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程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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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初来乍到的兴奋还在持续，还是因为择床，沈璃薇醒得很早。
天才露出鱼肚白，她就睁开了眼睛。
隔着玻璃透进来的光线还很昏暗，朦胧中，依然可以看到林楠沉睡中的安静的容颜。
即使睡梦中，他也紧紧地拥着她，他的怀抱暖暖的。
沈璃薇又躺一会儿，抬头看看天色渐渐亮起来，忍不住伸着脖子往外张望。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林楠被她搅醒，把她往怀里抱了抱，闭着眼睛声音沙哑地问。
“我想去看日出，从来没有看过海上的日出。”她缩在他怀里小声地说。
林楠“嗯”了一声，依然闭着眼睛。
沈璃薇的手指轻轻拔弄着他的睫毛，“不要睡了，猪，我们去看日出。”
林楠抓住她捣乱的手扣在她身后。
手动不了，就用脑袋去蹭他的脖子和下巴，软软的发丝拂过林楠的皮肤，又酥又痒。
林楠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好气又好笑地抱怨，“你睡得倒是痛快，昨天晚上大老远把你背回来，我累得要死，早上还不让睡个安稳觉。”
“我帮你揉揉，”她的手在他肩膀上胡乱揉了两下，然后可怜巴巴地说，“先去看日出好不好？太阳快升起来了，晚了就看不到了。回来我再帮你按摩。”
林楠睁开眼睛目光正对上了她黑色琉璃般的眼眸，心念一动，已经吻了过去。
沈璃薇惊了一下，伸手推他，被林楠抓着手腕扣在床上。
吻，绵密而热烈。
在她快要窒息的，他抬起头来，在她脑袋上方俯视她，微笑，“早安。”
“早安。”她茫然地回应着。
“走！去看日出。”他坐起来，也把她拉起来，一起穿了鞋子和外套出门。
早晨的海面灰蒙蒙的，灰蒙蒙的天连成了一片，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海浪轻轻涌动的声音。
虽然温度有些冷，幸好风很小，他们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并肩坐下来。
过了一会，远处海天相连的地方出现了一片亮光，天边的云彩开始变成粉粉的红色，接着慢慢地变成了橘红色，颜色越来越深，逐渐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
“太阳出来了？”沈璃薇不眨眼睛的盯着那片金黄色的海平面。
林楠的右手伸到她的眼睛前边，作了一个繁复的手势，然后手掌心向上张开，“变！”
海面上一点点金红色的小东西，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个圆圆的金红色的“小橘子”出现在天际。
“讨厌！”沈璃薇打掉他的手。
“是我把太阳变出来的，不然你就看不到日出了。”
“骗人，那你再把它变回去我看看。”
“变出来了，怎么能现在接着再变回去？会吓坏其他人的，等晚上我再把他变回去。”
此时“小橘子”已经迅速地长大，转眼间就成了一个大圆盘，发出强烈的亮光，周围有一圈金色的光晕，光芒照耀下整个海面就像洒下了一层金子。
“程……”看到林楠的眼睛，她骤然闭嘴，满脸的欢喜也骤然失色。
“程什么？”林楠浅浅笑着望着她。
“乘船出海，会不会更好玩？”她神色自然地遮掩过去。
“昨天刚坐过船，还没有坐够？”林楠站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这里只有一条客船，其它的船都是渔船，要出去干活的。”
“我们跟着大家出去捕鱼好不好？”她兴奋地问。
“先回去吃饭。”林楠捏捏她的脸颊，宠溺地笑着，“脸都没洗呢。”
渔村的日子简单而快乐，就像地上的白沙一样，渺小却真实的存在，是汇成生活这片大沙滩中的一份子。
林楠说，这里之所以叫白沙岛，是因为沙子多以石英质地为主，在显微镜下看，十有七八都是透明的白色颗粒，颜色自然比其它沙滩的要浅。
沈璃薇把沙子装回去，先用笔在纸上画出图案，然后涂抹胶水，洒上沙子，等胶水固定了，把多余的沙子倒掉，镶进相框里，就是一副沙画。
