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倾城》左岸慕斯

76、“你在说谁？程诺？”

　　沈璃薇笑笑，程诺给璐璐递筷子和碗碟。

　　“我们还真担心，你来了就只能收拾残局了！菜先点了一部分，你看看菜单再加些菜。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没有点太多。”

　　“先吃着吧，过会儿看看再加菜。”璐璐自己夹了一些青菜和肉放进辣锅里煮着，“你们两个都不吃辣吗？”

　　“她不能吃辣，我也不爱吃辣，容易上火。”

　　“矫情！”璐璐白他们一眼，自己美美地享受一锅辣辣地火锅，吃得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沈璃薇咬着筷子看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地架式陷入了愣怔之中。

　　程诺好气又好笑，以底下轻轻拉拉她的衣服，沈璃薇猛地回过头，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没事吧？”

　　沈璃薇有些慌乱，摇摇头，低头和自己的清汤煮出来的青菜肉丸战斗。程诺把清汤中煮好的蘑菇夹到辣汤中滚了一下，放到她的碟子里，“你可以少吃一些辣。”

　　沈璃薇低着头笑笑，也不说话，只顾吃自己的。璐璐看她闷着，心里也明白她遇到了事情，就故意说笑话逗她。

　　璐璐吃得最多，也最先吃饱，喝着果汁说：“吃得真爽！冬天吃火锅就是一绝！这家做的口味也好，下来我们还来这里！”

　　沈璃薇拨弄着碗里最后剩下的最初煮出来的羊肉，心不在焉地说：“我突然想吃冰糖葫芦了，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卖。”

　　璐璐两眼放光，附和说：“我也想吃了！程大帅哥，山楂消食的吧？我觉得有些肚子胀。”

　　程诺扫了一眼窗外，放下了筷子说：“我出去看看，很快回来。”他拿了外套起身出去。

　　沈璃薇用筷子挑着锅里的一根蔫了的空心菜，呆呆地出神，璐璐笑嘻嘻地说：“他已经走了！你要想吃辣尽管吃吧，我不会打小报告的！”

　　“你觉得我像不像这一锅菜？”她呆呆地问，没头没脑地一句话。

　　璐璐愣住。

　　“这些菜刚才还水灵灵地，那么鲜活。现在，在这汤锅里滚了一圈儿就立刻走了样。不过，它们还好，知道是谁煮了它们。”

　　璐璐脸色一僵，握着杯子的手指因为用力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她哆嗦着嘴唇说：“姐姐，你，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倏然抬起头，目光幽深如海，眼底竟是璐璐从没有看过的冰冷。

　　璐璐慢慢放下杯子，脸色变得惨白，目光中尽是慌乱无措。

　　“那些新闻里有一张照片，是我和妈妈的合影。我过二十岁生日那年春天，蔷薇花盛开。安东尼叔叔带我们去郊游，他亲手为我们拍的。那张照片，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份，一份是那年春天，妈妈用电子邮箱寄给我的生父米绍谦。另一份，存在我随身带来的手提电脑里边。我相信，米家的人再恨我，也不会给那些好事的人提供这张照片，因为这些事情掀开来，他们也会受到诛连。那些记者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拍到五年前的照片。所以，能够泄露那张照片的，只有我的手提电脑。”沈璃薇顿了顿，抑制住要流下的泪水，“我记得你曾经跟我回我的小阁楼里去住过。”

　　“是我做的。”璐璐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情。“那些照片是我拷贝走的。”

　　沈璃薇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心底黯然冰冷，“是你把那张照片给了那些记者？”

　　“他们把你写得那样难听！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知道现在是程诺的女朋友，程大哥会被连累着一起被编排的？以前有周思涵，现在再加上你，他会被你们两个女人害死的！”璐璐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我只能把照片给那些记者，说出你是私生女的身份，至少不会像‘包养’那么肮脏。”

　　“你拷贝照片是老早之前的事情，当初为什么要拿走？难道你预料到有今天？”

　　“因为我恨你！”璐璐迎上她的眸子，冷笑着，决然中带着无限地怨恨。

　　“为什么？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沈璃薇陷入迷惑，仔细回忆自己哪里会得罪她。

　　璐璐扬起下巴，逼回来流下的眼泪，惨淡地笑着说：“为什么？你是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你拿走了他的心！一颗本应属于我的心！”

　　她在说谁？程诺吗？想到她刚才说曝光照片是为了不让她的丑陋形象带坏程诺，她觉得自己开始窒息！

　　璐璐猛地灌下一大口果汁，把杯子摔在桌子上，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我老早就喜欢上他了。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喜欢他。我爱他！为了他，我去做一切我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是让自己觉得恶心，我也义无反顾地做了。可他就是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你，他把整颗心都给了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为什么要回来？没有你的出现，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沈璃薇用手支着头，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无力地苦笑着。

