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捡香苦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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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她老人家，虽说有个健忘的毛病，不过有一件事情她却是从来不忘的。那就是每日早间，当昴日星官每日司晨啼晓之时，在紫竹林中讲早课。
我刚来的时候，被善财拉着去听过几次。但是观音讲的课太过晦涩难懂，比当年昆仑仙山的神物讲的法课还要艰涩。在昆仑山的时候我就不爱上这些课，只不过那些神物们讲课的同时还会传授些术法，这才引得我的兴趣去听听。
可如今这观音的课，全是些道法佛法，于我而言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我只有在有时候思念凡间亲友难以入睡的时候去听听，常常能令我瞌睡连连，治疗失眠有奇效。
不过去过几次，我倒是发现了这早课，除治疗失眠以外的另一项好处。
天庭之中，好善的神仙比比皆是。而观音大士又是素来以慈悲悯人著称，故而她的早课自是吸引了许多仙龄尚短或者神职较低的仙君来听。
于是我便经常能在前来听早课的神仙中，见到各式各样的仙君。一开始发现这点的时候，我大喜过望。
心想若是日日来此听课，暗中观察这些仙友，兴许有朝一日能遇到返回天庭顾玉京！
来到天庭这么久，于凡间那一段情，我始终不能够释怀。自从知道他是天上的仙君，心里就一直想要在这里找到他。
然而找到之后又当如何，我却真的没有想过。我不知道作为仙君的他，过奈何桥的话是否也会像凡人一样忘却尘世情缘。也没有想过，若是他真的忘记了与我的一段情，我又该怎么办？我只是想，无论如何，我该是先找到他。等找到他之后，也许我自然就知道，自己想要怎样……
然而我在观音大士的紫竹林里，每日早起去听早课的听了将近半年，见过的仙君仙女不说全部也有个上百个了。可我始终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像顾玉京的，甚至神似的都没有。
一直到半年后的某一天，我发现来听早课的仙君中，再也没有没见过的陌生面孔。我这才不得不承认，顾玉京怕是并非这种爱听观音早课的仙君。
因为这个，这几天我的情绪有些低落，自然在善财又来找我吃他坐的好吃的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这半年多来，我已经将我知道的人间美事，一一说给了善财听。人间有句话，爱吃美食的人必定爱做美食。这话原本套在我身上不是很合适，但对于善财来说倒确实如此。
自从他听完了我所有的介绍后，就在自己住的地方旁边搭了个灶台，没事就琢磨些人间菜式。他于这方面倒是有些慧根，做出来的菜味道还真是不赖。不过他向来是吃素的，所以那些菜就非常的寡淡，好吃是好吃，却不合我的喜好。
这回他又叫我去试吃他新学的豆腐宴，我将那软滑细嫩的豆腐放进嘴里时，心里正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顾玉京。因为脑中没有头绪，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善财见了我的表情，脸上万分紧张：“小青，是不是我做的很难吃？”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在等着我的评判，赶忙咕嘟一下咽下口中的豆腐，又作势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不住的夸赞：“好吃好吃，这豆腐做的真是美味啊。”
说罢还吧唧了下嘴，表示我的诚意。
善财与我相处了这些时日，他本也是个聪明的人，自然一眼看出我的假装，“那你皱什么眉头？”
“唔？我、我这是担心……嗯……你那么忙，没有时间经常做这么好吃的豆腐给我吃。嘿嘿，我是担心……是担心！”
他胖嘟嘟的脸现出不屑的神情，“小青，你撒谎的手段一点也不高明！”
“啊？你、你看出来啦……”我心里更虚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唉，算了。反正我知道你是个爱吃肉的，真不知道当初大士怎么会把你这么个肉食动物收到紫竹林来。”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我吃剩的豆腐一股脑填进自己的肚子里，吃完还十分自恋的啧啧连称好吃。
我其实不服气他总是说我吃荤这件事，便拿出前些日子从一个研究佛学的仙友那里听来的理论说与他：“善财，你跟着观音大士可以说是佛家的人，难道没听过佛家的三净肉之说？那三净肉啊，说的是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所杀的肉。佛家说，这样的肉是可以吃的。”
善财抬眼撇了我一眼，幽幽的说：“我已经涅槃了的……”
“所以？”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是无奈的叹气：“三净肉是在涅槃之前可以用的。小青，你听了半年的早课了，那些个法理都听到哪儿去了？！”
我看着他明明一幅肉包子脸，还故作深沉训诫我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很想上去捏住他肉肉的脸颊，扭曲了他的一本正经。
本来我还想问他什么叫涅槃的，不过鉴于他脸上如此欠扁的表情。我还是不要给他再次奚落我的机会了吧。
