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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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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右手撑着下巴弯着纤腰坐在漆木矮凳上,眼皮微微下搭,睫毛不时轻瑟几下。她移目注视着地面,左手捏着一根花枝在地上轻划,毫无目的地划着,却明晰的割划出几个字,不管她怎么变化,那几个字总是清晰明楚。
“桑流隽……”她蓦然仰头,看着晨阳下的天空,那幻美的蓝天丝丝朦胧的。
传说九天之上是蓝天,蓝天有一个叫蓝的天神,孤独而宽宏。
摩诃有两心,一悲一慈,而蓝就是悲心,千万年的时光消逝,唯独不变的永远是悲伤 ,因为不管他如何强大,却永远改变不了自己的宿命——和一个女子相爱却不能相守。
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这个传说中九天最为强大的蓝如此痴情等待呢?那个女子该有如何绝代的风华,风袖月颜、雪魄冰魂。然而,传说中的月素女先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仙,直到有一天,蓝天碧海反抗九天,将九天众神奴役,而那个曾经一直守护在混沌黑洞口的蓝也变得极为邪恶起来,自称是九天圣帝,视万千生命为草芥。
要对抗悲心的力量唯有慈心,落败而逃的九天众神选中了白云神族的月素女作为摩诃慈心继承人,或许是宿命注定两人的相遇,有或许是曾经一个女子在蓝心中留下的回忆,那个孤独的目空一切的蓝居然爱上了前来毁灭自己的女子。
而温婉善良的月素女呢?她同样会爱上那个邪恶的蓝么?
或许爱上了吧,又或许没有,留下来的传说只是众神败蓝天碧海于天门,蓝失魂落泊地离开后,因杀蓝而得到首功地月素女却横剑自刎在那个早已空无一人的蓝天宫。
而后又是漫长的时光过去,当离去的蓝偶然得知曾经自己最爱的女子死去的消息时,再次孤身来到九天神宫,力战群神,逼问创神之后等待他的居然是……一柄曾经亲手打造的剑刺进心胸,那个曾经相爱的重生后忘记了前世的一切的月素女再次成了斩杀他的人。
如果加上一次被人遗忘的过去,加上一个叫做白云的女子,就有三世慈悲,三世最爱的女子都将利剑扎进自己的心胸。悲愤还是无奈,不死之神蓝最后选择了什么?慈心素和悲心蓝后来的命运又是什么?他们能够在一起吗?白云能够飞上蓝天,蓝天可以亲吻白云吗?
故事没有了结局,但很多不同的说法却出现了。有人说蓝和月素女落下九天,等待万年后的重生;但也有人说月素女化为天雪从天而降,蓝最后魂飞魄散化为古雭东面的星瀑;还有人说玉灵族的圣女就是转世后的月素女……
这些明间的神话固然是没有根据的,然而古雭很多人都相信这些,甚至认为古老的古雭种族就是九天落下的,但怎么落下的,有找不到好的理由解释了。
“白云还能找到蓝天么?”少女幽然叹出一口气。
一阵突来的清风佛乱她的如云银发,把那双明澈的眼睛遮住了。右手轻轻绕开发丝的同时,手上却多了根孔兰色的断发。断发在手上飘颤,似乎在挣扎,似乎在轻扯,有似乎在感受她的温度。
这头发有生命?
它在瑟抖,在钻进素月的衫袖,似乎在躲藏,有似乎急需温暖。
它怕阳光?
这时,少女所处的院子的外面传来清晰的声音。
“禀告大长老,桑流隽已经幻灭了!”
“哦,芮德,素三法老已经走了么!”
“是的,大长老。”
“夜柯,野输,你们即刻回皇宫看看,青衣骑来报,那有星蝶族出现!”
“好的,不过有夜儿和潭天衍在,估计出不了什么大乱。”
“难说,现在帝国权力越来越弱了!”
——桑流隽?幻灭?父亲的声音?
素月身子一颤,余光猛然瞄到手上的孔兰断发,心中出声道:“是他的头发!只有他的头发是孔兰的。”
然而,魂灵怎么会有实在的头发。幻像么?
她慌忙用手指摩摩断发,发丝轻轻地瑟抖着,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快,进黑暗的房间!”
