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奸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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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莉斯迷茫的眨眨眼睛，委屈的嘟囔了一句：“爸爸……”
“……我不是。”男人再次淡漠的回答道。
“爸爸……”这次多莉斯的声音里带了小小的哭腔，她慢慢往前挪了一步，想要走向他。
“……”男人转头瞟了一眼葬仪屋。葬仪屋没有看他，他的嘴角噙了一抹苦涩，无奈的笑着。最终，葬仪屋深深的叹了口气，笼着袖子走到多莉斯面前。他端详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四年已过，女孩身高上长了一大截，似乎真的成长了很多，可是……葬仪屋用涂满黑色蔻丹的指甲点在自己下巴上，有些郁卒的想，这孩子的智商好像没怎么长啊。
葬仪屋耐心的和她讲到：“多莉斯，他不是你的爸爸，他是死神，威廉·T·史皮尔斯。”
“可是……”
葬仪屋用手蒙住多莉斯的眼睛，他的手心低温干燥，声音没有了以往的黏腻，他干净利落的说道：“多莉斯，容貌的相似、眼睛的颜色不能代表任何东西。”
多莉斯抓住葬仪屋的手腕，指尖不断颤抖，忽然有些想哭。葬仪屋缓缓松开蒙住多莉斯眼睛的手，把她揽在怀里，说：“他是威廉，你看，和你的父亲不一样吧。”
多莉斯仔细看着威廉，还是觉得有些像父亲，不过眼瞳的颜色不一样，发色不一样，脸型也不太像，父亲的下颌要更尖一下，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眼睛是青金色，只有外圈是浅浅的绿色。而且，气息不一样，父亲不会像他那样严肃，父亲总是温和的笑着的，像冬日里和煦的日光，不会灼伤，有着浅浅的温度，是温暖的。
威廉冷冷的哼了一声，推了推眼睛，冷冷的说道：“我可没有时间来看你们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葬仪屋，给你两条路，要么先还书再还钱，要么先还钱再还书！来催你还书已经算是额外的工作了，上级都没给我加班费，我已经十分不爽了。”
多莉斯扯了扯葬仪屋的袖子，小声的说：“你欠债了吗？”
“啊~”葬仪屋笑笑：“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威廉语速飞快的说：“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他借了死亡剧场，长年未还，死神图书馆明文规定：超出一年期限的，要缴纳滞纳金。葬仪屋借的这本书十分重要，并且已经过期二十多年了，且在此期间未好好保管图书，导致图书残缺不全。也就是说……”威廉推了推眼镜，敲下噩耗般的钟声：“葬仪屋需要缴纳一笔巨额滞纳金，懂了吗？”
多莉斯听得云里雾里，看看威廉，又转过头来看看葬仪屋。葬仪屋甩着袖子打哈哈：“阿拉阿拉，不就是图书滞纳金嘛，小生会还的，小生现在是个生意人，最注重的就是信用~”
多莉斯白了葬仪屋一眼，葬仪屋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前几天，隔了几条街的艾伯特大叔还因为他给亡妻做的棺材尺寸不合适，暗地里骂他奸商呢……
威廉听完挑挑眉，幽幽的说：“那么现在就还吧。”
“……小生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现金啊，看在小生是你前辈的份上，威廉你先回去吧，过几天小生会亲自去死神派遣协会的。”
“不行，”威廉干脆的拒绝道。
“……”
威廉再次开口：“如果不想缴纳滞纳金也可以……”他故意停顿下来，镜片反光过后可以清晰看见一双冷静的青金色眼睛，中间淡金色的瞳孔折射出冷酷的光芒，他继续说道：“过几天会有个案子，我们太忙，没有多余的人手派过去，所以……”
