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阿修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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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大理石砌成的窗台上，黑发绿眸的少年静坐着在窗台上，一脸淡漠的仰视着头顶的星辰，翠绿色的眼睛里却仍是一片暗色。
抱着玩偶的阿修推开门的时候正看见这样一幕。尽管这画面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但他仍忍不住有些痴迷——
那是他的哥哥。
一尘不染的，如同高傲的神祗一般的哥哥。
啊，不对。哥哥他呐，可是远比神祗还要洁白和圣洁的存在。
那可是他的，宝物呐。
阿修走到了少年身旁，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他。
很早以前阿修就发现了，哥哥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像是俯视尘世的神祗，他单纯的注视着，用那种淡然的表情。
他看见了一切，却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每当这时，修的心底总会升起一股冲动。他好想撕毁那人淡然的面具，惊恐也好愤怒也罢，他只想那双翠绿的瞳孔染上自己的影子。
那想必，会很美吧？
这么想着，修低下了头。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扭曲，他并不打算让哥哥知道，至少是现在。他还需要盯着这副娇弱的面孔去哄骗他那单纯的哥哥。
“阿修？”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些许诧异“这么晚了，你跑来做什么？”
“哥哥，我睡不着。”修揉了揉眼睛，表现出一副惊恐的样子，眼睛也恰当好处的睁大着，泛着些微的水光。
修其实并不喜欢自己这种柔弱的姿态，但如果能影响到哥哥，他并不介意维持这种假象。
果然，哥哥动摇了。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带着隐微的愧疚。
没错，是愧疚。很早以前修就发现了，愧疚才是能更好束缚住哥哥的枷锁，甚至比血缘还要来的有效。
没让他等太久，温热的大手就拉着他走回了他的卧室，雪白的绒被覆了上来，将他们俩的身体遮掩其中。
“第三章，小公主跑出了古堡……”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柔，温暖的包裹着阿修，让他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暖暖的，将空洞的心填补的溢满了出来。
好喜欢……好喜欢……
阿修抬起头，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容颜，带着病态的痴迷。
就这样一直维持下去吧……然后永远永远的，仅属于我一个人。
“阿修，你在看什么？”那人将头微微偏侧，翠绿的瞳孔安静的注视着阿修。
看，他又用那样的眸子来注视自己了。
明明在注视着自己，可却又什么也没有映上。
“我在看哥哥呐。”阿修甜甜的笑了起来，他紫水晶一般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一个影子。
只可惜呐，你从来不会看着我。
*****
「抱歉，阿修，我今晚有事，可能回不来了。」阿修一遍又一遍的读着手中被揉的发皱的纸条，脸上面无表情。
侍女们低垂着脑袋，她们深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们一个个的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餐桌上的两份晚餐都已经冷掉了，阿修看着那份哥哥喜欢的菜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将盘子摔得稀烂，他跳下了座椅。在侍女们的庆幸和畏惧的目光中，他独自回到了卧室。
一头栽在了被子里，全然被包裹在属于哥哥的气息里，阿修暴虐的情绪总算有所缓解。
真是，可恶啊……
他将床单狠狠地攥在了手里。
明明答应过，会永远陪着我的啊……
然而他想着想着，却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又梦见了哥哥。他向着他许诺着，和以往梦见过的每一次一样。
他纤长的手指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翠绿的眸子远胜过世间所有的森林，黑色的头发是比檀木还要乌黑的存在，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就可以令人看见最绚烂的星河……他身上的一切，都几乎令阿修疯狂。
呐，做个约定好了。
如果你食言了，我就把你变成我的收藏。
我会挖下你的眼睛，砍下你的手指，剪下你的黑发，拔下你的牙齿……将你的美丽一寸一寸的保存起来。
然后让你成为独属于我的，美丽收藏。
*****
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一点一点的传了过来，阿修猛然睁开了眼睛，紫水晶般的眸子里一片清明。
“你回来啦，哥哥”从床上慢慢的爬了起来，他用手揉了揉揉眼睛，将自己的声线压到恰当好处的软糯。
