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倾城》左岸慕斯

55、“周小姐喜欢吃梨吗？”

　　周思涵看着坐在沙发上看了近两个小时窗外的程诺，心里有些黯然，他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更沉默了。

　　“程诺，要不要到房间里去休息一下？”她体贴地问道。

　　“不累。”程诺语气淡淡地说，“耽误你这么久，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着急，”周思涵望着厨房说，“我去帮你把午饭做好吧。”

　　“李亦轩中午会过来。思涵，你工作那么忙，就不要这样每天过来看我了，每天这样跑，太辛苦了。如果真的出去，我可以打车。”

　　“没关系，我不辛苦。”

　　“是我觉得过意不去！自从我受伤以来，你们就这样一直照顾我，把你们的工作都给耽误了！”

　　“我跟枯木先生承诺过会照顾你，总不能让我食言吧？”她故意装作没有听出他的拒绝之意。

　　“思涵，我会被你们从一个病人照顾成一个废人的。”他语气有些冷。

　　“好吧。”周思涵心里酸涩，脸上仍是浅浅地笑着，“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程诺微笑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脸上的微笑慢慢消散，又陷入到他的沉思中去了。

　　沈璃薇住这两天的院，倒真是有时间好好休息了，每天不是躺着就是靠着，偶尔就在楼道里活动一下。

　　一个食物中毒，倒真让她像模像样的养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温室里的小花，看着挺有生命力的，其实最经不得风吹日晒了。

　　璐璐她们每天都抽时间来看她，跟她说店里一切都好，让她放心。

　　林楠来看过她一次，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就走了。

　　日子就这么过得无力而平淡。

　　一到中午，病房里的人就吃饭的吃饭，睡午觉的睡午觉。

　　沈璃薇躺的腰疼，就到走廊里遛弯了。

　　难得有这么温暖的好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

　　沈璃薇眯起眼睛，站在窗边上，看着外边的景色，心里不住地盘算，怎么才能说服璐璐和米浩早点出院回家养着。再这么下去，不要说她闲得一身病，就那跟流水似的花钱也让她肉疼啊。

　　正在发愣，听到身后边有脚步声，以为是医生或者病友就没有回头，直到那个人走到她身后停住脚步。

　　“沈小姐，好些了吗？”周思涵地声音响在身后。

　　沈璃薇慢慢转过身。在太阳底下看得太久了，眼晴有些花了，停着头闭了一会眼睛才缓过来。

　　周思涵穿着白色的小外套搭配一条墨绿色的长裙，化着精致的淡妆，像一朵俊俏的百合花。

　　周思涵笑着说：“看你的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

　　沈璃薇忙说：“已经好多了。谢谢你还记着。”

　　“正好路过，就上来看看你。也免得程诺他担心。”

　　“那就请你转告程医生，我很好，不需要担心。”她不动声色地微笑应答。

　　“今天天气很好，咱们一起走走吧。”

　　“好啊！”看来又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她一下子想起了章念瑶。

　　“程诺那个人向来都是这样，谁要生什么病吃什么药，他比当事人都记得清楚。我们都笑他是职业病。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做一个好医生吧。”

　　“程医生对病人向来都认真负责。”

　　“他们家里祖传的中医世家。他从小就心地善良又肯帮助人，对学医也有天赋，所以程伯伯才会很尽心尽力地培养他。程诺也的确没有让程伯伯失望，他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承担起了决明堂的大业。”

　　沈璃薇默默听着，不出一点声音。

　　周思涵又说：“听阿信说，他从小就立志做一个好医生。后来他大学一毕业，去中医院实习。如果说小时候立志做医生，是一个梦想的话，那他在从事这份职业的时候，已经把治病救人当作一生的责任了。”

　　阿信？这又是谁？上次程诺喝醉了叫囡囡这个名字，难道囡囡的大名是阿信？如果这是样的话，那么囡囡就不是周思涵的小名，而是他的妹妹了。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沈小姐说。程诺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医生，他希望他救治过的每一个都能够健康快乐地生活。沈小姐，你一直都是他的病人，他是真心希望你早日康复，你明白吗？”

　　“我明白。”沈璃薇点点头，笑得灿烂，“是程医生让你来跟我说的吗？”

