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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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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跟几个月不见的徒孙打了个照面,还是这种冷冰冰面无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的徒孙……。
乐承瑚脑筋抽抽的厉害,要不是定力好,早就跳起来了,好不容易按了按额角,才一脸嫌弃的看向二徒弟:“小知,这什么鬼东西?还会画形?”
画形不画形的倒不惊奇,毕竟能这般投射画形的东西也多不胜数,奇就奇在这东西是钱知从储藏芥子的角落里翻出来的,多少年没问过世,这一问世就直接用自己徒孙来吓唬人,有些奇怪啊。
钱知也一脸纳闷,按理说这只是个压制魔气的镜子而已,怎么突然就把林茶给画出来了?
两人两眼一抹黑,完全弄不清楚现状的师徒便都把目光放在了这面镜子上:“定是这镜子有问题!”
钱知将镜子收回来,反反复复的检查了两遍,也没觉出什么不对来,偏偏此刻门外有小弟子喊道:“老祖宗,山下阵法被破,大批修士在山下叫嚣,老祖宗看……。”
乐承瑚对那镜子的好奇一下子就变成了满腔的不耐烦和杀气,甩手道:“小知,你去找吴子阳布阵,我去会会那群草包,我还不信了这群家伙真把我冥山当包子捏呢!”
吴子阳正是冥山这一辈的掌门。
“哦!”钱知也顾不上研究了,手忙脚乱的把镜子往谈攸心口上方一悬,叫了两个小弟子在门外守着,便匆匆往后边跑找吴子阳去了。
乐承瑚揣着一肚子的火气直接御风下山,山脚下乌压压的一片修士,多数手上都拿着些仙器法宝,看阵仗也实在唬人的厉害。
乐承瑚顶着一张俊俏脸庞一头银丝漫不经心的从天上落下来,嘲讽道:“各位天天来闹事,也不嫌累的慌!”
有人道:“少废话,你冥山包藏祸心,与妖王想通,简直不将我众修士放在眼中,要么交出妖王,要么就一直打下去!”
“哦?”乐承瑚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少见的显出了几分凌厉,嘴唇一勾,用一种十分温文尔雅的语气骂道:“放你奶奶的腿!”
“……。”这话骂的太粗俗鄙陋,那些自持修为的修道人哪里见过这等一开口就是脏话的角色?一时都是说不出话又一脸愠色。
乐承瑚这祖宗才不管你们脸色如何,心里开心不开心,两手往袍袖中一抄,继续温文尔雅道:“我冥山隐世百来十年,你他娘的是痴了还是傻了在老子跟前装聋作哑装不知道?妖王?出个妖王就跟我冥山扯上关系了?什么又叫包藏祸心?我冥山是杀了你爹娘还是挖了你祖宗的坟你这么想给冥山按罪名?没门!”
“要说不将你众修士放眼中,这算是唯一对的一句话,你他娘的算哪根葱啊?是在修真界排上名儿了还是在仙人谱上上了榜了?我凭什么要把你放眼里啊?”
那开口的修士被骂的满脸通红,张口结舌的‘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乐承瑚伸手挖了挖耳朵,不以为然的继续开骂:“你什么你?别刚长了几根毛就当你可以做鸡毛掸子了,你小屁孩还早着呢,不如乖乖滚回家再吃几年奶再来你祖宗面前蹦跶,这会儿还早呢——不够格。”
那修士还想说话,却被一一脸老态龙钟的老者一手拦住道:“小兄弟稍安勿躁。”
那人一回头,腿就是一哆嗦,这人不是尘清宫的宫主空峒易吗?
这老头身后还跟着六名留了胡子的中年修士,每个中年修士后面又跟了六名小徒弟。
乐承瑚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排场还挺大。”
山下一帮子挑事的都对这尘清宫主拘礼,显然有几分龙头老大的架势。
那老头摆完了谱,这才抬头看向一脸嫌弃的乐承瑚,瞳孔骤然一缩,好一番震惊,乐承瑚也不理他,待他震惊过后,才见对乐承瑚抱了抱拳:“这位道友,既都是修道之人,又何必非要包庇那自二海而出的妖王?“
乐承瑚瞥了他一眼,全当耳边风。
空峒易只当不见他的无视,继续道:“那妖王初出二海时便杀了许多修士,实在为天下所不容,众修士处之而后快也在情理之中,冥山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必死的妖王而与天下修士背道而行,还望道友三思。”
乐承瑚心道,放屁!当年出海那么大的天劫都没劈死平桥那混蛋,还让他修出肉身来,就凭这群吃饱了撑的只会嚷嚷的货色,就想杀妖王了?你当做梦呢?
