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图鉴》枢玖

43、开赛

　　“雁过无痕优势在于奔走，而电光火石步着重于腾挪躲闪。打起来吧，我打不着她，但论逃……”司空星的话还没有说完，六出朦影就笑着说：“逃跑算什么光彩的事！”司空星白皙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的神情就透露出腼腆羞涩的性格，被六出朦影这么一呛，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尹默言瞧瞧两个朋友，似乎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了：“你就别欺负他了。”六出朦影又大又亮的眼睛瞟了他一眼：“我说的实话，哪里欺负他了。不过比起你，我倒是和司空星合作的比较好。”“得了吧，你们两个也就在偷学校池塘的莲蓬时比较默契。”尹默言勾着司空星的脖子：“当然是我们更默契了！”

　　过了一会儿，术央的带队老师文天枢走了过来，交代了三个学生一些事，随后把旅店的门卡交给他们。

　　三个术央的五年级生比卫渊他们小上三岁，不过他们相处的还不错。除了六出朦影的性格有些高傲，另两个人都是很亲和的性格。在这一群人里，只有井岚和冰雨不说话，游离在和谐的气氛之外。井岚本来一直盯着尹默言看，但是自左雅负气离开后，就开始死死地盯着冰雨了。而冰雨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静静地望着远处不知道什么东西，不包含一丝的情绪，就像是两颗漂亮但是冷冰冰的宝石。她整个人也是这种感觉，没有一点人气儿。

　　冰雨一点儿也不在乎井岚那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也不在乎没人和她说话。她的身份本就万分奇怪尴尬。作为一个犯人，而且是极度危险的犯人，却和其他左雅他们一起参赛，而且还是左雅一起在寻找的仇人。她看起来虽很奇怪，但不像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气氛也不由得变得凝重，就连话老多的江小天和尹默言都渐渐闭了嘴，望着这边的两人。井岚终于动了，他走到冰雨的面前：“左家是怎么回事？”冰雨却是充耳不闻，甚至表情、眼神都没有变化，一动不动，眼珠子也不转动分毫。她像是个透着冷气的人偶，一个没有知觉也没有感触的物体。

　　井岚向前进了一步，“当年的真相是什么？”冰雨仍然不理会他。卫渊走过来拽了井岚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井岚盯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一边。卫渊却也是不和冰雨说话，然后蹙着眉想着什么。

　　左雅一直没有回来，卫渊、江小天和井岚待在旅店里左等右等就不见人回来。江小天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焦急地说：“受不了了！我们出去找吧！”卫渊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形成一条僵硬的线。这时他说：“她估计不肯回来的。”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去看看。”

　　卫渊出了门，一路往一处悬崖走去。那里有一块地面向外伸出，就像是一块舌头，一个纤瘦的背影坐在崖边。左雅的坐姿总是非常端正，腰杆笔直，双手放在腿上。而此时她的背影显得坚强又孤寂，她越是坚强自立，就越是显得孤单。

　　卫渊在她旁边坐下，侧头看向她。左雅的眼睛幽幽的，就像是头顶上这片漆黑无光的天空。卫渊知道左雅虽总是没啥表情，但其实不是那种冷淡的人，然而此刻左雅的眼中透出强烈的寒意。卫渊感觉到害怕，这种恐惧并不是来自左雅，而是对于她展现出的恨意。那种负面情绪就像海浪一样扑来，要将他淹没了。

　　“我没资格要求你选择什么，就问一句……你真打算恨那种人吗？”

　　“什么意思？”

　　“冰雨看起来哪像个人？高一的时候，戈爷爷说你两年没回家了，也就是说四年前你家发生了意外。当时她才几岁？你家那事……就她一人吗？”卫渊小心谨慎地说着。

　　左雅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沉痛：“对。当时所有的一切都被冰封了，她的灵力到处都是。”

　　卫渊点点头，“这非得是深仇大恨，但她那个样子哪像个寻仇的？若不是，她一人冒着风险为的是什么？”

　　左雅又惊又困惑，瞪着他：“你是说……”看她的表情，是已经明白了卫渊的意思。“她不过是个杀手而已，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只懂听命行事的尖刀。她那种样子，显然是从小被训练出来的，谁又能有这个能力？”

　　左雅垂头思考了一番，过了好一阵才说：“戈风他们抓住她那么长时间，却一点风声都没跟我透，应该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卫渊的肩：“回去睡吧，得养精蓄锐。”

