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养成就吃了》泠萸

62、part 62

　　分馆已经步入装修阶段了，张川在跑宣传和招聘，采购和监工的事就交给杜君浩了，两人每天都会碰一面，了解一下两边的进展。
　　杜君浩倒是尽责，无论头天晚上睡的好不好，睡了几个小时，隔天都会照常上工，从不耽误正事，但身体素质再好的人，长期吃睡不宁也会挂相，比如眼里的红血丝，比如眼底的乌青，这些都是藏不住的。
　　再次在杜君浩那张肤色较深的脸上发现黑眼圈的第二天，张川抛给杜君浩一个比大拇指粗一点的玻璃瓶，道：“你嫂子买的木香精油，帮助睡眠的，她说好使，你给试试是真好使还是心理作用。”
　　杜君浩站在夕阳下的落地窗前，一手夹着没抽完的烟，一手拿着那只小玻璃瓶，垂眸看标签上的小字，无论是那张线条硬朗的脸，还是那双端过枪的手，都与那个精致的小玻璃瓶很违和，但他收下了精油，并向张川请教怎么用。
　　虽然精油是张川拿给他的，可他本人觉得让杜君浩用这东西挺搞笑的，他忍着笑道：“你嫂子用来泡澡，熏衣服。”
　　杜君浩面无表情的问：“你觉得适合我吗？”
　　张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呗，你没见过酒吧的香薰怎么用吗？”
　　得到答复的杜君浩把精油收了起来，看到窗外有学生模样的路人经过，略有些心不在焉的问：“今天周几？”
　　“周四啊，过糊涂了？”张川也点上一支烟，“晚上来我家吃吧，你嫂子听说你最近休息的不好，要给你煮药膳，我觉得比精油靠谱儿。”
　　杜君浩没推辞，抽完那支烟出去买了些水果，又去熟食店斩了只鸭子，收工后就跟张川走了。
　　他不认为自己的困扰是药膳可以解决的，但一餐热饭和有人声的家总好过自家的清锅冷灶，即便那个家是别人的。
　　席间杜君浩和张川喝了些黄酒，用梅子煮过的黄酒有种特别的香味。张嫂的厨艺也好，药膳煮的清甜可口。
　　杜君浩就着酒香吃了药膳，回家后翻找出一个小香薰炉把精油点上，洗漱干净便睡下了。
　　这晚他睡了个安稳的整觉，无梦无扰，一觉到天明，醒来后神清气爽，却不知道是药膳和精油的功劳，还是连日吃睡不宁使得神经太过疲惫，睡前什么也没想，倒头就睡下了。
　　一夜安眠的舒怡被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延续了一天，和张川开碰头会话都多了些，被老哥哥调侃阎王终于展颜了。
　　杜君浩原本没笑，闻言牵了牵唇角：“替我谢谢嫂子，精油和药膳都好用。”
　　张川：“自家人客气什么，吃得惯再让你嫂子给你做，她爱琢磨这些。”
　　茶叙的间隙杜君浩看了看表，估计路希已经下课回住处了，便给他打去了电话。
　　路希已经离家月余，虽然每次通电话孩子都报喜不报忧，话里也无半分怨怼，可再懂事再宽和的孩子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杜君浩怕若无其事的背后是逐渐累积的负面情绪，凭他家小孩儿的性子，不满累积到一定程度也不会吵闹，但寒心比吵闹更可怕，真让孩子寒了心，他恐怕就没有儿子了。
　　再说天也暖和了，路希带去的那些衣服不合穿了，他想明天给儿子送几件换季衣服过去，顺道接儿子回家过周末。说到底他就是想儿子了，找个由头接儿子回家。
　　路希还没回住处，正在住处附近的小菜店买菜，陆邵不会挑菜，就帮忙拿袋子拎东西，亦步亦趋的样子像只乖巧温顺的大金毛。
　　路希朝卷毛大金毛比了个“嘘”的手势，踱到僻静些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杜君浩和路希通电话的神情让旁观的张川有种活阎王变慈父的错觉，之所以说是错觉是因为他的神情语气没有很大变化，但就是给人一种他很爱他家崽的感觉。