那人果然没有禁住诱惑，短暂的犹豫后，一只微凉的手掌抚上了自己的额头，带着陌生的气味。
有那么一瞬间，阿修的表情暴戾了起来。他转而温顺的低下了脑袋，遮掩了眼底无尽的阴霾。
哥哥的眼睛变了。那曾经漠然澄澈的，掀不起一丝微澜的眸子，彻底的变了。
他本以为不会有东西能在上面留下影子。对于那个认知他曾经又遗憾又庆幸。
真好，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呢。
那么，谁也得不到的哥哥，最终便是属于他的了吧？
但突然间，却有人亲手将他的这份信念打破了，他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看着曾经的幻梦渐渐剥落，露出斑驳狰狞现实……
是谁——那人是谁——？！
他愤怒的颤抖着，将身下的床单抓的发皱。
他怎敢——怎敢——？！
他的反应显然让那人产生了误解。下一秒，他被带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那人的手掌拍着他的背，动作十分的轻柔。
“做噩梦了吗？”很好听的声音，像缓缓的溪流，透淡淡的温柔。
“哥哥……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被这种温柔一刺激，阿修突然哽咽了起来。他像个孩子一样哭闹了起来，一个劲的叫着哥哥哥哥，流不完的眼泪一点一点的渗透了那人的衣服。
那是明明他的哥哥。
明明，是他一个人的……
“乖，阿修，别哭了，我不走。”那人将哭闹的自己放回了被子里，细细的掩上了被子。
“不、不要走……”阿修拉住了那人掩住被子的手，哽咽的请求着。刚哭过的声音不复往日的甜美，眼睛也酸涩的难受，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十分可怜。
“我不走的，真的。”没有抽出被阿修攥住的手，那人坐在了床边。
“睡吧。”他的语气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人或许并没有放在心上吧，想必也不过是为了哄他睡觉的暂时妥协。但不管怎样，阿修信了。他执拗的，不计后果的，甚至不愿怀疑的相信了。就像是溺水之人，不管不顾的想要抓住身旁的浮萍。
可是啊，那是浮萍而不是浮木。注定了，会让他坠入更深的冰冷……
所以毫无悬念的，当他在晨光下睁开了双眼时，留给他的只有空荡的手心和连余温都已然消散的床榻。
或许从那时候阿修就开始疯了吧，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缓缓握紧。
然后缓慢的，露出了一个甜美至极的微笑。
*****
哥哥喜欢乖巧的孩子。
阿修自认是世界上最乖巧的孩子。如果有谁比胆敢比他还乖巧，他就杀掉他。
可如今哥哥却将世界上最乖巧的孩子抛下了，因为别人。
真过分呐，那些别人们。
明明是他最先推开了那扇门，唤醒了沉睡的神灵。
那分明是他的宝物。可凭什么，每一个人都妄图和他争抢。
最开始是侍女们。她们无时无刻不用拿恶心目光在背后染指着他的神祗，甚至有意无意的在端茶送水时贴上身体。让阿修恨不得将她们的眼睛踩碎，将她们的肢体大卸八块。
当然，他后来也确实那么做了。
除了识趣的几个，大部分都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神祗还是被人拉下了神坛。那双曾经映不上世间万物的眸子被人一点一点的染上了影子，污秽肮脏的让阿修想要尖叫。
巨大的羽翼自他身后展开，未知的力量在身体里涌现，他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也随之平复了。
他看着从手中腾起的圣光，突然笑了。
没关系啊，即便哥哥堕落了也没有关系。
因为阿修啊，会净化呦。
等净化了完成之后，哥哥就还是原来的那个哥哥。
然后，永远永远的陪着阿修，直至世界的覆灭。
*****
仅仅留下了一张简单的字条，阿修就辞别了那座白色的宫殿。
离开的步伐是那般的轻易，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
嘛，他要踏上征途了，像故事里的主角一般，沿途搜集着自己的力量。
不同于故事中的拯救世界，他所要做到更为崇高，也更为伟大——
他呀，要净化这个世界。
将这肮脏的，污浊的，腐朽的世界彻底的净化。
用鲜血和烈火。
洁白的羽翼自他身后展开，几乎遮蔽了天日。
他扬起了头，原本随着年龄增长而棱角分明的脸变得雌雄莫辩。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美丽的紫眸充满了对世间的不忍和怜悯，温柔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他已然转变为了她。
清晨出来打水的少女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美丽的侧影，连水桶掉落在了地上也忘了去捡。泪水从她脸上一点一点的滑落，她一动不动的看着阿修的走进，已然忘记了眨眼的本能。
那是本不该被人类所窥见的圣洁和美丽。
“您是天使吗……”女孩梦呓般开口。
“当然啊，纯洁的女孩。”阿修捧起女孩的脸，轻柔的为她拭去泪痕，目光怜悯而温柔。
“我是安杰拉。”
虐杀天使，安杰拉。
*****
“请救赎我们，安杰拉大人……”
“求求您，安杰拉大人，请赐予我们圣光……”
隐秘的教堂里，无数的信徒匍匐着，他们注视着悬浮在圣母像上方的天使，目光虔诚而充满渴求。
俯视着下方卑微的人们，阿修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他扬起了温柔的微笑，白色的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教堂，人们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幸福而茫然。