她做了几幅装饰墙壁，多的就和林楠一起拿到集市上和别人交换生活用品，她还利用现有的条件，做出美味的糕点送给邻居品偿。
他们和渔民一起出海捕鱼，享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天气晴朗的夜晚，就躺在沙滩上看星星看月亮，说彼此童年的趣事。
天气不好的夜晚，就烧着壁炉，然后坐在地毯上，一起做手工……
早晨醒来，林楠必定送上早安吻，晚上就是晚安吻。有几次他吻得情不自禁，沈璃薇只能使劲掐他，他就抱着她笑，“来日方长，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
沈璃薇看到小木屋里摆满了从集市上换来的各种工艺品时，才发现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有一段时间，究竟有多久，算不过来，甚至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期。
小木屋里没有日历，因为她不需要提醒自己她的生命又耗去了多少时间。
来白沙岛之前，她给丁丁田雨打电话说她要出门一段时间，把店转给她们，自负盈亏，然后手机就关机一直到现在，还在抽屉里扔着没有动过，估计早就落了一层灰。倒是林楠这两天似乎接了不少电话。
笃笃地敲门声，惊醒她，从吊椅上跳下来，不知道今天邻居送是什么礼物。
他们和邻居已经熟悉了，经常会有邻居送食物给他们。
开打开之后有些惊讶，不是熟悉的邻居，是一位陌生的头发花白、穿着褴褛的的老太太。虽然天气已经较凉，离得这样近，她身上的异味还是很沉重。
“小姑娘，老婆子肚子饿了，能施舍给我一点吃的吗？”竟然是位乞丐婆婆。
“可以，您等着。”她转身进去拿食物，门没有关，老人自己走了进来，眼睛缓缓扫过小木屋里的一切，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
“老婆婆，给您。”沈璃薇拿了饼和鱼肉盛在一个小篮子里，递到她面前。
老人的背有些驼，努力抬起头，也只到她下巴。
“小姑娘，外边风大，可以让我坐会儿吗？”说着，她重重地咳起来。
“哦……好……”估计林楠也快回来了，她才放心让她进去。
老人在餐桌旁边坐下，沈璃薇把饭菜摆在她面前，又倒了热茶给她，“您喝点水。”
“咳咳……谢谢……”老太太双手捧起茶杯，慢慢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她的眼睛偷偷打量着沈璃薇。
“您慢慢吃。”沈璃薇微微一笑，然后走回吊椅里去坐着，她正在缝一只枕套。
布是她喜欢的颜色，上边也有她喜欢的图案，她给自己缝了一只，林楠看到立刻吃醋来抢，威胁她不给他也缝一只，绝不还给她。
她只得再缝一只。
“小姑娘，你不是在这个岛上长大的吧？”
“不是。”
“哦，那你是嫁到这个岛上的？”老人干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这样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沈璃薇手里的针突然扎进手指，血一下子涌出来染红了布。
她猛地抬头看着对面的老人。
“怎么开着门？”林楠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接着人影一闪，他迈步进来，“不怕着凉吗？”
目光扫到餐桌前的老人，他高大的身影蓦然僵住。
“这是你丈夫吗？”老人的话是问沈璃薇，但目光却盯着林楠，脸上的笑容诡异，“长得真是出类拔萃！”
林楠身子一震，快步到到沈璃薇面前，“你没事吧？”
沈璃薇摇头，林楠似乎松了一口气，“手怎么了？”
被针扎到的伤口还在流血，老人已经走过来，手里的拐杖敲在木地板上“笃笃”地响。
“你媳妇的手扎伤了，你还不去拿点药给她涂一涂？”
“不用麻烦，一点小伤。”沈璃薇说。
林楠扫了老人一眼，紧握着沈璃薇的手说：“跟我来。”拉了她往楼上走。
“真的不……”沈璃薇的话没有说完，背后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巨痛，顿时失去了知觉。
“璃薇！”林楠回身抱住她，“璃薇……”
“放心！她死不了，我手上有准儿。”老人举在手里的拐杖被放下来，“咚”地一声点在地上。
确认她只是昏过去，林楠猛地抬头瞪着老人，愤恨地质问，“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老人呵呵一阵冷笑，眼睛眯了眯，“林楠，我还想问问你，你在干什么？”
