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倾城》左岸慕斯

69、“是我租的小破地方还是你的豪宅？”

　　“分手？”程诺着实感到意外。

　　在他的认知里，米浩为了璐璐，面对家庭的压力，不惜放弃身份和财富，也要和她在一起。这样的感情，就算不是感天动地，也不至于，说断就断。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医院里住着，今天回去才知道，璐璐三天前就请假了，一直没有去店里上班。然后打米浩的手机始终都没人接，后来我因为担心就给林楠打了电话，才知道璐璐和米浩闹分手。”

　　“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知道。”沈璃薇摇头，“璐璐给米浩发了一个简讯，只有四个字：我们分手！然后就消失了。”

　　看到走近的林楠，他把下边要问的话暂时咽回去了。

　　林楠望着他，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只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然后他对沈璃薇说：“那种地方，你不要进去，我去把他拖出来。”

　　“你去帮忙好不好？”沈璃薇握了握程诺的手，“林楠打了Blue酒吧经理的电话，知道米浩在这里喝酒，还喝得烂醉闹事，就被扣住了。”

　　程诺点头，示意她在门前等着。快步跟上林楠，看到他好像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熟悉一样。他们一进来，就不断的有人跟他们打招呼，林楠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下。

　　有一个像是酒吧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见了林楠也叫：“林哥！”

　　林楠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米浩呢？”

　　那个人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程诺才说：“我把他安排在一个空闲的包厢了。他情绪不太稳定，又吵又闹，还打人砸东西。”

　　林楠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说：“所有的损失，算在我头上。我先把他带回去。”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包厢的门被踹得山响，门打开的瞬间，米浩简直就是出笼的猛虎，突然扑出来，要不是守在门边的保安有所准备，抢先按住他，只怕就要被他跑掉了。

　　“放开我！王八蛋！抓我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

　　林楠一巴掌打在他肩上，提高声音喝斥，“米浩！你发什么疯？”

　　“林哥？”米浩抬起头，赤红着眼睛挣扎得更厉害，“林哥，你快让他们放开我，我要去找璐璐！你还不知道吧？璐璐她在这里，我看到了，我看到她在这里……”

　　“璐璐说了，她不想看到你！”那位带他们过来的经理面无表情地说。

　　“你胡说！璐璐怎么会不想看到我？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你们拦着她，不让她来见我！你们这群王八蛋！我饶不了你们，放开我……”

　　“米浩冷静一点儿！”林楠再次提高声音喝斥他，“你先跟我离开这里，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我哪儿也不去！除非你带我去见璐璐！”

　　“你这副鬼样子，谁见你不躲着走？”

　　米浩张了张嘴，没再吼叫。

　　林楠转头又问那位经理，“璐璐在哪儿？方便让她出来跟我说两句话吗？”注意到经理看向米浩的警惕目光，他又补充道，“放心！我会保证璐璐的安全，出了事，我负责！”

　　“我只怕璐璐不肯见你们。”经理有些为难。

　　“你告诉她：有些事情，躲不过去！倒不如当面说清楚。”

　　经理思索一会儿，点头应下，转身去叫人。注意到走廊里有人远远地聚在一起往他们这边看，程诺过去扶住他说：“米浩，我们出去等她好不好？”

　　米浩别过头去，望着天花板，眼睛里有晶亮的液体闪过。

　　林楠示意押着米浩的人放开米浩，又怕他再冲动，主动揽住他的肩头控制他的行动，米浩也安静地任他带出去。

　　出了门之后，林楠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你长本事了？敢跑酒吧来闹事儿？要不是这里的经理把事情压下来，先打你个半死！再送你去拘留所蹲着！”

　　“那就让他们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心里不痛快！倒不如死了干净！”米浩索性坐在地上耍赖，气得直喘粗气，鼻翼一张一合地翕动。

　　“想死？我成全你！”林楠发狠，揪住他的衣领要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林楠，你干什么？”一直等在门口的沈璃薇不了解状况，过来护住米浩。

　　林楠冷哼一声，丢下米浩转身走开。

　　过了足有半个小时，米浩的耐心早已告罄，要不是被程诺按住，沈璃薇拦着他早就再次冲进酒吧了。

　　又等了十几分钟，才看到璐璐穿着暴露极为性感，和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搂抱着，笑得娇艳放荡，夹杂在一群人中间从酒吧里出来。

　　胖男人似乎喝得有些醉，走路不稳。一只手搂在璐璐腰上，大半个身体都贴在璐璐身上，让她扶着。

　　这就是那个说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璐璐吗？这就是那个牵着米浩的手说跟他一起开始新的生活的璐璐吗？

　　米浩不敢相信地瞪着璐璐，沈璃薇握住他的手，感到他的手传递过来的颤栗的冰冷。

　　绝望的滋味，她能够了解。

　　璐璐把胖男人塞进车里，打发他们离开之后，转身时，经理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她才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夸张的妆容，掩去了她的悲喜，只有带着厌恶的目光停在米浩脸上。

　　米浩紧盯着璐璐，半响他伸出手握住璐璐的手，声音平静，“我们回家！”

　　“回家？”璐璐冷讽地笑着，“是我租的小破地方还是你的豪宅？”

　　米浩紧绷的背脊僵硬了片刻，拉着璐璐的手紧了紧，迈步就走。

　　“你放手！”璐璐坠着身子往后退，“我跟你说，我哪里也不去，你放开我！”