“阿——”素月猛惊,慌忙看一下外院,在也没有迟疑地奔进房间。房门的紧闭,窗帘的下落,素月玉手带着袖袍一挥,一幕黑色结晶附在窗子和门上。房间刹那间黑漆漆的一片,连外面的声音也被隔绝了,只有素月的心跳和呼吸声。
好一会,素月感到手上极其轻微的一动,断发飘出手指,但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是看不到它飘在何处的。素月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又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她握捏着手指,咬了咬嘴唇出声道:“你——你还好吗?”
没人回应,素月心里忐忑不安起来,手也不知道放哪好。
许久!
“还没死,不过也快了!也正好如你们所愿了!”桑流隽的声音很虚弱,也很冷漠,“我的尸体也被转移了,你们很厉害,早就知道我会来复活。”
声音响起的同时,他身上发出的灵光也依稀照亮房间,冷烁烁的。
素月发现他的声音离自己很远一般,曾经带着含蓄的微笑的嘴角吐出的话是那么磁温。少女顿感失落般喃喃:“是我们对不起你——但请你放心,尸体我一定会想办法找给你!一定……”
他怫然皱一下眉头,冷漠地卡断她的话,自嘲:“不必了,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东西!我们南林人的安逸造就了自己的灭亡。还有那些可笑的星蝶人,还一直把我们南林当做守护神般看待。哈哈……多么柔弱可笑的两个种族啊!”
多少年的孤独报仇;多少年的没有欢笑;多少年没有听到亲人的声音。
所有怨恨就在这个少女面前莫明其妙地爆发了——
他背转身子,双手紧握着,浑身颤抖不止,一层蓝晕笼罩着他,不时飙升下降:“我绝不会饶恕,我要让你们的血来祭奠我的族人。——看看你们的邪恶吧——百年前你们的五色旗部队围剿我们蓝林人,打了近十年也没冲进森林,哈哈,多么可笑的弱者。”片刻,他又猛然转身,右手一甩,“然而,你们却杀两千处女祭绿幽神,讨来了那场可笑的大火,那么狠毒猛烈的火,烧了那片蓝色的森林,烧死所有蓝林人。”
他突然有表情狰狞地大笑起来:“哈哈。他们——你们没想到——还有一个我没死,告诉你,就算你们再强我也会杀死你们的——我就是你们的恶魔,是你们的猎魂着!”
素月无法言语,垂着头,手捏扯着袍服,默默地感受着他包含着气愤、悲哀、无奈、失望、放弃、仇恨的话语。
安静异常的少女让他更为烦躁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情况,百年来的孤单斗争让他习惯寂静,但现在面对着这个少女,他第一次开始烦躁了,最后终于近乎恼怒地冷然道:“不要无言以对,你可以来杀我了!你现在的力量杀我踔踔有余。我是你的敌人,你不杀我?我就会杀了你们所有人——我绝对会的。”
他越说越气愤,这个女孩总是无声无息的,多少年来,敌人不是害怕就是仇恨他。心里莫名的怒意像涌泉之水一般喷然而起,他全身猛地一震,像一只正要猎食的野兽似地扑过去,用力扯住她的双肩,那双湛蓝色的眼珠仿佛要逬出眼眶般在黑暗中显现,力瞪着她:“你可以杀我了,圣女!”
她蓦然抬起头,盈闪闪的眼珠也在黑暗中显现,是溢满了的泪水,含着晶泪的嘴唇微微翕合:“……你救过我!”