　　周思涵微微摇头，扶她在长椅上坐下。

　　“是我自己要来的。那天看过你，从医院里回之后，他一直皱着眉，我知道他担心你这位病人的状况。所以我今天才会冒昧地跑上来，沈小姐不会介意吧？”

　　“不会，怎么会呢？”她笑得没心没肺，“我明白你们大家是为了我好，是我太不懂事了，自私任性，老是会伤害自己也伤到别人。你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那就好。程诺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程医生真幸福，有你陪在他身边为他分忧，他一定会永远开心快乐的。”

　　周思涵有些羞赧，微微一笑说：“哪里，是我该庆幸才对。以前年轻无知，他对我那么好，我却不知道珍惜，我现在要好好补偿他才是。”

　　“听说程医生很浪漫。”沈璃薇眼睛微微有些酸。

　　“是啊，我实在没想到他还有那样一面，可能真的是年轻的时候才会有激情去做一些疯狂的举动吧。”

　　她慢慢陷入回忆里，幽幽地说：“我还记得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当时我穿着香奈尔的小黑裙，阿信穿的是范思哲的白色长裙，我们两个就那么一黑一白的映衬。老早就听阿信说，她的哥哥听说过我之后，对我很崇拜，我还当她是在哄我开心。直到我看了程诺看我的眼神，我知道那是真的，那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忘的热烈而欣赏的眼神。到底当时年轻，他说他爱我，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只当他是因为欣赏我才逗我开心。”

　　“我在给国内的一些杂志社投稿，他会拍很多的照片或者是搜罗相配的图片寄给我。他挖空心思讨我的欢心，还会装作巧遇一样，故意在世界的各个地方让我碰到他，微笑着跟我说：‘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但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遇呢？在日本看樱花会好巧的遇到、在悉尼看歌剧会好巧的遇到、在美国看秀场还是会好巧的遇到……”

　　“他甚至为了我的一句话徒步去了非洲，差点丢掉了性命。现在想想，我享受这种宠爱而不知道珍惜，真是太傻了。”

　　周思涵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说道：“沈小姐，我是不是太絮叨了？”

　　沈璃薇点点头，认真地说：“是太絮叨了。”

　　“你……你说什么？”周思涵惊愕地看着她。

　　“周小姐今天是来找我秀恩爱的吗？秀恩爱好像没有带男主角来啊！”她心底的小恶魔再次叫嚣，脸上却是笑得再温柔不过，“日本看樱花、威尼斯看歌剧、巴黎看秀场、徒步非洲，这些你跟我说得着吗？应该贴了照片去网上，惹网友的羡慕才对啊！”

　　小说里不是这样的安排呀？通常听到这样的话的人，不都是脸上微笑泪往肚子里流然后自己退出的吗？这个沈璃薇不按常理出牌？

　　而周思涵不同于章念瑶，不是几个断章取义的词凑成一段暧昧的暗示就可以打倒的，对于她，只能——

　　“中国有一句话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周小姐来找我，一定是把我当作情敌了。对此，我的回应是你还没有弄清楚敌情。事实是，好早之前，我和程医生就已经达成共识了，我永远也不会接受他，他也不会追求我，我们只有医患关系。”

　　周思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唇不语。

　　“你来找我，我只能说，你离程医生的心还不够近！要不然不会连敌情都弄错。”她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又抛下一记重锤，“看来周小姐要挽回程医生的心，可要狠下一番工夫了！”

　　“你——”周思涵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得体的微笑重新占据面容。

　　“既然沈小姐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相信，没有外人作祟，凭我们之间的感情基础，我挽回他的心不费吹灰之力。”

　　“周小姐喜欢吃梨吗？”

　　“梨？”周思涵不知道她话题怎么跳得这样快，顿了顿说道：“我不喜欢直接拿来吃。程诺说梨可助消化、润肺清心，消痰止咳、退热解毒疮，所以我常拿来煮水或者蒸食。”

　　“周小姐有没有注意过，一个外观完好的梨，拿出来准备煮水的时候，切开才发现它的心已经烂掉了？”她笑眯眯地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表面看是外力作用，其实是内部问题。好了，我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周小姐，失陪了！”

　　周思涵再好的涵养，此刻也当不住她这样奚落，脸色青白不定，再也维持不住笑容。

　　沈璃薇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媚，心里的小恶魔已经在跳舞狂欢了。

　　她走到一根柱子前边停住脚步，对柱子后边的人勾勾手指，“听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