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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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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和我哥都去晓韩家吃饭。晓韩的姥姥给我们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我们庆祝晓韩弟弟终于满了十八岁,也算成人了。晓韩比我小三个月,以前一受我哥的迫害,我就让晓韩管我叫哥哥,想在晓韩身上找点尊严,平衡一下被我哥欺负的伤痕累累的幼小心灵。可晓韩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就是不叫,我干生气还不敢动手打他。毕竟晓韩的块头是男孩儿和他走一起都会有安全感的那种。只有我哥这种不怕死的才会有事没事的招惹他。
吃了饭正商量上那玩儿,我哥的传呼响了。传呼是我爸给配的。我爸就向着我哥,他要什么都给。我哥回了电话,说他一个同学出事进医院了,要去看看。我哥走了,我和晓韩上影都看了场电影。散场已经十点过了,我打算回家。晓韩让我上他家住,说是我回来晚了给他造成经济上和心灵上双重伤害,惩罚我陪他过完生日,就是要陪过十二点。晓韩还想着那张"情女"。寿星老爷不能惹,我就答应了。
回了家,晓韩姥姥让他去洗澡。晓韩说我要洗就到他衣柜找要换的衣服。我打开晓韩的衣柜,收的挺整齐的。但由于地理环境不熟,我好半天也没找到我要的衣服。我看衣柜尽里面露出一个袋子角儿,想可能是晓韩放内衣的,就伸手去拽。结果拽出来一个很大的袋子,里面用牛皮纸方方正正的裹了堆很厚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心大起,想看看晓韩平时背着我都藏些什么。我拿出课堂上学的搜查证物的职业手法,小心的拆开牛皮纸封套。很庆幸我念了这个专业,窥探他人隐私时很有用的。
拆开牛皮纸,我愣住了。里面包的是上大学前我送给晓韩的画,一张不少,连课堂上我随手画的那只麦克老狼都在。有几张精致的还仔细的表过了。晓韩为什么要骗我?我翻着那些画,看到一张四开的"大卫"。那是我高二画的,当时还没画完晓韩就吵吵要。我不给,说这是我画的最好的"大卫"。那会儿晓韩刚学画,还画的不好,他最喜欢"情女"的头像,就说以后画张"情女"来换。我就把"大卫"给他了。
这么一想,晓韩丢了的那张"情女"不会是给我的吧?怪不得那么大脾气。不过都两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不过随便说说,难为晓韩记性这么好。
知道了里面是什么,我赶紧把包装还原。高手作案,决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正偷偷摸摸清理现场呢,冷不防晓韩到我背后拍了一巴掌。
"干什么呢?知法犯法,这叫侵犯他人隐私。"晓韩绷着脸说。
"你也配有隐私?你他妈真不是东西,骗我说把画卖废纸了。看着我生气,你高兴啊?"
晓韩红了脸,笑着说:"开玩笑的吗,当时是我小心眼儿。快洗澡去吧。"
晓韩揪着我后衣领就往门外送。我趁晓韩转身,用尽全力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这巴掌还你!"我笑着转身就跑。
晓韩"哎呀"叫了一声,就在后面追。跑过客厅,我把凳子撞倒了。我瘸着一条腿赶快窜进浴室。晓韩差一步没赶上,被我挡在门外了。
"跑什么呢,摔着。把你姥爷吵醒了又骂你。"晓韩的姥姥在外面说。
晓韩不服气的嘟囔:"他先打我的。"
我躲在浴室里偷着笑。
洗澡的时候,我看见盥洗台上那瓶植物香型洗发露,和我在家用的一样。细想想晓韩和我的共同点还真不少。几乎是我喜欢什么,晓韩也喜欢什么。就说晓韩听的那些音乐,最开始是上高中时,我在音乐台听了首"sweet lullaby"。我挺喜欢,就让晓韩听。后来不到一个月,晓韩家里都是这种音乐带。真不敢相信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人也能有如此多的共同点。比较起来,晓韩才像我的兄弟。我怎么会和我哥生在一家了,还是双胞胎。难道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星期天下午,罗承翔准时到家接我。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个男孩儿,一身的韩流打扮很抢眼,像韩国音乐组合明星。但有罗承翔威严的警服做衬托,他的光彩大打折扣,活像个被警察抓住的小混混。