四颗明亮的眼珠使得昏暗的屋子清明可见,一张挂着泪水的脸看着透明苍白的脸,透明苍白的脸微侧着,只留下完美的侧面线条在素月的眼里,桑流隽的眼睛有点怒火,也有点茫然。
百年前那一幕仿佛就在他眼前出现——那柄长剑高高抛起,从天空中直线坠下,下面是一个呆愣愣的小女孩,眼见就要刺进她的身体时,他却猛地向后跃起,闪电般的扑倒她,长剑啾的一声刺进他的后背。
对他来说,这是个绝对不能提起的事,他没有感情,什么生命在他眼里只是蚂蚁般微乎漠视。然而,那个小女孩的眼睛是多么纯澈、无瑕、洁亮,当他看到那双眼睛时,一种前世仿佛见过这双眼的感觉跃上心脑,于是他不但不自主地、不顾一切地去救她,而且温柔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对他这种被仇恨充彻心胸的人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然而,此刻她却再次提起。
他的手紧握着,搅动着,他的蓝睛突然变得血红,射出撕碎人的可怖光芒。是的,是的,他决定要撕碎眼前这个少女。紧握的手猛地张开,闪电般地抓向她的脖颈,然而,一滴热热的眼泪滴在他的伸出的手上。他的手就静止在空中,眼神慢慢柔和,那双纯澈、无瑕、洁亮就在他眼瞳里,是清澈、洁纯的。
宛如天空一朵洁白的云在草地漂浮,白衣胜雪的少女从草地跃上白云,又从白云跃下草地,突然转头看着身边的蓝衣男子,停下动作,蹑足走过去,依偎在男子身上,柔声道:“蓝皇……”
他身子猛一怔,脑间的景象闪电般消逝,眼珠一动不动地看定少女黑色的眼珠。
“我一定救你!——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在报仇了!”她没有后退,泪眼真切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发颤,“你你真的斗不过帝国!”
她的话似乎让他突然有了再次说话的借口,他猛地甩下手,别开目光,露出一丝狞笑:“只要让我复活,这个古雭还没有谁挡得住我。凭星占宫的五星法老堂和五色旗是没用的。”
“五星法老堂的实力你不知道!还有无色旗部队的真正实力根本没有出现过!就连我也不知道。”素月很想说服他,鼓足勇气前行一步,似乎想靠近一些,幽忧出声道,“还有一个剑圣·卫鞅的力量你也是知道的。据我所知,五星法老堂的素三的力量和剑圣不相上下。另一个素族的高手素一更是,武艺早已登峰造极了——”
“喝——不要来说服我,蓝林族全部的性命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一个卫鞅我未必放在眼里,百年前就可以和他一拼,何况现在的我!”他微昂着头,漠视一切般冷声。
“桑……”她想唤他的名字却又发现自己唤不出来,微顿片刻后,她咬着嘴唇,像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你出事!”
那一声桑的呼唤让桑流隽一怔,那是什么感觉,没有人如此亲切地唤过他的名字。在蓝林他是超过父亲桑王的守护神,从小被尊称的人物,谁不敢叫他全名。在敌人口中,那是惊惧害怕的声音。然而,这一声呼唤是那么侵入心田,佛动融化那块冰冷的悲恨的沉石,一个魂灵的心早就死亡了,为什么还会有感觉。
“我不希望你出事!”
这好像梦魔的声音让他缓缓后退,好像遇到什么无法面对的事情一般,面色几变,身子上下有如抽筋般不停瑟颤。
一百多年,责任、仇恨、自责、恐吓、孤独、威严,是他的全部,他只有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才有力量,才有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死也要离开这里!”
这是他心里的决定,因为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消失。他冰冷的心有了波澜,甚至有了安睡的感觉。他没有再思考下去,他狠狠地盯一眼素月,急步走向门口。
这不是他要的东西,绝对不是!同情、怜悯、帮助、感激、还有可笑的爱,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利用,要的是仇恨,要的是阴谋。
“你——你去哪?”她疾步挡在桑流隽前面,扬着头,怯声问。
他没有说话,眼神有点厌恶地看她一眼,手伸出,但仿佛又没推开她的勇气,最后,飞快地转向一边打算绕过她走出去。
然而,少女又挡在他面前,眼睛不动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这已经是文静寡言的素月最大的勇气了,她的胸脯起伏得厉害,脸上也感到火辣辣的。
“让开——我会出手的!”桑流隽别开眼光,脸色薄怒。
然而,素月没有离开,胸脯起伏得更为厉害,她知道再过一会估计就坚持不了了,这样厚着脸皮做事的滋味自然不是很好受。她的脸开始泛红,贝齿微微用力咬着嘴唇。但她仍然坚持着,她知道外面的阳光一下可以让他灰飞烟灭。
没有谁敢违背他的意思,在蓝林和星蝶,他绝对的专制。
这个少女是在找死。
但他没有出手,他的眼睛突然盯着她,许久许久的无声对视,身子猛地前倾,嘴角带着嘲笑:“你喜欢我?”