信仰越多，她的力量便越为强胜，可她却并没有因此多么厚待那些信徒们。事实上他们在她眼中就是一堆杂碎，或者是一群随时可以宰杀的肥猪。
她会倾听他们的烦恼，柔声宽慰着，偶尔还会释放几个大范围的圣光……当然，那只是在她心情好的情况下。
而一般来说，则是眼前的这种情况——
“呐，你想要躲避旧时罪责所带来的烦恼啊……”她微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家伙，面露嘲讽。
“直接去死不就好了吗。”
话音刚落，一把利剑就洞穿了那人的心脏。那人暴睁着双目，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哎呀呀，为什么要露出这种神情呢？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童话里的那种东西吗？”她看着那具尚且温热尸体，嘴角挂着怜悯的微笑。
死亡，才是我所给你们的救赎。
我可是，虐杀天使啊。
*****
伪装成女佣进入凡多姆海威宅邸，她顺利的掌控了那个女人。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所计划的进行着。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如今的她羽翼丰满，充满了力量。再也不会无能为力的看着那人转身而去，任眼睛哭的发肿也无法使他愧疚的留下……
呐，哥哥啊。
她仰起头闭上了眼睛，遮盖了眼底的疯狂。
你已经获得了过久的自由。
也该要，回家了。
*****
才堪堪缝完克劳蒂娅的半边脸，哥哥就出现了。
想必是察觉到不对的第一瞬间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吧？
真是过分啊。
阿修微微垂下眸子，眼底一片阴霾。
这个卑微，懦弱，堕落的女人真有那么重要吗？
比他还重要？
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但他并不愿意承认。
剧本依旧按他所想的走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哥哥终究站在了他的面前。
关于哥哥的走马灯他猜想过很多，却独独没有料想过那全然的空白。
什么都没有映上。
阿修突然想起了曾经的那双映不上影子眸子。
啊，对了。哥哥呐，可是神啊。
心底里，有个声音恍然大悟的叫了起来。
那可是谁也留不住的神啊。
用手捂住脸，阿修低低的笑了起来。任由眼眸一点一点的染上了疯狂的色泽。
自此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
*****
阿修曾经努力的去做一个好孩子。但当他发现好孩子不足以挽留他的哥哥时，他毅然决然的成为了一个坏孩子。
既然娇弱的请求已经无法使你留下的话，就换种方式好了。
用锁链，或者是利刃，他都不介意。
主动和被迫有什么区别呢？留得住身体留不住心又如何呢？他不在乎。
他只要留下哥哥就好了。
但如果连留下身体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呢？
阿修对战着面前的死神，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干脆就取走那人的生命好了。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
阿修弑神了。
借由傀儡的手，他将匕首送入了那人的身体。
那人死亡的时候也很美呢。一点一点的碎成了光斑，风一吹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跟他缠斗的那个死神顿住了，他扭头看向哥哥消失的方向，表情有些空白。
借着这个空档，阿修离开了那座宅邸。
展开染血的翅膀，他高速的穿梭在夜空里，放声大笑着。
冷冽的夜风将他皮肤刮得生疼，但却比不上胸腔里的一星半点。
他错了吗？
不，他不会错的。错的，只会是这个世界。
哈，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这个肮脏的，腐朽的，摇摇欲坠的世界！
阿修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迷醉的神情，他温柔而怜悯的俯视着脚下的世界，眼底却是一片疯狂。
所以啊，他要净化这个世界。
将一切，摧毁，重建，摧毁，重建，直至将那些污秽彻底清除干净。
但最先应该重建的则是他自身。
白色的圣光突然从他身上爆了出来，大量的走马灯带着旧日的回忆从心脏处争先恐后的窜了出来。
不洁的消失，可怜的消失，无用的消失……
全部都消失吧。
有什么在飞速的消失着，但更多的则在涌现着。
更为强大的力量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惊喜的几乎战栗——
那是他一直以来所渴望的，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他终于完美了，在冲破了那不知名的枷锁后。
仰起头，他笑得猖狂。
那一刻，他终于化身成为了完美的天使。
残忍，强大，无所约束的虐杀天使。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阿修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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