“废话少说。”乐承瑚不耐烦听那老头唧唧歪歪了,一把元神剑自手掌心里凝结而出,冷笑道:“你惹我冥山这账都还没算完呢,又想往哪里扯?要么立刻走,要么全都留下,我脾气可不好,懒得听你们闹腾。”
空峒易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片修士我看你你看我,乐承瑚这架势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唬人,又想走又觉得不甘心,一时都转头看空峒易,这龙头老大这会儿就是个主心骨,谁不知道尘清宫修真界近年来暗自承认的老大呢?
众人都看着空峒易,空峒易面对这么多人也实在是拉不下脸面,颇有些骑虎难下的尴尬,可看对方虽说修为高深,可耐不住我们人多啊!想了想,便伸出一只手道:“我知阁下已是半仙境界,空峒不才,还请阁下指教。”
这便是要动手的意思了。
乐承瑚将那把真元剑竖在眼前冷冷一笑,一身的剑意猛然升起,逼得一众人什么法宝仙器都用不了,脸色铁青的承受着铺天盖地的压力。
只听乐承瑚轻飘飘的冷笑了一声道:“老不死的,你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半仙,而是——仙……。”
吴子阳在钱知面前还是小辈,论辈分还要叫一声曾师叔祖,所以乐承瑚这几师徒在冥山的辈分简直高不可攀。
钱知虽说不学无术了些,但保命的本事还是学了不少,吴子阳本就是阵法方面有所成,他所布的阵多是攻击类的,钱知摸出一大包药粉往周遭一通撒,又忙忙碌碌的去各个出入口布上防御类的阵法。
两人正忙活,就感觉一阵清风拂面,但这轻轻柔柔的风中居然含了强烈的杀气,让正叫苦不迭的吴子阳猛然醒悟了过来,抬头错愕的看向大门口:“老祖宗这是……。”
钱知搓着手扯了扯嘴角,眯着眼笑道:“哎呀老天保佑,师父总算是动真格了!”冥山憋屈了这些时日,光阵法和结界都被那群家伙破了多少了,一直不动手就真当冥山没人了呢!
要说乐承瑚是什么时候踏入‘仙’这个境界的,谈攸可能不知道,可钱知却是清楚的,十年前岩宗老虎头上拔毛,把师徒几个困在弑魂镜里企图抹杀,惹怒了乐承瑚,直接几道剑气劈了弑魂镜。
回来后钱知就发现谈攸有些不太对劲,那会儿在岩宗那破落户的门口,乐承瑚好像说了句什么‘不能再后悔一次’,钱知听的真切却没听懂,之后谈攸回冥山一直在养伤,林茶老跟着谈攸转悠,只有钱知这么个闲人发现了乐承瑚的境界似乎在……突飞猛进?
乐承瑚卡在‘半仙’这个坎上都卡了多少年了,这会儿突然有了突破的趋势,可不得高兴吗?可惜乐承瑚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本来挺跳脱个人,倒有些郁郁寡欢,一直到突破了‘仙’也没人见识过他如今的实力,毕竟那是冥山的老祖宗,谁没事儿逗着祖宗玩儿啊?
这回乐承瑚动了真格,钱知默默的为山下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默哀了一把——前几天不动你们是给你们面子,这下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吧?活该哦!
布好了阵,钱知就想起自家那个莫名其妙走火入魔的大师兄来,擦了手便过去看看。
门口的小弟子们见钱知来,都恭敬的行了个晚辈礼,钱知一挥手——玩儿去吧!
小弟子们走了,钱知才进屋,这一进屋就被吓了一跳。
方才莫名画出林茶的那个镜子此刻依旧悬在空中,谈攸也依旧躺在床上,只是床角上多了两个画形,一个面无表情的林茶,一个正是自家大师兄。
自家大师兄正站在林茶的面前,一手扶着林茶的肩,正缓缓的凑近过去,然后在林茶的唇上……吻了一下……。
钱知怔住,这屋里……闹妖孽了?
钱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偏偏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场景突然升腾起来跟眼前这个场景慢慢的重合了起来。
十年前在浮夕的院子里,浮夕那作死的锦鸡对小林茶用了媚术,当时钱知亲自把过林茶的脉,也探过林茶的灵识虚空处,似乎是看见过这熟悉的一幕,不过那会儿吻的是发髻,这会儿是——唇。
钱知呆愣了半响,终于反应了过来,抬手将那镜子隔空摘了过来,脑中乱成了一团,他好像有点想明白了谈攸到底为什么突然吐血走火入魔了。
再低头看看手中的镜子,这会儿才想起来这镜子的作用,竟是可以映照出一个人心底里的渴望,找出心魔所在。
只是这个心魔所在是不是有点太惊悚了!
钱知望了望手里的镜子,又望了望脸色惨白躺在榻上人事不知的大师兄,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自家大师兄之所以走火入魔堕入魔道,大概是——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