“阿——”心里的世界被忽然暴露,她惊呆了,变得懵然,身子不安颤动着,后退着,大脑有如遭到轰击般空白,“我喜欢他吗?喜欢看他,喜欢想他,为他哭泣,为帮助他不顾一切。一百年的沉睡,记得最深的就是那三个字,那一声磁温的轻唤,那一张俊美无匹的脸——我是喜欢他吗?”
一个懵懂的女孩,从小没有任何人和她玩耍,没有父母在身边关爱。然而,他却出现了,他为她挡了一剑,他那含蓄的微笑。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的少女迷糊了,她呢喃,她羞怯,她害怕,她不知道。
“让开吧,可笑无知的少女!我是个恶魔。”他讽笑地看着她,右手一推她娇柔颤抖的身体,径自走到门口,脚步微微一顿,抛出一句冷冷的话,“不过,还是谢谢你让我在黑暗中恢复过来!”
说完,人影一闪,门不知何时开启,光线涌流而进,照在少女苍白的脸上。素月跌靠在书桌旁,眼神茫然无光,大脑一片空白。
阳光下一个幻影在狞笑:“阳光还真强啊!”
他永远是个孤独的人。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爱情。一切都是无尽不灭的孤独。孤独冷笑,孤独言语,孤独行走,孤独战斗,孤独杀人,……孤独呆在一个孤独的房子里孤独沉思,前生后世,永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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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城西荒野,一对青衣骑士在急奔,领队的是皇太子夜旒,在现在古雭的青年中,能拥有这样高贵的地位和剑圣亲传剑艺的人的确是一种没人可比的幸运。然而,这位太子的眼光却夹杂着忧郁,忧郁的来源自然是宰相的那个恐怖的千金,一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又是厌恶,又是忧愁。
“太子殿下,刺客消失在前面山上的树林中!”奥危跨马奔到夜旒身后,手指前方。
夜旒看着不远处的树林,眉头皱得厉害,咧嘴喝骂:“看来刺客又逃脱了,这个山林真的不是好东西,还占那么大的地方。就不知道五星法老堂为什么老留着它,真是群老不死的怪物!”
“这太子还真不知道轻重呀!五星法老也敢骂!”奥危自然是暗呼无奈,但声色却丝毫不动地跟着他,“太子殿下,还是去树林找找,刺客都受了很重的伤,估计跑不了多远!”
“我不知道吗?盎——要你来说,多嘴!”夜旒呶呶而言,十足一个阿飞样,说完,跨马急速奔出队伍,一个夸张的挥手动作摆出,“给我去搜!”
“慢腾腾的没吃饭……——快去搜……”被骂的奥危正觉没地方出气,一看士兵的速度不快,立刻挥鞭吼骂。
同一时刻!
树林里,清风微起。
刚刚摆脱青色骑追杀的云天等人消失在一颗大树里,大树一阵轻愰 ,树叶沙沙作响,等待他们的是眼不可视物的黑暗。
“青姨、云天师兄,你们没事吧!”许久,随着嗦嗦的脚步声响起,黑暗中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顿了顿后,少女又大声呼叫,“灵神怎么没回来!”
片刻无语,黑暗中陡然亮起一颗月明珠,十来个人一前一后地在两边都是花朵的地洞里走着,面色一律沉青。
云天看一眼身边的蓝郁,和言安慰:“蓝郁师妹,不必担心师傅,几年前师傅就可以在阳光下战斗了。”
“云天,后面的骑兵发现了我们,我怕等下会暴露蓝园桑的所在!”云天身后嘴角带着血痕的青燕插进一句,语气担忧。
蓝郁一听,陡地停下脚步。
所以人顿时停下,不解地看着她,不等别人说话,蓝郁看定青燕,让人捉摸不透地问:“青姨——追上来的人可有权力极大的人统领?”
“有个太子!”青燕后面四蝶之一地青衣少女回答。
“年纪如何?”蓝郁转转发亮地眼珠,沉吟。
“未婚之龄吧?”
蓝郁眼珠呼啦一溜,噗呲一笑,用手拂拂长发,身子奇怪地扭动一下,却是媚惑无比。
云天一呆,憨然一笑,语气微斥:“蓝郁师妹,不要用媚眼魂舞的表情摆动作!”
“咯咯!”蓝郁娇笑起来,身子更加扭折厉害,神秘地说道,“你们说那个太子逃得过我的媚眼么?”