　　张川也是当爹的，可对着他家崽，他不是在怒其不争，就是在糟心叹气，笑也是被兔崽子生生气笑的。他还是亲爹呢，怎么就慈父不起来呢？难道是期望值太高惹的祸？他期望值也不高啊，他家崽不招灾不惹祸，踏踏实实的把书念完，哪怕念的跟狗屎一样，他也知足了，压根没奢望过他成龙成凤。
　　“这样啊……”杜君浩眼底的温和淡了些，取而代之的虽不是安排被打乱的不快，但到底有些失望。
　　路希和陆邵来买菜不是为了做晚饭，而是为了明天给潘达过生日。
　　潘达家境不好，生活费可丁可卯，但他也不好意思只吃请不回请，便想借着过生日请大家吃一顿。
　　他的三位中国好室友怕他请完这一顿，接下来的半个月都要吃泡面了，商量过后承接了为他生日会的举办权，路希负责餐食，陆邵订蛋糕，摄影师负责摄影和打杂。
　　这事之前就定下了，路希这个主要承办人兼主厨不能放大家鸽子，只能拒绝他爸接他回家过周末了。
　　按说自己孩子能够融入集体，和同学相处融洽，杜君浩应该放心才是，可他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许是因为很少被拒绝吧？孩子一贯乖巧懂事，对他信任也依赖，这让他有种不管自己说什么孩子都会言听计从的错觉，孩子拒绝他的几率低的他都没有印象。
　　“那周日回来吧，爸去接你。”
　　路希答应了下来，话音里透着乖顺的笑意，杜君浩这才安心一点。
　　周六，杜君浩去了池洋店里，路希把洗漱用品全带到学校那边去了，他想给儿子再置办一套。
　　这还是路希离家之后，杜君浩和池洋第一次碰面，池洋一直为他把路希送走这事赌着一口气，两人通电话都夹枪带棒的，见面非掐他不可，他倒不介意被掐，只是没心情应付。
　　“一共两千六，给你个友情价。”池洋在计算器上摁了个数，推过去，“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杜君浩说着话就开始掏钱包。
　　池洋吊起眉梢，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好意思，poss机故障了。”
　　“那你问？”
　　“我乐意。”池洋一挑下巴，“概不赊账，取钱去。”
　　杜君浩从钱包里拿了一叠现金，显然是有备而来，池洋一把抢了过来，咬牙切齿的说：“不给你丫打折了，滚吧！”
　　杜君浩提上东西走了，不久后店里响起一声怒吼：“这特么才一千七！”
　　美发助理宽慰道：“不错了，您之前还白送呢。”
　　“那是我送我宝贝儿的，他算个什么东西？”池洋狠呆呆道，“等着！老子早晚连本带利讨回来。”
　　杜君浩把新毛巾洗了一遍，晾在毛巾架上，又把空了一大块的置物架用那堆瓶瓶罐罐摆满，这才觉得顺眼了点。
　　转天早上，才吃过早饭，杜君浩就去接儿子了。他和张川打过招呼了，今天休息，陪儿子过周末，张川还调侃了他两句，说他这个养父做的像个孩子奴。
　　路希租住的小区门禁管理严格，外来车辆入内要做访客登记，杜君浩觉得麻烦，想把车停外面，还没找到车位路希就出来了。
　　杜君浩用检查私有物的眼神打量自家小孩儿，路希穿着一套他没见过的衣裤，头发随意披散着，没胖没瘦也没黑，看上去精神不错。
　　杜君浩不觉得意外，这孩子本身就是看着羸弱实则坚韧的小草性格，他应该觉得安心，毕竟孩子过的好，没被被迫离家影响，他才不会为当初的决定后悔。
　　可没有他孩子也能过的很好的认知让他稍微有点难受，有种不再被需要的危机感，尽管让路希独立是他的本意，可怎么说呢？感情和理性从来都是背道而驰的，以前他不觉得自己是个矫情的人，也不认为自己会再有朝一日这么矫情这么矛盾，但路希的到来推翻了很多东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受孩子影响改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