韩国男孩儿看我的第一眼很不友好。他低着头,翻着眼睛向上看,眼珠子瞪的白多黑少。正常看人怎么能用这种眼神,好像我欠了他几百吊钱。韩国男孩儿把手插在裤兜里,耸着肩站在罗承翔背后。
"我弟弟,小皓。"罗承翔指着韩国男孩儿说。小皓表情麻木,没有和我打招呼的意思。我也就把客气收拾起来,默不作声。
罗承翔抢过我的包背在肩上,小皓见了要帮他背。罗承翔把我的包递给他,小皓不接,非要取罗承翔的那个。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小皓挤在我和罗承翔中间站着。罗承翔曾试图把他往旁边拽,但没成功。小皓双脚像钉了钉,凭罗承翔怎么拽,纹丝不动。小皓真应入选天安门前的国旗班。罗承翔索性往旁边走了几步,假装等车累了活动筋骨,然后就晃到我旁边站着。小皓没跟着挤过来,但皱了眉头。
又一对奇怪的兄弟,我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一丝火药味。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哥哥和弟弟都有打不完的仗?男人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刀光剑影吧。
小皓跟着我们到长途车站。上车的时候小皓突然说:"承翔,下周要回来看我。"
罗承翔显得很意外也很生气。他让小皓赶快回去。小皓站在车下得意的笑着,笑给罗承翔看,又好像是笑给我看。
车开了,小皓向我们挥挥手。罗承翔很尴尬的笑了一下,再次说明:"我弟弟。"
周一我们被通知到大教室上大课。学校请了一位有三十年警龄的老探员给我们讲他的办案历程。下课后,老大说整堂课就是教我们如何杀人灭口、犯案不留痕迹。老大的笔记记得很详细,他说要尽力吸收前人的经验,争取实践的时候再创新高,让perfect murder不再成为业内人士遥不可及的梦想。我和二妈听后,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决定和老大划清界限。免得将来老大犯了事儿波及我们这些无辜。
下午上课看幻灯,全是凶案现场实录。那些尸体不是被大卸八块,就是腐烂变质。我躲在最后一排,一直低着头。心肝儿和六叔坐我两边,他俩和我一样,对这些幻灯心虚。我发现老婆还很大胆,和老大坐第一排看超大特写。
"后排的同学请抬抬头。现在不看,将来办案怎么办?"
在老师的教育下,我鼓足勇气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躺在乱石滩上的尸体。脸已经腐烂的没模样了。我赶紧用手放在额头上,挡着眼睛。胸口闷的难受,胃里有东西往上涌。我强撑到下课,第一个冲出放映室。
经过一天的折腾,我胃口全无。晚上我独自上图书馆待着。寝室里就听老大和老婆大声谈论那些尸体。他们怎么不害怕,真是冷血。我也没心思看书,趴在桌上还在反胃。真后悔念了这个专业,警队里的文职也是不好当的。我胆子这么小,怎么好好表现让我爸对我改观?我在学校混的好累。
正心烦着,有个人在我身边坐下了,一看是罗承翔。
"还没好啊?几张照片也把你吓成这样。"罗承翔问。他一定是从我的寝室过来的。
"你又没看,凭什么说我?"
"尸体没那么可怕。"
"你又没见过。"
罗承翔的目光一下很暗淡。我把董勤忘了。董勤躺在罗承翔脚边时,不知他是什么心情。
"你要吃点东西,饿着不行。"罗承翔换了话题,拉我出了图书馆。
出了学校,罗承翔找了家面馆给我叫了一碗面。面端上来,表面浮了一层红油。我吃不下去。罗承翔又叫了碗抄手,跟老板说一定要清汤的。然后罗承翔又到馆子外面转了一圈,提了一袋小蛋糕和一瓶酸奶回来。他说这些我要还不想吃,就到对面饭馆炒两个菜吃。我忙说够了,把刚送来的抄手强撑着吃了。罗承翔送我回学校后,嘱咐我别老想着那些照片。他安慰我说,毕业以后可以干户籍,用不着和这些可怕的东西打交道。然后他又在没人的地方抱抱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就走了。
看不出罗承翔挺会照顾人,他这个人还不错。上楼的时候,我用手把罗承翔亲过的地方擦了擦。其实我对罗承翔的吻并不反感,只是自尊心要我表明立场,我和他不是同类人,我允许他这么做是基于我对他的同情。
一进寝室,老大就来了个饿狗扑食,把罗承翔给我买的蛋糕酸奶全抢去了。边吃他还边抱怨:"一瓶酸奶够谁喝的?也不多买点儿。"老大真是的,屋里又没人跟他抢,白捡了宵夜还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