“哎呀,公主尽是瞎说!不要自作主张,等下灵神回来青姨可不好交待!”青燕慌忙扯住她,摇着头。
“不拉,不拉,我只是去引开他们一下。”蓝郁甩开青燕的手,俏皮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严肃,不耐地道,“我的武技甩开几个人是没问题的!”
“公主的武技手下不敢猜疑,不过万事还是小心点。”青燕身子一欠,只能无奈地恭声叮嘱。
“好了,我去去就回。如果灵神回来见到我不在,你们就说我去花谷了!”蓝郁眼睛溜转好几圈,断然令声。
“啊……”“又要欺骗灵神啊……”
蓝郁在也不理会几个吃惊的人,拍拍云天的背,笑盈盈道:“云天师兄,你就负责蓝园桑的一切哦!”
星蝶族,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外种族,除了和也同样隐蔽在蓝色森林的蓝林族有所来往的话,千万年来,星蝶族人就被古雭像天外之仙一般看待,如果谁偶尔遇见一个身袭薄纱的手带花戒的星蝶女子,也是当作最好的客人来招待。然而,百年前一直无人得知的花谷秘道突然被帝国发现,于是,悬崖被炸出一个洞,战斗力极低的星蝶族尽管有花仙子和仅存的蓝林桑流隽保护,但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被奴役的结局。
花仙子化珠后被帝国夺走,桑流隽的灵体受创,一下失去保护的星蝶族面对无数贪婪的人涌流而来,结局只能如此……百年来,能歌善舞的星蝶成了贵族们宝物一般,而最近几年,随着星蝶族在古雭奴隶市场上的减少,价格也直线上升,不少商人开始发大价钱买了一男几女的星蝶实行所谓的强行生育。
面对如此贪婪的人,身为星蝶族灵神的桑流隽彻底愤怒了,并且在对外反叛的同时,对星蝶族人的要求也更为苛刻了,不管是少女还是孩子,每个人都接受了亲手杀人,切割尸体的训练。
面对如此严厉有不言不笑的灵神,只要有他在,所有星蝶人一般都是肃然不语的。自然,只要桑流隽不在,年轻的少女们自然回复了调皮可爱的一面,做事也无所顾忌起来。
而作为星蝶公主的蓝郁,更是一个让人头痛不已的少女,就算面冰如铁的桑流隽有时也不得不摇头无奈道:“这么胡来的丫头,哪里像个公主!”
想到师傅说那话时的表情,云天也是摇着头,笑了笑:“你就是趁师傅不在乱做主张,算了,我还是让你走吧,省得烦心!”
“谢谢师兄!”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师傅不在足可决定一切的师兄开口,蓝郁亲昵地抱他一下,调皮地娇笑,说完松开双手,转身对着两边招呼一下就走。
随着两边光芒耀现,几朵鲜花化为几个落鬓须大汉跟了上去。
……
束束黄阳从树叶的间隙中射下,在落叶花草的林地上成了一星星大小不一的亮点,把树荫射的五彩斑然般美幻,再配上不远处高而密的青草丛。策马奔进树林的夜旒不由得放慢速度,这一番美景让他孑生诗意——
“策马蹄声密林处,
清风带来幽草香,
不见黄阳当空照,
只闻…………”
“完了,只闻什么好呢?要是有点少女般甜锐的鸟叫声就好!”夜旒挠头苦想,马儿朝着不远处的密草地行走的忽然间,耳边断断续续传来远处阵阵的笑骂哭喊喧闹声。
“呃!声音有点奇怪!”眉头一蹙,夜旒感到很好奇,马鞭轻轻一抽。
声音越来越明晰——
“不要,放开我,不要,救命啊——”一个少女无比凄切的哭叫。
“哈哈,好华嫩的肌肤呀,啧啧,不得了——不得了!”烈汉的淫猥的哄笑。
“老大快点脱啊,我憋不住了!”
“啊,救命啊——救……”少女凄切的惨叫越发厉害了。
“啪!”
“哈!小娘妹挺烈的……阿风,退下她的裤子!”
“哈哈,这荒山野岭的,你就叫吧,大声点,老子更尽兴!哈哈”
“不要啊——救命——”
……
“哇,这种事也有,我太子不是白当了!”夜旒离马飞起,掠向声音传出的地方,手中寒光一闪,对着高草丛就是凌厉的一剑横削过去。
剑花碎起草芥,纷扬在空中,几个镖壮的身形隐然出现,夜旒没有迟疑地又是一剑横削,力道和准确度刚好。
“啊哟……”几个大汉同时飞跌在一边,惨叫怒吼,“趴,什么人?”
