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九天》夏未央93

11、第十一章 定约

　　垂首看着伏在他面前的九歌，君墨池眼底的清冷稍稍褪却。
　　“起来吧，不用讲这些虚礼，过来坐。”他含笑道。
　　声音传入九歌的耳中，依旧是那么清透悦耳。
　　不用讲虚礼？她已经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了，如何还能像以前一样不讲规矩。
　　九歌摇了摇头：“九歌不敢僭越。”
　　“五年不见，怎么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九歌，你一定要与我如此生分么？”君墨池的神色隐隐有些黯淡。
　　九歌心中一软，罢了，僭越就僭越吧，她实在看不得他这般受伤的模样。
　　换上一副笑嘻嘻地神情，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到他的身边，像孩子一样嘟囔着：“是师父让我一定要守礼节、知进退的，不过还是宫主你阶位最高，你说不用讲虚礼，我便听你的好了。想来，师父也不会拿我怎样。哎呀，刚刚喝彩喊得嗓子都干了，我得解解渴。”说着，拿起酒盏，径自斟满一杯，抬袖仰首，一饮而尽。
　　看着恢复往昔那般天真活泼的九歌，笑意蔓延进君墨池深邃的眼底：“这五年学习得如何了？”
　　“唔，还行吧，总算没被师父嫌弃。”九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伸手轻轻抚摸着九歌的头，用内息探了探她风池穴中的金针，没有异动，君墨池缓缓开口问道：“九歌，你想回黎家么？”

　　回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无数次将她从睡梦中惊醒的场景。
　　熊熊的火焰吞噬了华美的宅邸，冲天的火光打破了沉寂的夜色，映红了半边天空。
　　“九歌早已无家可归，宫主，您可不能赶我走啊！”九歌龇牙一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九歌，何必强颜欢笑，你心里其实是有怨有痛的罢。”君墨池了然道。
　　笑容僵在了九歌脸上。
　　这么些年来，她从来不曾摆脱过那份家破人亡的痛苦，在逍遥谷的日子越是自在快乐，她就越是害怕，害怕会重蹈覆辙，下意识的就想要逃避，逐渐封闭自己的心，告诫自己，不能忘，不能忘，不要被安逸迷失了心智，注定要复仇的人不该贪恋幸福和温暖。
　　此刻，郁结于心许久的事情被一针见血地道了出来，九歌觉得自己的假面一下子被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子撕破了。
　　“九歌，不用逼着自己做抉择。重霄宫就是你的家，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你若想离开，重霄宫也不会阻拦。如果你需要，重霄宫的势力也可以借你用。”
　　君墨池的话语温柔得让人想落泪，他总是那么容易就看懂了她，在她最辛苦的时候拉她一把，给她带来希望和温暖。
　　“宫主，九歌何德何能，让你这般费心！”九歌强忍鼻头的酸涩，低声叹道。
　　“九歌，你很能干，白长老一直对你大加赞赏，向我推荐让你做天阁阁主的继承者，我也希望你能为我重霄宫所用。”君墨池爱怜地摸了摸九歌的头。
　　她虽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在他眼里却还是孩子的模样，总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当做妹妹一样疼爱。
　　“师父？师父一直训我来着，说从来没带过我这么不争气的徒儿，我还以为师父很不看好我呢！”九歌一脸讶异。
　　“傻丫头，白长老是逗你玩呢！你大概不知道吧，前任天阁阁主便是白长老，他既然看好你，你一定可以的。九歌，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在我身边帮助我？”
　　看着君墨池认真的神情，毫不犹豫地，九歌重重的点下了头：“愿意！”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而她欠面前这个人的，又何止是滴水之恩。
　　见九歌答应了，君墨池的唇角缓缓上扬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来，好似那夜空中的上弦月，美得令人心动：“三年，三年后我亲自接你入主天阁。九歌，不要让我失望！”
　　三年之约么，九歌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定当不负君意！”眼神一如五年前，她在重霄大殿中宣誓要报答他那般坚定。
　　君墨池，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换我黎九歌来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