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PASS]媳妇》鸽苏拉

2、地下摇滚02

　　废弃区对于普通市民来说是非常危险的，这里虽然还不完全是废弃区，不过也是相当荒僻的边缘地带了。

　　七弯八拐的水泥建筑，看起来破旧不堪。本来被开发商承包的这一地区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开始工程。

　　原本的地下商场被生锈的铁锁胡乱缠绕着，墙壁上也满是剥落的涂鸦。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在角落里有一扇狭窄的小门。

　　在这本该无人的小型地下商场内，正发生着争吵——

　　“已经足够了不是吗！一个星期前才刚刚拿到了1000万不是吗！”

　　“少开玩笑了，这点钱根本不够！你以为在这种地方就不要用钱了吗？照明设施的维护，还有高级音响……以后我们的世界会有更多的人，这需要更多的钱，何况我和南已经失去工作了，不弄更多的钱的话，你以为谁在养你这种小鬼？”

　　“加藤，这样子太过分了。”
　　一个染红发的男人介入同伴间的争吵，“Cindy只需要假扮成女孩子唱歌就行了，其他的事我和加藤会解决的。”

　　“这次……也要杀人吗？”被称为Cindy的男孩无力地跨下肩膀，“不能拿到钱就放人吗？”

　　“没办法，如果留下证人的话，不仅我和加藤，这里的大家都会完蛋。”

　　*
　　从樱霜学园出来的上原荻野很快将校服上衣脱掉，将西装和衬衫挂在臂间，今天的上原荻野也穿着印有「你知道秀星吗？」的T恤。本来应该滑稽的图案加配字，因为穿者高冷的气质而显得高大上起来，仿佛是什么厉害的抽象画一般。

　　在周围来接贵族女生的高级车之间信步走着的上原荻野十分醒目，不仅仅是因为是唯一穿着男式校服的学生，也不仅仅是出众的外貌，还有那种对周遭的世界漠不关心的神情，似乎连眼角都不屑给予。完全的，在周围形成个一个个体的世界。

　　面对这种充满名贵车辆的场面，还有这种气势的上原荻野，尼桑车里的女子有些胆怯，不过她还是试着搭讪：

　　“你……你在找秀星吗？”

　　上原荻野笔直的步伐停下，然后90°转弯，冰冷的眼神直视着驾驶座的女人。

　　“……”完全忘记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握紧方向盘的女人显得非常紧张。

　　注意到这一点，上原荻野试图放松自己的神情，不过她显然并不擅长控制面部表情。

　　“我……我认识一个叫秀星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女子飞快地瞄了一眼上原荻野T恤上的头像，昧着良心说了一句，“看起来很、很像。”

　　“是吗，是橘色头发的女孩子吗？”

　　“我、我不知道，因为……不是可以染发吗，我们那个地方……不太方便在这里跟你明说，你可以先上车来吗？”

　　上原荻野停顿了下，然后干脆地走到副驾驶座打开门坐了进去：

　　“那么就麻烦你了，女士？”

　　“你可以叫我奈奈。”

　　尼桑车载着上原荻野向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开去——

　　“那么，你是在地下摇滚商城看到秀星的吗？”

　　“那个孩子是black gun的主唱，非常有才华，声线也意外的清澈。”

　　“啊……我都不知道秀星有歌唱的才能呢，不过秀星的声音确实很好听。”上原荻野扭过头，“你很热吗，出了很多汗呢，还是说你在紧张？”

　　车子的路线蓦地扭曲了一下，奈奈握紧方向盘，嘴唇抿得紧紧的。

　　她是black gun的歌迷，是南的超级fan，也是「那个地方」少有的色相还维持在正常指数的人，所以南特地拜托她来完成这个任务。要是被上原荻野发现的话……

　　“小心前面。”
　　奈奈回过神来，上原荻野清澈无波的眼神注视着前方，

　　“很多人看到我都会紧张，你不用太在意。”

　　那个少女用冰冷的语调说着安慰的话……

　　少开玩笑了，为什么被拐骗的受害者要安慰诱拐犯啊！奈奈的眼中蓄起了泪水，不过她很快克制下去——只要是南想要做的事，她就一定会帮他做到。奈奈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放在裤兜里的迷幻喷雾，强迫自己定下心来。

　　不过上原荻野完全没有要怀疑的意思，尼桑车已经开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为了避免暴露商场的位置，奈奈请求上原荻野和她步行过去，上原荻野爽快地同意了。

　　小型地下商场的后门十分隐蔽，如果不是熟悉这个地区的话，恐怕的都不会发现有这样一个商场吧。

　　奈奈对着一侧的小门敲了三下门，再敲两下，里面有人打开了一条缝隙。奈奈将成员函递过去，对方检查过后才打开了门。

　　上原荻野跟着奈奈走进地下商场。

　　“不好意思，能把手机、掌上电脑都交出来吗？”守门的成员说，“我们这里是十分特殊的地方，为了避免有人拍照录影泄露信息，必须交出所有相关的设备。”

