走了。
　　万玉此时也站起来，她站在万克身边，说：“齐儿满意了？”
　　“什么？”万克看着自己的胞妹。
　　万玉道：“新妇。”
　　万克道：“你难道不知道齐儿的心性，总是一时新鲜。”
　　万玉默然，过了一会儿，她离去。
　　万克没有挽留。万玉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像是留恋，倒像是在试探什么。
　　只剩下万克一人站在大堂，子章在一边 。
　　“好像最后每次都是我和你。”万克苦笑。
　　子章没说什么。
　　万克看了看子章，“你去陪陪玉儿。她一个人总是太孤单。”
　　子章道：“小姐不喜欢别人打扰她。”
　　万克笑了笑，这笑略带些挖苦："但那人是你。”
　　子章向来安稳的眉目不为人知地颤了颤 。
　　心思细腻的万克第一时间发觉了，但他没说什么。拍了拍子章有些僵硬的背脊，便离开了。

　　万玉居住的院子在万宅的东边。那里是万宅最空旷寒冷的地方。
　　这里的岩石是原始的灰色，没有丝毫雕琢匠气，除了岩石，这里还有一滩凝碧沉静的湖水，那种绿，绿得浑厚深沉，宛如古老的碧玉，蕴藉含蓄。上面浮着几片荷叶。
　　这里院子里只有一个老妪，负责万玉的起居生活，万玉就住在一座石房里。里面摆设异常简洁清冷，整个石房空空荡荡，台面上立着铜镜，旁边躺着一把木梳，万玉常年睡在里面的凉榻上，无论冬夏，盖着纯白的薄薄一层布，陪伴她的只有一盆窗台的植物，兰。
　　那盆植物，万玉对待起来也是漫不经心的，她似乎并没有很热爱。
　　她的生活寂寥，简单，那种安静有死亡的气息。
　　正如万玉的容貌，她的白，冰清玉洁，惊世骇俗。
　　如天山顶端皑皑冻雪，高不可攀。
　　沈茜第一次见到万玉就惊叹其不为尘世中人。
　　如果万玉这样的人出去，全城，不，全国，大概都会轰动吧。
　　老妪对她的小姐很是照顾，但万玉性情冷清，沉默寡言，常常一天也不和她说上一句话。
　　老妪却是个喜欢碎碎念，唠叨的人，万玉并不讨厌这种念叨。她习惯了。
　　她基本上不吃食物，有时候三天也不吃一顿饭，她并不觉得饿。
　　有时候想起来了，常常一两杯蜂蜜解决。
　　小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什么也不做不说，懒懒地躺在石床上睡觉。其余的时候就是发呆地看着植物兰。
　　也不常洗澡，洗头。也不梳理自己鸦黑的头发，一旦头发长到腰部，她就将头发减去，回到肩膀。周而复始。减去的头发就埋在院子里。
　　她只有两身衣服，素灰，和纯白。
　　当两件都换洗时，她就干脆裸着身子，她的裸体如冰玉雕琢，乌黑的头发在雪白的胴体上如此分明，如此寂寞。
　　从来没有色彩如此纯粹过。
　　这个寂静冷清的东院里，她是主人。孤单一人。
　　夜晚，夜色凄清，女子飘忽如鬼魂精灵一般走出了石屋，赤裸的胴体靠着光滑的石，在池边静静地坐着，
　　女子道：“谁？”
　　一人从夜色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俊美的五官在月色中越来越明朗清晰，万玉瞪大的眼睛缓缓眯起来，她没有遮掩自己的裸体，来人也没有丝毫放肆窥探。
　　万玉不再看向来人，而是清冷冷道：“那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完全不以为意。
　　她的侧脸在月色光辉下美得不似凡人。
　　子章还是那般恭顺的道：“小姐，大少爷派我来给你送药？”
　　万玉道：“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子章道：“是。”他转身，正要离开，身后女子的声音止住了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