　　第二天由御下直属的二号带着八个参赛选手来到了比赛场地，因为看过录像，所以左雅他们倒是不慌张，对流程都清楚。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和一个体育场似的，环状的观众台上坐满了人，场地中央有四个大屏幕围成个方向悬浮在空中，可以让所有的观众看清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两组选手碰面了。左雅瞧着对面八个穿着统一服装的魔族，她一眼就瞧出这是三个高级魔族。江小天凑在她旁边小声说：“他们长得和人也没什么区别。”左雅翻了个白眼：“你打他们一下就知道有什么区别了。”

　　主持人抱着一个箱子走过来，把箱子放在地上。箱子一打开，十六个白色圆球飞了出来，飞到参赛选手身边。尹默言好奇地伸手想要去戳他身边的那个，圆球连连后退，他再接再厉。六出朦影“啪”的扇在他的手背上，把他的手打掉了。

　　“你们每人都有一个随身摄像头，直到比赛结束或者死亡。”主持人抬手示意大屏幕：“比赛的过程会在这里播放。比赛时间到晚上10点。这场比赛没有中途退出，千万记住这点。”卫渊等人不由得心中一凛，严肃起来。主持人继续说：“最后两组都需要选出一个人负责空中位。”

　　卫渊和江小天自然看向左雅，而尹默言和六出朦影则转头看向司空星。冰雨依然是置身事外的样子，并不关心这件事。左雅瞧着司空星：“你叫什么？”

　　“司空星。”

　　“司家空字辈的，我知道了。”左雅说道：“向你也没经验，还是我来吧。”

　　这时两只白色的大鸟从天边而来，在观众席的上方盘旋了两圈，随后降落在众人面前。它们的翅膀扇出的风吹得人头发、衣服剧烈抖动。这两只雪翎雁漂亮极了，浑身的羽毛雪白无暇，翅膀边缘的那圈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属性的银白色。它们的脖子优雅纤长，但看得出十分有力。铁灰色的尖嘴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好惹。

　　魔族那边派出的是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子，头上顶着副防风镜，眼睛里尽是机灵的光。他含笑打量着左雅，随后把防风镜拉下来戴好，轻巧地跳上左边那只雪翎雁的背。左雅傲气地一抬下巴，上了另一只雪翎雁。临走前，她叮嘱卫渊他们：“传送符千万别丢了。”井岚急急地说：“你一个人小心。”左雅冲他笑了笑，随即雪翎雁便腾空而起，瞬间就冲进云霄。

　　雪翎雁上升的速度极快，如《逍遥游》中的大鹏一般扶摇直上九万里。速度带来的风像鞭子一样迎面抽来，左雅却是不受这个影响，金色的觉天眼警觉地在下方的林海中搜寻着妖精的踪影。在空中进行搜索更有优势，同时占据高位也利于进攻。不过有这个优势的不只是她。而且说是比赛，但其实双方都没打算真的公平比赛，主动互相攻击是迟早的事。

　　左雅站在雪翎雁的背上，马尾辫在脑后晃动着。忽然她抬头看向后方，便见一个白色的点逐渐接近。她的表情一片肃然，腕间蓝光一闪，双锐便出现在她手中。

　　剩余的十四个人则从两个地点出发，进入无量山深处。

　　“关于妖精的巢穴到底在哪里没有一点提示，但比赛时间只有一天，距离这里肯定不远。”司空星说道。

　　卫渊扶了下眼镜：“为了增加效率，我们分开行动。但是绝不能分得太散。且不说无量山内本就存在的妖怪，想来比起妖精，魔族对杀我们更有兴趣。”司空星用手指微微捻着衣服，卫渊发现了他这个小动作，便问：“没来得及问，你们有相关的经验吗？”瞧对面的三个人的表情，卫渊心里有底了——这是三个青涩学生党。

　　六出朦影似乎不喜欢卫渊担忧的眼神，“虽然没有对付妖怪的经验，但我们也有一些冒险经历，应该是不会有大问题。”她的语气里带着点傲气，在短短的相处时间里，卫渊早就清楚了，估摸出这女孩应该出身极好，所以语气总有些高傲，却是不叫人真的讨厌。六出朦影这样的语气倒显得她十分自信，让人丢掉了那些担忧。

　　“那好，”卫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们本就是两组，就这样分吧。”他刚说话，突然意识到了站在旁边默默不语的冰雨。这女孩实在太没存在感了，简直像空气一样，要是不跟她说话，她能一个人呆在那里一整天不吭声。当然就算跟她说话，十句里她回一句就不错了。卫渊颇为难地看着冰雨。

　　左雅虽是一个人走了，但她说不定会回来与他们汇合，所以要和冰雨一起行动太尴尬了。显然尹默言那一帮对冰雨十分畏惧，也不是很乐意和她一道。气氛瞬间变得万分尴尬。不过冰雨似乎感觉不到这种气氛，冷冷地说：“我一个人。”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抬腿就钻进林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