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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第 3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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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滢再也没有醒过来,术后六小时大面积脑出血,引发脑疝,继而引发室颤,抢救无效,最终在昏迷中断了呼吸。
可叹她和关振江过了三十多年,和关振江一起拉扯大了关航,便是为人刻薄强势,对关航也有着多年养恩,关航结婚买房,她也操过心出过力,还帮他们夫妻俩带小孩,可她一咽气两口子就借着搀扶关振江让开了,谁也不上前。
抢救的医务人员拔掉付滢身上的各种管子,道过节哀,也退开了。
太平间那边许是忙不开,收尸人迟迟不来,杜君浩问过太平间怎么走,一言不发的将病床推出了急诊病房。
路希气喘吁吁的将放在车里的寿衣抱过来,就见杜君浩一个人推着病床走出急诊楼,付家三口则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
路希眼睛一下子红了,自然是不是为付滢,他是心疼杜君浩。他把寿衣塞进关航怀里,红着眼睛上前,想帮杜君浩一起推病床,却被赶开了,杜君浩说这不是他该做的事。
这家医院的太平间在地下,就像单出隔出来的地下车库一角,下去时要过一条很陡的坡道,一个人想把病床送下去有些吃力,关家人仿佛没看见,仍然慢腾腾的走在后面。
路希再度上前,哑声道:“爸,我帮你。”
杜君浩挡开他要落在病床上的手:“你别下去。关航,你来。”
关航想把寿衣交给他妻子,那女人却假意扶着公爹不接,也不知是嫌寿衣晦气不愿碰,还是不愿丈夫推婆婆去更晦气的太平间。
杜君浩见状了呵了一声:“滚过来!”
关航的老婆还不高兴了,可对上杜君浩的视线,终是没说什么。
关航帮着杜君浩把病床推下去,到了太平间门外就止步了,转身去搀扶关振江。
看太平间的只有一个老头,听到外面有人唤才从值班室出来,手里拿着个木质文件夹,许是因为杜君浩神色太平静,他怕弄错了,先问了一句:“谁是孝子?”
这个“孝子”指的是死者的儿子,关航不做声,杜君浩上前接过笔,在老头点的位置签下名字,问他:“这里有没有遗容整理师?”
老头低头看文件夹,上面简单记录着付滢的情况,见是病故的,遗容整理只要擦身净面换寿衣就行了,便自己揽了下来,让杜君浩给他点现钱。
杜君浩拿了五百现金给他,把病床推进太平间,两人一齐将付滢搬到停尸床上,老头拿来剪刀毛巾水盆等一应用品,喃喃的念叨着什么把付滢身上的衣服剪开了。
付滢当年生杜君浩顺产顺不下来,白受了一遭罪,到底还是挨了一刀,杜君浩看到剖腹产留下的疤痕时目光顿了顿,随即接过老头手里的毛巾,给付滢擦身。
路希到底还是跟了下来,太平间不是很大,一眼就能望到底,他站在门边看着默默为生母净面擦身的杜君浩,恍惚看到了那个小小年纪被父母当成拖累丢下的男孩,路希替他委屈,更为他心疼。
将付滢安顿妥当,杜君浩先随老头去值班室洗了把手,这才给哭的像只红眼兔子似的路希擦眼泪:“怎么哭的跟死了爹似的?你爹活的好好的。”
路希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瞪着双兔子眼道:“别乱说话!”
老头洗完手,递给杜君浩一根烟,问他准备纸钱和骨灰盒没有。
这家医院的太平间被一家殡葬店的老板承包了,老头不是医院的职工,而是殡葬店老板雇的,承接一切殡葬服务,值班室和外面走廊里堆满了各类殡葬用品。遇到急病去世的,家属来不及准备,就在这里买,价格比外面的殡葬店高出许多,挣的就是解燃眉之急的钱。
路希抹抹红彤彤的兔子眼:“我去拿。”
杜君浩没指望关航那个没良心的废物,买寿衣的时候就把骨灰盒和香烛纸钱这些小物件也一并买了,但都在车里放着。
“别跑了,火化的时候再用吧。”这里离停车场挺远的,杜君浩不想儿子跑来跑去,就在老头这里买了些元宝纸钱。
坡道上面有个祭祀筒,专门用来烧引路钱的,杜君浩把元宝纸钱一并丢进去,一根火柴丢下去,火苗很快蹿了起来。
杜君浩夹着点燃的烟看着火光的里卷起再逐渐化为灰烬的纸钱,忽听有哭声由远及近,循声看去,就见一帮人推着病床朝这边来了。
杜君浩收回视线,看向关航夫妇,道:“哭两声。”
关航窝囊,有些怵这个继兄,关航的老婆却是个泼辣的,她不敢直接怼过去,就在那里阴阳怪气:“没见过亲儿子不哭,后娘养的哭天抢地的。”
杜君浩把抽了半截的烟一扔,一把拎住了关航的脖领子,把他按在了祭祀桶前:“她好歹养大了你,哭两声委屈你了?给老子哭!”
关航挣不脱,也拉不下脸来哭丧,就一脸憋屈的跪在祭祀桶前,脸涨的通红。
关航的老婆一看自家男人被按住就急了,扑上去就朝杜君浩的脸上抓。
平素像只乖猫似的路希也急了,冲过去就给了关航老婆一脚,正好踹在她膝窝上,她咚地一声跪倒在地,疼的一时没能爬起来。
哭哭啼啼推着已逝亲人过来的一家人不禁侧目,关振江臊的老脸没处搁,又气又急的呵道:“这是干什么?不嫌丢人现眼吗?!”
路希眼泡还红着,沉着脸的样子却像极了杜君浩:“落下你个老显眼包了?你也哭!”
关振江一哽,老脸越发没处搁了。
关航的老婆忽然嚎啕出声,天啊娘啊的,借着哭丧骂他们爷俩,勉强算是哭娘了。
等他们哭完丧,定下火化的时间,杜君浩把骨灰盒交给关振江,就带路希回酒店了。
付滢再不像个当妈的,杜君浩也是死了亲妈,重孝期间怎么能去别人家借住?就算人家不嫌晦气,他也要自觉些,何况郭家人这般热心肠也是念着他这些年对小七的关照,哪能真的毫不介意?
爷俩到酒店先洗了个澡,收拾干净下楼吃饭的时候,路希才为对女人动粗这事惭愧起来,一边喝汤一边长吁短叹:“我脾气好的鸟都能来踩一脚,活了两辈子都没和人打过架,今天竟然对女人动粗了。”
杜君浩夹了筷子锅包肉给他,淡漠着一张脸宽慰他:“泼妇不算女人,踹的好,下次碰见还这么干。”
路希嘴里包着酸酸甜甜的锅包肉,腮帮子撑的鼓囊囊的,附和声有些含糊不清:“唔,谁叫她抓你脸的?你任性起来气的我直蹦,我都舍不得抓你脸。”
杜君浩被气笑了:“有说自己老子任性的吗?”
路希抬眸看他,被锅包肉撑的微微变形的脸上分明写着“可你就是任性啊!”,咽下锅包肉腾出嘴来,说的却是:“还好没被她抓到,我爸长这么帅,要是被她抓破了相,我真的会怒打泼妇!”
杜君浩又夹了一筷子鳕鱼炖豆腐给他:“多吃点,吃饱才有力气。”
爷俩吃完这顿迟来的午饭,路希被留在酒店休息,杜君浩自己去给他舅舅报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