夜旒自知英雄救美要保持良好的形象,于是姿态飘然跃进草丛,落在少女前方,长剑指着大汉,喝斥:“光天华日下□□良家女子,无视帝国厉法所在!”
“他娘的,你犀利(什么)人?”一个大汉跃起,忍着手臂上伤口的疼痛,操一口古雭南方口音,“没事不要强出头,宿里(爷爷)告诉你——老子是南方飘浪儿!”
“大侠,救我!”少女慌急爬起,猛地抱住夜旒,身子颤抖得厉害。
“飘浪儿,我让你们飘血儿!”
夜旒还想出剑,但少女实在太激动了,也不管身上撕碎的前襟,把他牢稳地抱住,他瞥眼一看,倒是一个秀美的可人儿,于是也不在乎太多,“姑娘,你冷静点,等等——本少爷杀了他们再说!”
“救我,我怕,救我啊!”紧紧的抱住他,少女全身颤抖得更发厉害了,身子似乎在磨蹭他的后背。
“哇,这滋味可不好!”夜旒暗呼,看来这少女也太激动点。
“太子殿下……”不远处传来士兵的呼喊声。
“不妙,跑,碰到个摄(历害)种!”三个大汉脸色一边,毕竟练了点功夫,身子一跃,瞬间消失在密盛的草丛里。
“啊……太子!”少女也是面色陡白,慌退几步,脚一软双膝跪地。
“哎哟,又是这些混人害得我英雄又做不成了!”
夜旒微微叹一口气,但没再出声,摇摇头,也不招呼少女,拧转身子就走。
“太子殿下,民女有冤啊——”身后忽然又响起少女的长呼。
他停住脚步,微微回头一看,眼神一呆。那是什么美女,一身微微撕破蓝衫绸裙显出洁白滑嫩的两条玉臂和颈脖,脖颈上那串黑色的珍珠项链加上如云的黑发更衬出肌肤的洁白无瑕,柔美精致的五官配着挂着泪痕的脸,那双盈满泪水的黑眼珠显得更为莹美澈媚了。
“眉如黛画、目盈秋水,倾城倾国。”夜旒美女见过不少,那烦人的宰相千金也是绿城的美人儿,但和这位少女一比,天地之距。矢神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摇摇头,叹息一声,微微摆正身子,“姑娘,有什么需要本太子之处请说?只要我帮得上就——”
“阿——多谢太子殿下!”少女也不等他说完,喜极地连连磕头。
这一磕让热血般的太子心呼疼痛,急忙上前弯腰扶起少女:“哎呀——姑娘请起,有什么事直说好了?”
少女抬头那一刹又是让他一怔,少女却启唇啜泣道:“小女子本是南方圣洛兰城人,由于父亲做生意发了点小财,不久前举家迁往此地,于今日清晨刚到绿城,却不料……不料——呜……”
少女越哭越凄惨,身子一软,居然昏倒。
这娇柔发香的身子入怀,夜旒自是一阵暗呼:“哎呀——这可不妙。怎么就晕了呢?完了,洗不清了!”
“太子——啊!对不起,太子殿下,末将未见。”埋着头走来的奥危无意看到这一幕,慌惊转身。
夜旒自是无奈至极,然而丢下少女又不忍,于是干脆正色道:“奥危,你带队先回,就说刺客跑了,我随后回皇宫!”
“是!太子殿下。”奥危维维应声,转身匆匆离去。
夜旒轻轻放下少女,微微整好少女撕开的前襟,起身站在一边。猛然间觉得自己很高大了,他脸上洒着阳光般的微笑,随手扯断一根翠草,叼在口中,时不时望一眼昏睡的少女。
天空有云,洁白如雪,缓缓朝着正空的太阳飘移过去……
“救命!不要杀我!”许久,少女在梦中呼救。
夜旒慌忙蹲下,摇着少女,“姑娘。你醒醒!”