　　“由不得你！”米浩的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凶猛，像一头被激怒的兽。

　　“你抓疼我了，快放手！”璐璐看得害怕，忍不住哭叫，“你再不放手，我可喊了！救命……”

　　璐璐一喊，酒吧里的保安听到立刻冲了来四五个，上来就围住了米浩。

　　“都退开！”林楠脸色沉郁地喝止他们，“这里没你们的事！”

　　“可是……”保安不放心地看着璐璐和米浩仍在拉扯。

　　“出了事我担着，你们都回去！”

　　听他这样说，保安们没有再说什么，不情愿地走回酒吧，远远地躲在门后看着。

　　“米浩，你有什么话，好好跟璐璐说。” 沈璃薇不愿意看他们越闹越僵，急忙过来阻止， “璐璐，你别生气，米浩很担心你，他到处找你，都快急疯了……”

　　“他凭什么找我？我又不是他老婆，我去哪里，有自己的自由！”璐璐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

　　沈璃薇噎了下，她没想到璐璐也有这样蛮不讲理的时候。

　　“璐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能告诉我吗？”沈璃薇问道。

　　璐璐不理她，走开两步从口袋里取了烟点上，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儿。

　　一直沉默的程诺突然走过来，劈手把烟夺下去，丢在地上踩灭，语气淡淡地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璐璐想发火，偏偏对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什么样的火气都灭了。

　　“璐璐，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都可以解决。”程诺说，“这样不清不楚，没那么容易打发我们。”

　　“好！那我就再说一遍！”璐璐因为情绪激动以致语速加快，“我不爱他了！我烦他了！看到他就觉得讨厌了！所以，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他，你听清楚了吗？现在可以带着他从我眼前消失了吗？”

　　“你胡说！你骗人！”米浩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红着眼睛吼道，“你跟我去！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璐璐咬住嘴唇，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看他的眼神像看小丑，“米浩，我早和你说过，咱们不是一路人！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过够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以拿着苦日子当生活调剂。但我不行！我是从苦日子里爬出来的，没有一天让我安稳！你觉得你现在给别人跑腿打工很好玩儿吗？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新鲜，却是我这二十多年早就厌弃的！你知道因为饿肚子，不得不去看别人的脸色，乞求施舍的滋味吗？你知道别人穿得花枝招展，我却只能是破衣烂鞋，被别人嘲笑是什么感觉吗？我受够了！我再也不回到那样的路上去，和你过乞丐一样的生活！”

　　米浩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目光暗沉如墨，脸上的肌肉扭曲抽动。

　　良久，他哑着嗓子，平静地说：“璐璐，你受的苦，我都知道。我会努力的，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跟我回去吧。”

　　“你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来纠缠我！”璐璐的语气也恢复了平静，“我要努力地往上爬，你不要挡我的路！”

　　“你这是在糟蹋自己！”米浩控制不住，怒吼一声。

　　“我自己愿意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管？你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河，被人扫地出门了！”

　　米浩气结，半响才缓过气来，“璐璐，到底怎么样才跟我回去？”

　　“很简单，除非你现在能够拿出房子、车子、票子，我立刻跟你走！否则，就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妨碍我找我的男人！”

　　“璐璐，你不是这样的人……”米浩说不下去，颓然地低下头去，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

　　“大家其实都是这样的人，不过喜欢的程度不同罢了。”璐璐拍拍米浩的肩，冷笑着说：“坦白说，你人不错，以后也会是个好丈夫。只可惜，你是个穷光蛋，还是一个随时会吃不上饭的穷光蛋！感情固然重要，但是生存更重要。我还没有疯到可以为了爱情抛弃一切，我没有心情陪你玩了！”

　　“我不信！璐璐，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还是米家的人威胁你了？”米浩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说清楚，我会一直缠着你！”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是为了钱！你好好用脑子想想，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有钱有势，你要不是米家的少爷，我为什么跟着你？你现在一无是处，难道还要我跟着你受苦吗？还是你所谓的感情可以当饭吃？米浩，人总是自私的，我也要为自己打算，现在年轻可以跟着你胡混，以后呢？再过个几年，我怎么办？你拿什么养我？还是你玩够了，一脚把我踢开，再去找个更年轻的？我到时候真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璐璐，我会努力工作，我一定可以养你，我更不会离开你！你不放心，那我们现在就结婚，好不好？”

　　璐璐对于他的执著，表现出的只有厌恶，深深的厌恶。

　　“米浩，是我没跟你说清楚，还是你听不明白？我不爱你了！我受够你了！我多一眼都不想看到你！我们分手了！”璐璐言词咄咄地逼问到他脸上去，“我要去找个比你有钱，比你能干的男人，我要为我的后半生找个靠山！你能听懂吗？”

　　一番话，像刀子，更像是穿心毒箭，击得米浩踉跄而退。

　　话说到如此刻薄的地步，委实叫在场的人都替米浩生气。

　　沈璃薇更是气个半死，不管和米家闹到什么地步，她和米浩到底是有血浓于水，总不能叫外人欺负了去！

　　“璐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竟然这样伤害米浩！你配不上他！你以为有了房子有了车子有了票子就会有幸福吗？那些身外之物怎么能跟米浩的真心相提并论呢？”

　　“笑话！如果你不在乎这些，街头上的乞丐也说爱你，你会不会跟他结婚去？”璐璐嘲讽地反问。

　　“你……”沈璃薇气结，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到脑门上去，眼前一片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