林楠无言以对地低下头去，双手紧紧地把沈璃薇抱在怀里，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失去她。
老人弯下腰，看了她一会儿，轻咳了两声。
“这个丫头，比米娜那个丫头俊俏多了！脾气也比她好，不怪你喜欢，我看了也喜欢。”
“米娜那个丫头被你迷得神魂巅倒，你却只能看不能碰，就把欲~火转到这个丫头身上来了？”老人呵呵干笑着，声音活脱脱就是从黑森林里走出来的巫婆，“米绍谦两个女儿，注定都要栽在你手里。为父报仇？好！很好！相信米绍谦知道了这一切，表情一定很精彩！”
林楠脸色阴沉不定，眼底涌起翻涌的波涛，却咬紧着牙关一声不吭，只是把沈璃薇更紧地抱在怀里。
老人似乎在自言自语，“这丫头如果知道你是她父亲的仇人，她还有胆量和你在这里寻欢作乐吗？”
“闭嘴！”林楠低吼一声，扬眉怒视老人，“她也是被米绍谦伤害的人之一，她还有心脏病，我不许你跟她胡说！不许你伤害她！”
“她有心脏病，你也有心脏病吗？”老人哼了一声，“她随时都会死！她死了，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躲在这里当乌龟，还是殉情跟她一起死掉算了？”
林楠再次哑然。
“这里真不错，”老人转身望着门外，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一抬头就看到这么多水！这么多水，有没有让你想起你的生身父亲？想起他是怎么淹死的？为什么会淹死？你和仇人的女儿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你的父亲有没有出现在你的梦里？……”
“闭嘴！不要说了！”他暴怒地打断老人的话，“出去！马上出去！”
“你赶我走？林楠，你要把我赶出去？”老人的脸伸到他的眼睛前边，林楠垂着眼眸，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果然是我的好孙子！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不枉我把你送人，不枉你更名改姓背弃祖宗，也不枉我这些年忍耐要饭，不与你相认就怕误了你复仇！好，很好！我的好孙子，你就这里和这个短命鬼守着吧！我……”老人说到后边，越说越气，转身就往门外走，“我就和你亲爹一样，淹死算了！”她柱着拐杖，脚步踉跄地往海边跑去。
林楠知道她脾气暴烈，说得出做得到，立刻放下沈璃薇追出去。
“奶奶！你回来……奶奶，我求你，你别这样……奶奶，回来……”
老人像疯了一样往海里冲过去，林楠死死地抱往她，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奶奶！我求你了！”
“你求我干什么？你应该巴不得我去死！我死了，你就可以和那个丫头守在一起没人烦你了，你滚开，让我去死！我活着已经没什么盼头了，这二十多年要饭我也苦够了！还不如早点淹死，和你亲爹，我们娘儿俩还能做个伴儿……”
“奶奶，我没有说不给爸爸报仇了！只是米绍谦突然否决了‘望海郡’的项目，打乱了我设的局，白白费了这么久的心思，不知道下次再引他瓮要到什么时候，我才会心灰意冷！奶奶，我出来逃避一阵子就好了，我一定会给爸爸报仇的！家破人亡的大仇，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咱们两个吃苦受罪不能相认，仇人却享受天伦之乐，荣华富贵，这个恨我一定会雪！奶奶……”
老人听他这样说，情绪才稳下来。
林楠跪在地上，双目赤红，脸上肌肉抽动强，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老人长叹一口气，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先流下来了。
“可怜的孩子！你这些年受苦了，是奶奶没用，才逼着你一步一步去复仇，委屈你了……”老人张开手臂把人抱在怀里，悲伤痛哭。
林楠终于克制不住，伏在老人怀里压抑地哭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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