“小生拒绝。”这一次，葬仪屋脸上惯有的笑容消失了，压低的帽檐，锋利的下颌，森森白牙，垂在身侧苍白骨干的手指，黑色的蔻丹像流下的一滴粘稠的血，葬仪屋周身的气息一凛，犹如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多莉斯走过去拉了拉葬仪屋的袖子，葬仪屋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放心，小生没事。”
威廉轻哼了一声，抱着膀子看着多莉斯，忽然弯下腰来盯住她的脸，意味不明的笑起来：“这个小姑娘……并非人类吧。”
葬仪屋一步跨过去，挡在多莉斯的面前，隔绝威廉的视线。
威廉直视他，说：“你不想帮忙也可以，还有一个方法。”
葬仪屋眯住眼睛。
“让这个小姑娘帮我们整理死神图书馆的走马灯剧场，我们人手不够，太忙了。时间只要一年就可以，她并非人类，是可以看到走马灯的。而且……你大可以放心，我们不会让她去现场回收灵魂的。”
葬仪屋没有说话，多莉斯知道她犹豫了，为什么会犹豫呢，是想让自己去死神派遣协会吗？
多莉斯拉住他的手，葬仪屋回过头来，她问道：“走马灯剧场是什么？”
还没等葬仪屋开口，威廉抢先一步解释道：“就是人死前的记忆。”
“是嘛。”
“你的工作不会危险，你只要待在图书馆里整理那些走马灯剧场就可以了。”
威廉还和她说了些什么，在此期间，她一直希望葬仪屋说点什么，可是葬仪屋只是握着她的手，沉默着，沉默着……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说不出的失望。
最终敲定，多莉斯跟着威廉去死神派遣协会帮葬仪屋还债，期限是一年，工作没有危险，也没有血腥。一礼拜可以休息三天，加班会有加班费，每天都可以回来，但由于这礼拜内的案子太多，所以多莉斯要在那里连住几天。
多莉斯握着葬仪屋的手，一言不发的点头。
*****
多莉斯去卧室里收拾衣服，葬仪屋歪了歪头，舔了一下手指，对着威廉温柔的笑起来：“亲爱的后辈，你在打什么主意呢？”
威廉推了推眼镜，淡淡的答道：“敬爱的前辈，我只是找个帮手而已。”
“她还小。”
“我知道，但她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您没有拒绝，不是吗。”
葬仪屋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多莉斯已经从卧室里走出来了。她走到葬仪屋身边，像小时候那样，葬仪屋一把把她抱起来，她攀住他的脖子，乖巧的问道：“你会来看我的吧，葬仪屋。”
葬仪屋点点头，笑着答应道：“会的，小生答应你，会去的。”
“好，”多莉斯笑起来。
多莉斯和威廉走出门，才发现原来下起了雪，多莉斯呼出一口白气，伸手接了几片雪花，雪花的纹路在掌心里毫发毕现，可不一会儿，便融化成了一滴水，像流下一滴泪。多莉斯回过身来冲他摆摆手，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她不想离开葬仪屋的，真的。但葬仪屋什么也没说，就把她交给了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即使在最后的时刻，她也希望葬仪屋能说点什么……但他只是沉默的笑着，沉默的冲她挥手再见。
沉默的……
多莉斯和威廉离开之后，葬仪屋回到店内，透过明净的窗子，可以看到室外越飘越大的雪花，他“哗”的一声拉上窗帘，室内瞬间变得黑沉沉，棺材横七竖八的摆着，像鬼气森森的墓园。
他把帽子取下来，撩起刘海儿，室内光线昏暗，他从橱窗里拿出一瓶红酒倒入烧杯里，优雅的抿了一口。他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棺材的边缘上，一动也不动。
葬仪屋眼睛里的情绪晦涩不明，他从怀里取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挂了几个纪念章，他摩挲着纪念章的表面，良久，才幽幽地说了一句：“这么做真的好吗？怎么办？小生好像有点后悔了。”葬仪屋长长的叹息一声，想，果然是年纪大了，竟然觉得寂寞了。