“善财，真不知道你这么爱吃，却又是吃素的，那么你究竟是怎么长出这一身的肥肉来的？”虽说我不好真的上去捏他的脸，可言语上与他斗一斗嘴还是能够解一解我的郁闷的。
他听了果然满脸通红，嘴角抽了抽，“你……我……，要你管！”
“不管不管，堂堂善财童子，我能哪里管的起。”我斜着眼瞥他，心中偷笑不止。
过了一会他终于缓过劲来，知道我向来是这样的脾性，也就不予我计较。
“小青，你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什么打算？”他突然问我。
“打算？”我歪着头想了想，“我的打算就是好好修炼啊，唔，我还想找个人。”
“找什么人？叫什么名字的？”他问。
“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叫什么名字，他是我在凡间认识的一个人。听说是个仙君，去凡间历练的。”
“那他领的什么神职？”
“我只听说他是个捡香的，是个童子。”刚说出来，我忽然想到善财就是个童子啊。都是童子，他们会不会认识？
我突然觉得有了希望，刚才的消沉与苦闷一扫而光，来着善财的袍袖一叠声的问他：“对啦，善财，你就是个童子啊。他也是童子，是捡香的童子。你认不认识他？知不知道捡香童子？他在哪儿？”
我的问题可能有点多，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茫然，等我问完了，他的茫然又变成了不忍：“那个……小青，捡香童子这么个神职，在天上凡是人间有香火的神君，府上都会有这样的童子。真不仅仅是一个两个的……”
我一听傻了眼，没想到这是个会有如此多位子的神职。
“那，天上有多少个捡香童子？我一一去找，总能找到他。”我不死心的追问。
“唉，这恐怕也不容易。捡香童子是个苦缺，没几个神仙愿意做。所以通常是刚上天庭的小仙，或者还没轮到神职的散仙临时做做，很少有一直能做下去的。你要说有多少个捡香童子，古往今来这么些年，做过这个神职的，恐怕没有上千也得有好几百了。”
我目瞪口呆，无以为对，只觉前路一片渺茫，苦涩的抱怨：“这捡香童子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都做不长啊……”
“其实所谓捡香，就是到人间将香火和心愿带回来给仙官的童子。因为总是要在人间和天庭之间往返奔波，没有多余的时间修行元神，而积攒的功德又大都归了所侍奉的仙官，所以才说是个苦缺，没人愿意长做。小青，天庭之上在人间有香火的仙官十分的多，你要只有这一个线索，那要找这个人可是难上加难啊。”
我苦着脸看着他，情绪比刚才更加低落了。几百个捡香童子，这让我到哪里去找他啊！
垂头丧气的回到我住的院子，盘腿坐在床上打算进行今日的修炼。
然而刚才得知的这些讯息不断的在我脑中闪过，捡香——童子——仙官——苦缺——，我烦躁的连好好的吞纳气息都做不到。只觉得心中苦闷难当，十分想发泄一番。
“青青，来找我！”
顾玉京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忽然跳进我的脑海。他那时眼中对我的殷殷情意，奇迹般的安抚了我焦躁的心。
几百个又怎么样？不是固定的神职又如何？反正我已经比预想的早了几百年到了天庭，这不就是天意在助我！
在这里的岁月长长久久，无穷无尽。我就一个一个的去找，一个一个的去问，何愁不会有找到他的那一天？
打定了主意，我纷乱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又安静的盘腿做好，认真的将今日的修行做完，在想好了今后的打算之后，便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我就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善财面前。
他见我不过一个晚上就好转了情绪，很是佩服，不住的问我究竟是怎么想开的。
我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他听了瞠目结舌：“小青你、你就打算一个一个的去问？这得问到什么时候？”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不是说捡香童子是给仙官去人间捡香的神职吗？这天上有香火的仙官府邸总是有数的吧。我挨个找早晚有找到的一天。”
“小青，你要找的这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要不然你也不可能这么费心费力的去寻他！”
我点点头，对他说：“他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人。我一定要找到他的！”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以后我有时间的时候，遇到别的仙友，也帮你打听着谁做过捡香童子。”
我为他如此仗义感动，当下便用力的抱了抱他。松开的时候看到他的脸有些红，我不以为意，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背：“真是好兄弟，讲义气！”
他被我拍的咳咳咳的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我不禁摇摇头说道：“善财，不是我说你。你白长这么多的肉了，成日里却光是吃素。你这就是虚胖啊！”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捡香苦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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