少女悠然醒来,一看他扶着自己的双肩,闪电般地退后,头低垂着,羞红着脸呢喃:“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哎呀……对不起!我是怕你受惊!”夜旒觉得这样纯洁的少女太可人了,比起皇宫那些投怀送抱的强到哪里去了。
“恩……我没怪殿下!”少女喃喃怯声,脸更红了。
“还不知如何称呼姑——”夜旒又是一拍脑袋,喑喑一笑,“不该问的!”
少女的头低的更下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太子殿下,小女子叫蓝莹!”
“蓝莹,不错,你也不要唤我太子了!”夜旒显得极为高兴,声音明朗爽快,“叫我夜旒吧!”
“小女子不敢!”
“没事的,这里不在皇宫,没必要这种规矩!”
“恩,夜大哥!”
“阿——不错,挺好的,哈哈。”夜旒傻笑着,这种称呼让他有高大的感觉。从小就想做个漂荡的游侠,对权威可是厌倦不已。片刻,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看着少女,“蓝莹姑娘,你还有亲人在这吗?”
蓝莹先是一怔,再是一愣,接着眼睛一红,两道泪水就出来了:“我全家都被强盗杀光了,呜——我现在无处可去了!”
夜旒顿觉满腔怒火,手一握:“岂有此理,非把这群贼人腰斩不可!”
然而,蓝莹却是缓缓站起,欠身:“蓝莹谢谢夜大哥相救!”说完,低着头,颤着身子转身就走。
夜旒一惊,霍急呼唤:“蓝莹姑娘,你去哪?”
“蓝莹不知道,但蓝莹得走了。”蓝莹缓缓转身,深深望一眼夜旒,“谢谢你夜大哥!”
说完,两滴晶泪落地,眼神一暗,再次转身离去。
那深深的一眼,包含着太多东西了,无奈、迷茫、无助。
“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心里一个声音响起,他猛然跨步走上去,一把拉住蓝莹,扶着她娇柔的双肩,看着她明澈的泪眼,“蓝莹姑娘,我帮助你!”
“呜……”蓝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咽咽地道,“夜大哥,家人……家人都死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蓝莹,不怕,现在有夜大哥在!夜大哥会保护你!”夜旒轻柔的抚着她的秀发,他感到自己真的长大了,以前那个花花大少走了,留下的是责任和关怀。
“呜——我怕,我怕夜大哥离开莹儿!”蓝莹说道这里,支起身子,看定他,摇着头,“夜大哥是太子,莹儿高攀不上!”
话落,又是两滴晶泪滴下,无助的少女再次转身起步离开。
“不,我不让你走!”夜旒发现自己迅速爱上这个梨花带雨的少女了,他用力拉住蓝莹,将她狠狠扯入怀里,“夜大哥发誓——一定要照顾你。如违此誓——灵魂给绿幽鬼神吞灭!”
“不要——不要发这么恶毒的誓言!”
“嘿嘿,没事!”
“蓝莹,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吧?”
“恩!”
“蓝莹,没吃饭吧?买完衣服就去?”
“恩!”
“蓝莹,你愿意跟我去皇宫么?”
“……恩!”
“蓝莹,……”
……
“夜大哥,我听说玉泉那有个神像,我现在有了夜大哥的照顾,我一定要去那拜拜神像。”少女把脸贴在他的心胸上,幸福地啜泣,泪水粘湿他的衣衫。他紧紧的抱着她,任烈阳洒在脸上,幸福的笑容洋溢着。
夜旒道:“好,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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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让白云遮住了黄阳,整个山林恢复了阒然无声,几朵野花在一棵参天巨大的青锯树前摇曵。
一道幻影飘然而至,长久的烈照,桑流隽感到自己快湮散了,他洒笑一下:“这次还真是冲动了点!本来还想利用一下素——”
说到这个字的时候,他的面色瞬间转变,像受伤的狮子般崩然愤怒了,眼神充满杀意,浑身剧烈起伏。
许久——
“我是怎么了?”
他甩甩头,决定忘记这一切,自语,“以后的事太多了。”
说完,走到野花前,手轻轻一挥,一阵陡风卷向大树。
树皮的脱落,一扇空门陡然出现,他表情威严地踏进去,带几分愠怒的口气吩咐:“注意一切轻动,发现意外立刻毁灭大树!”
“是,灵神!”野花传出少女的声音。
随着桑流隽身影的消失,一阵威风再度袭来,“嘟嘟!”树皮闪眼间附上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