　　“可是，在你遇到他之前，他就已经认识我了。我想，也是在你认识他之前，他也喜欢上我了。”

　　璐璐呆了一下，“你在说谁？程诺？”

　　沈璃薇霍然抬头，“难道你，你说的不是他？”

　　“我当他是我的大哥哥。”璐璐哭笑不得地说：“我怎么会喜欢他？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那么善良优秀，在他面前，我只会觉得自己很卑贱。”

　　沈璃薇觉得自己心上卸下了一块千斤巨石，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你说的是林楠？”

　　璐璐凄然笑着，用力点点头。

　　沈璃薇木然地傻掉，怎么会是这样？她不是一直和米浩在一起吗？她爱的不是米浩吗？米浩就因为她的分手，企图跳海自杀，现在还昏迷在医院的病床上！

　　也许，是米浩自己用情太深了，璐璐还没有到他的境界。

　　但是，为了林楠为什么要恨她？她从来没有接受过林楠，而且，林楠的正牌女友是米娜，和她更没有关系了。

　　真的要恨一个林楠身边的女人的话，那也应该是米娜，而不应该是她！

　　璐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冰冷地笑着，“我爱林楠，似乎恨米娜才合理。但是，我不恨她，我只恨你，因为林楠不爱米娜，他爱的是你！米娜是林楠的梯子，她会给林楠带来他想要的一切，就算他们结婚，米娜守着的也只是一副躯壳，而我早晚都会得到他的心。但是，你的介入，让这一切都变了。林楠把他的心给了你，他的心里只有你。你知道他喝醉的时候叫的是你的名字，说梦话的时候叫的也是你的名字，甚至他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我知道他心里想的也是你。当我跟他说起你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亮的！”

　　沈璃薇安静地听着，心像面前的那一锅汤，翻开无数水花。

　　璐璐竟然爱的是林楠！这简直太戏剧了！

　　如果单纯地把林楠和米浩放在一直，米浩真的除了那一番痴情没有一点优势，纵然他善良执著，但林楠在商场中磨砺这些年的稳重智慧足以吸引足够多的女人为之注目。相形之下，米浩更像是一个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大男孩。

　　“三年前，我在Blue酒吧第一次见到林楠。他是陪客户去喝酒的，当时我被一个酒鬼缠住，是他帮我解的围，从那以后，我再也放不下他。他每次出现，我都会偷偷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离开，才会失落地继续工作，他不出现的时候，我就发疯地想他！我知道我很傻，但是我什么也不敢说，因为我配不上他。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直到后来，他注意到我，他会主动跟我打招呼，他没有轻视我。还会跟我说他的心里话，你一定不能体会我当时觉得自己有多幸福。”

　　“虽然我知道他不爱米娜，为了前程不得不跟她在一起。他们迟早会结婚，我只能做一个无名无份被人唾弃的女人。我不后悔，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不能容忍他把他的心全部给另外一个女人，一点也不留给我。”璐璐哭着说，“他要成为米家的女婿，我就主动去勾引米浩，让他和家里决裂然后被逐出家门，这样，米家就会把一切都交到米娜手上，而米娜是他的妻子，米娜的一切也就是他的一切。只要他好，就算是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甜言密语哪怕上床，我也可以做得到！只是，我没有想到，米浩他竟然真的动了感情，会为了我去跳海……”她抑制不住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沈璃薇心里乱成一片，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抽了一张纸巾塞进她的手里，璐璐接了，擦着不住涌出的眼泪，很快就把纸巾给洇湿了。

　　“他知道吗？”

　　“我做的事情他不知道！”璐璐慌乱中抬起泪眼，急着解释说：“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呢？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会讨厌我，根本不可能喜欢我，那我只能彻底地失去他。”

　　沈璃薇低着头，心里一团乱麻，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猜测。

　　“姐姐，我不想害你的。是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我逼你？”她觉得好笑。

　　“是的！你仔细想想，从我们认识以来，我是不是一直在撮合你和程诺？我是不是在一直在给你们制造机会？你们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在努力地为你们牵线？我知道程诺是真心爱你，他可以给你幸福，可你一直犹犹豫豫，迟迟不肯接受。你不做出选择，林楠就会对你报有希望。虽然你在出事之前选择了，但是一方面要帮程诺，另一方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才会公开你的真实身份。林楠和米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他如果再和米绍谦的另一个女儿闹出新闻，会让世人怎么看他——削尖了脑袋也要做米家的女婿？”

　　沈璃薇想起以往，才觉得那么多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难怪璐璐对于她和程诺的事情这么热心。当时，只以为她是为了他们好，现在才明白，还另有一番隐情。

　　她究竟该恨她还是该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