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若暮光》洛惜遥

47、第十二章：谁是一瞬之光（三）

　　第十二章：谁是一瞬之光（三）
　　“看着面前的这三个人，我先是幸灾乐祸，但很奇怪，紧接着的便是为其不平。”

　　——叶落弦

　　这是司挽溪第三次在这个房间醒过来，同样是艳阳高照的天，同样的床，同样的窗帘，同样的房间布置，唯一不同的是这回醒来身边多了一个他。

　　司挽溪羞怯的从凌然的怀中小心的爬出来，在地上随便捡了件可以遮羞的衣服，回到自己房间好好将自己整理了一番便出了门。

　　待她回来的时候凌然已经醒了，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司挽溪看着眼前这个昨晚与自己那样亲密无间的男人，竟忽然生出一丝尴尬，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换了鞋便走进厨房开始忙活。

　　倒是凌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她今天吃什么，她胡乱回答着，差点把没切开的猪肉直接丢进锅里。

　　诸如此类的失误频频出现，司挽溪好不容易才完成了一顿午餐，把菜端到桌子上，司挽溪叫凌然吃饭，自己则端了一杯水回了房间。

　　从包里拿出一小片药，司挽溪仔细的看过说明书，确定好一切，准备吃药的时候，凌然忽然推门进来，吓得她把药也掉在了地上。

　　“怎么不来吃饭？”

　　凌然穿着一身棉质的家居服，看上去很是随意洒脱。

　　她赶忙一边去捡药片，一边像没什么事情似的骗他说：“没事，就是昨天有些小感冒，我先吃点药再去吃饭。”

　　凌然皱皱眉，奇怪道：“感冒了么？”说着便探手摸摸她的额头，“不烧啊，如果是普通感冒还是不要乱吃药的好，我看看啊......”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说明书看了起来，与此同时司挽溪已经拿出另一片准备放进嘴里了。

　　“啪”的一声，凌然拍开司挽溪的手，打落了她手中的药。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说明书举到她的眼前，大声道：“这就是你说的感冒药？”

　　知道形迹败露，司挽溪只得婉言向凌然解释：“我知道不该骗你，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你也知道不该骗我？你不知道这东西对人身体不好么？况且，你告诉我，什么叫没有办法？”凌然的力气似乎有些失控，抓的司挽溪的手腕生疼。

　　“我当然知道这个对身体不好，可是偶尔一次不会有事的。”

　　“我不许。”凌然甩开她的手腕，把手又揣进口袋，语气坚决。

　　司挽溪知道凌然是不想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但事情摆在眼前，不能不解决，现在不解决以后必定有更大的麻烦。

　　她站起身，轻轻柔柔的仿若讨好似的晃晃他的手臂，凌然还是不理她，她叹气：“如果不吃这个，我怀孕了怎么办？”

　　“怀孕就生下来啊。”

　　司挽溪轻笑，笑他幼稚，复又步步紧逼的问他：“那么你告诉我，我怎么生？非婚生么？也许你会说我们可以结婚，但是，”司挽溪笑的更轻，“凌然，你到可以结婚的年龄了么？”

　　司挽溪感到凌然的身体明显一震，于是便放开手，拿起桌上的药准备往肚子里送。

　　可，凌然还是拦了下来。

　　他抱住司挽溪，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不要吃，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有这样的顾虑，如果......如果这次真的有了孩子就生下来，我会有办法的。”

　　司挽溪从未听到过凌然这样的口吻，失落，抱歉，乞求......司挽溪觉得自己太罪恶，怎么可以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变成这样？

　　她终于屈服，回抱住凌然，淡淡的答道：“好。”

　　之后便是一段平凡而又幸福的时光，她发现，她好像比从前更依赖他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她觉得自己是舒婷笔下的木棉，而现在，她倒是越来越像她一直不大瞧得起的凌霄花了，不，不是凌霄花，仅仅是只痴情的鸟儿。

　　她一直都不大相信身体上关系的变更会改变人的心理，但，她自身恰恰是最好的证明。

　　她变了，只不过此时的她还未意识到而已。

　　一次路过凌然的公司，司挽溪鬼使神差的想上去看看，很奇怪，第一次她有了想融入凌然生活的念头，或者说，是窥探？

　　但公司哪里是说去就去的，没有办法，司挽溪只得在前台小姐的建议下坐在大堂等了片刻，越坐越觉得这种做法实在有些不妥当，于是准备起身离开。

　　恰逢此时，Young一行人连同叶落弦、贺霜、梁韵恰巧出来，叶落弦眼尖，冲着她所在的方向大喊：“溪姐,来找凌然啊，怎么不进去呢？”