*****
多莉斯闷闷不乐的跟在威廉身后进入死神图书馆，进门处有一座巨大的雕像，是一位死神扛着一把镰刀。多莉斯停下脚步，她眨眨眼睛，觉得这座雕像有些眼熟。
威廉在前面走了几步停下来，喊她：“多莉斯·普怀德，跟紧我。”
多莉斯急忙的答应了几声，小跑着跑向前去。
多莉斯亦步亦趋的跟在威廉身后，威廉转过身来看她。多莉斯仰面看着他的眼睛，讪讪的喊了一声：“叔叔……”
叔叔……威廉听到这个词，眼皮一跳，镜片顿时寒光一闪。多莉斯立刻改口：“威……威廉先生……”
威廉推了推眼镜，说：“你可以叫我威廉。”
一边走，威廉一边公式化的介绍：“我是隶属于死神派遣协会管理科的，协会还有总务科、回收科、人事科、审查科等等。你并不是死神，而且你还太小，所以你不用去现场回收灵魂，你只要在这里整理死亡剧场就可以。”讲到这里，威廉顿了一下，似乎是害怕她不明白，又解释道：“恩，死亡剧场就是走马灯剧场。协会近几年招的见习死神一般般，效率很差。最近我们要回收的灵魂较多，所以你的工作量也很大。”
这时候，一个红色的影子忽然冲向威廉。威廉目不斜视，在红色影子贴上来的一刹那，精确的踢出一脚，把它踢得老远，红色的不明物在空中哀嚎一声，重重的落在远处的地板上。
威廉继续往前走，丝毫不受影响。多莉斯看得目瞪口呆，她觉得红色不明物好像是个人，他在远处动了几下，便在地板上挺尸了。多莉斯不禁有些同情他，刚才威廉那一脚踢得好重啊。
多莉斯继续跟着威廉走，威廉继续为她介绍。视线一转，多莉斯看见立柱那边靠着一个红衣长发的……男子，她多往那边看了几眼，男人便朝她抛了几个媚眼，顺带附送了几枚飞吻。
“……”油腻的男子。
接着，男人便婀娜多姿的朝他们走过来了。多莉斯下意识的拉住了威廉的袖口，威廉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男人热情的伸出手打招呼：“嗨~~威廉。”
威廉与他擦肩而过，完全没理他。
男人立马气势汹汹的转过身来，各种骚扰威廉。
“威廉你怎么不理人家！”
“威廉，你刚才踢得那一脚太重了！！”
“威廉，上个月的加班费你还没给我！买假睫毛的钱都没了！！”
在此期间，威廉视他为空气，男人抱怨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的，头转到另一边时，发现了多莉斯。
“哎？这个小姑娘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男人看了看多莉斯，看了看威廉，又看到多莉斯拉着威廉的袖口，男人忽然一脸惊恐状：“难道是！难道是！威廉，难道是你的私生女！！！”
威廉没看他，简短的答道：“见习死神。”
“这么小？况且她还是个生魂。”男人张大了嘴巴，锯齿状的牙齿暴露无遗。
“恩，以后我再和你解释。”
男人弯下腰来，一只手挑起多莉斯的下巴，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多莉斯·普怀德。”男人的脸近在咫尺，那是一张阴柔美丽的脸，多莉斯不禁有些脸红，她往后仰了仰，企图摆脱这么尴尬的姿势。
“普怀德？”男人听到姓氏的时候，睫毛扑朔了几下，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讶异。
“普怀德。”多莉斯注意到这微小的变化，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姓氏。
男人沉吟了一会，大笑着说：“好吧，多莉斯，欢迎来到死神派遣协会~~虽然你没有人家的美貌，但人家真的不会歧视你的，真的~~”
“……”多莉斯只能僵硬的笑着，谁能来告诉她，这个走路扭得像麻花，浑身冒着粉红泡泡，戴假睫毛，穿高跟鞋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奸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