　　“其实，不用也没关系啦，不用那么严肃吧……”奈奈更加焦急地是把上原荻野带到南的面前，如果让上原荻野对这里产生抵触或者戒备的话……

　　上原荻野却完全没有什么心思，非常干脆地摸出手机，顺便摘下手表式的掌上电脑递给了守门员。

　　表面上的桌面显示着上原荻野今日的psycho-pass：0（zero），色相纯白。

　　守门员用一种戒备而厌恶的眼神看向上原荻野，但是上原荻野完全没有感觉般跟着奈奈往里走。

　　这个时候，因为尼桑车车程的缘故，天色已晚。

　　漆黑的商场正在黑夜中逐渐醒来，到处是昏暗的灯，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在等待着今晚的乐队。全息投影的cast上有今晚会参演的乐队以及曲目，还有专门的道具室供粉丝领取荧光棒之类营造气氛的道具。

　　奈奈小心地带着上原荻野穿过人群，上原荻野身上突然响起嘀嘀嘀的声音，奈奈惊恐地看着她。而上原荻野则从挂在臂弯里的上衣口袋翻出怀表样的东西，打开看了一下——

　　那是范围型psycho-pass小型测量器，只要周围有10米内有10个人的心理指数超过100就会发出警报，是上原鹤人为上原荻野配备的「安全装置」。一般来说，普通人是没有权限读取别人的psycho-pass的，不过因为是为了「健康市民」而读雀潜在犯」的psycho-pass的话，政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奈奈虽然不知道有这种东西，不过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警戒数值就明白过来了，她脸色苍白地看向上原荻野，却发现对方依然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反而以为她是暴露了psycho-pass而惊慌：

　　“抱歉，我无意于侵犯你的隐私。”上原荻野将警报关掉，将怀表重新塞回兜内，“不过不关掉的话，它会一直响，那个psycho-pass警报。”

　　“你……你都不在意吗？”

　　“女士你一开始就跟我说了，是「不方便」的地方吧？不用因为愧疚而感到慌张，你并没有骗我。”

　　直到这一刻对方还在安慰她这个诱拐犯，奈奈却突然觉得上原荻野真的很可怕。

　　“在这里的话，很辛苦吧。”

　　“嗯？嗯……因为，会担心警方，还有很多……”奈奈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她必须尽快把上原荻野带到南那里去。

　　上原荻野对这个黑暗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如果她有耐心去观察的话，也仅仅是因为「这里是秀星生活的地方」
　　罢了。

　　很快，避开观众区的人流，上原荻野跟着奈奈来到了后台乐队的休息室。

　　“…‘秀星’正在准备今晚演出的曲目，”奈奈敲了敲其中一扇门，“他就在里面。”

　　上原荻野以奈奈难以理解的手速穿好了衬衫，她的臂弯还挂着西装外套，单手整理了一下衣领的上原荻野对着比她矮半个头的奈奈点了点头。

　　“……”
　　奈奈呆了一下，那一瞬间上原荻野给她一种沉稳内敛又充满风度的英国绅士的感觉。

　　门打开了，是一个戴着黑色铆钉耳环的男青年，虽然一身朋克风，不过是那种擅长交际的类型。

　　“辛苦你了奈奈，”向奈奈打过招呼后，男人十分自来熟地伸出手，“我是南，我认识你哦，是中央新闻街头采访的那位吧？”

　　上原荻野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求握的手，再次抬头看了看南的脸，虽然面无表情，意思却很明显：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握手礼。

　　南丝不在意地收回手：
　　“听说你在找秀星，秀星在里面，进来吧。”

　　背后的门关上，上原荻野环视着室内。里面摆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沙发，上面坐着一个调试琴弦的红发男人，还有一个阴鸷的刺猬头在门边闷头抽烟。

　　上原荻野睨视着南：秀星呢？

　　南拉了张椅子，依然满脸笑容，指了指对面拉了帘布的内室：

　　“秀星在试唱成功前都不会出来的，要是打扰到她的话，她会生气的，就麻烦你在这里先听一下她唱歌行吗？”

　　上原荻野微微颔首，坐上那张油漆脱落的黄椅上。

　　她的坐姿让人想起英国古典电影里端坐在长餐桌前的贵族——严谨、笔挺。

　　内室响起一阵轻柔的鼻音，中性的嗓音男女莫测，有一种颓废的阴柔之美：

　　「她躺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脖颈中流出
　　她凝视着天空，鸟儿来啄食她的眼球
　　她生前的痛苦，都化作了死后的圣歌」

　　「逃走吧，逃走吧，逃走吧
　　洪水淹没了她的脚踝
　　树枝牵绊了她的头发」

　　「是谁在唱着：
　　上帝不能拯救蛾摩拉」

　　充满恐惧与痛苦的清唱——

　　这就是Cindy的魔力，能够在音乐中注入让人疯狂让人流泪的力量。

　　上原荻野感受到了，那种无法喘息的压力。

　　无法从毁灭中逃脱……

　　那个孩子在苟延残喘着。

　　南背靠着内室墙，轻轻地敲打着拍子，加藤还在拼命抽烟。而在沙发上调整琴弦的红发男人则将最细的弦从吉他上解了下来。他踏着猫步，拉着琴弦走到上原荻野的身后。

　　歌声开始重复——

　　「她躺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脖颈中流出」

　　——琴弦猛地勒住上原荻野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