　　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司挽溪瞬间意识到自己此次的冲动之举必然给凌然带来麻烦了，她回头微笑着说：“没，刚巧路过，来看看你们。”说着晃晃手中的小点心。

　　“哇，溪姐你真好。”叶落弦不管不顾直接冲上去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一旁的贺霜抱着臂，上下打量着司挽溪，这种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接着，她便听到贺霜凑近凌然，极其小声的问凌然：“这是你女朋友？”

　　可还未等凌然开口，他身边的梁韵便一把挽住贺霜，笑着说：“霜姐，你开什么玩笑呢，凌然有没有女朋友你还不清楚啊，那个好像是凌然学校的小助教，和叶落弦关系不错而已，就算她对凌然有些什么凌然也不会对她有些什么的啊，你说是吧，凌然？”

　　梁韵若有似无的碰碰凌然的手，似是要他赶紧向贺霜表态，凌然正想说些什么，贺霜便不耐烦道：“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别给我惹麻烦就好了。得了得了，咱们还有通告，得快点，省的他们又说你耍大牌，还有你们，新人得更加勤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了。”说罢，拉着梁韵和凌然一行人匆匆离开。

　　司挽溪站在原地，显然很难消化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凌然最后留给她那个要她稍安勿躁的眼神让她更加烦躁不安。

　　“溪姐？”

　　叶落弦轻轻叫她，见她没有反应，只得默默的叹口气，安慰她：“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么，尤其是他们这种新人，溪姐，你还是理解理解吧，凌然他是爱你的，这就够了。”

　　“落弦，我想知道，他们以前的故事。”

　　“谁？”

　　“凌然和......”司挽溪看着那辆载着他们的车绝尘而去，终于吐出那个她不得不面对的名字，“梁韵。”

　　她不敢问凌然，她怕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个故事会让她生不如死。

　　“溪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

　　“落弦，告诉我吧，求求你。”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让人眩晕，耳边叶落弦的声音也柔柔的，司挽溪觉得，她仿佛真的去到了凌然的十四岁。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一群无忧无虑上着初中的孩子。

　　那是一个与往常无异的清晨，他一如既往的踩着铃声晃进教室，老师白他一眼不愿意多搭理他，挥挥手让他赶紧回自己座位。

　　他双眼迷蒙，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同桌的叶落弦用胳膊肘捅捅他，要他别睡，她说，老师让大家默写，好歹先写个名字再睡，他不满的看向叶落弦，但还是乖乖的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叶落弦看了他这幅臭德行不禁恨得牙痒痒，但还是拿过他的纸，给他写老师要求默写的课文。

　　好不容易写完，叶落弦洋洋得意的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而他却一眼不看，只是呆呆的盯着讲台，叶落弦也顺着凌然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老师要大家停笔，介绍她身边的那个漂亮姑娘：“这是新转来我们班的同学，让她向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漂亮姑娘微微一笑，温柔的声音传来：“我叫梁韵。”

　　叶落弦想起前些天在小说中看到的一个词汇——倾城。

　　而身边的凌然眼中表现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很久很久以后，叶落弦才明白，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喜欢了好长时间的那个人在一瞬间对别的姑娘一见钟情。

　　老师安排了倾城姑娘坐在她的前面，凌然就像改了性子一样，不再在课上睡觉，不再对女生爱搭不理，竟然还学会了欺负人。

　　梁韵是个性格很好的姑娘，连叶落弦这样点火就着的也从未大声和她说过话，但是叶落弦总觉得姑娘性格好归好，但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之感，直到初三第一个学期的某个星期五的课间操。

　　不知道凌然那个坏小子又做了什么，一向好性子的梁韵居然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人的面指着凌然说“凌然你不是个男人！”

　　然后......

　　然后发生的事情，司挽溪当然清楚。

　　原来他心里的那个女孩便是梁韵。

　　司挽溪觉得身上的毛孔骤然张开，一股冷气升上心头。

　　当然，这并不是结束，凌然并没有把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还是那一天，学校在下午的时候组织全体师生观看演出。

　　当凌然看到梁韵在台上唱歌的样子时，他彻底呆在当场。

　　叶落弦如是说道。

　　“大概便是在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回头了。那个时候我觉得凌然好像把什么丢掉了，而我自己也好像把什么丢掉了。那时我便有了不好的预感，除非走到尽头，撞的头破血流，否则，他绝对不会回头。”

　　说到这里，叶落弦轻笑，笑凌然的痴，笑自己的傻，笑他们在这段过于青涩的复杂感情链中，终是没有一个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