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如思》希习

16、不期而遇（1）

　　第二天，季如思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办公室，她打算好好与祝小叶商量做一个采访青年企业家专题的事情。刚刚落座，电话响了，是路主编，他的声音又急又快，“小季，快！去N市，那里发现有一架二十年前失事飞机的残骸，还有一些遗物。”
　　如思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他又继续道：“商报和晚报的记者昨晚就已经去了，我们要尽早赶过去！”
　　季如思马上道好，这里距离N市大概四小时车程。季如思记得上午有一趟往N市的高铁，刚准备挂断，路主编居然还在说话：“你尽快去高铁车站，跟随秦副市长一起去N市。”
　　季如思没有磨蹭，赶紧三下五除二收拾收拾东西，奔往车站。与大部队融合后，找着一个熟人，电视台的小微也在，招呼一声，悄声问道：“怎么秦市长也去？阵仗这么大”
　　小微也是新人，她小声道：“听说当时飞机上有不少名流，都是本市很厉害的人物。”
　　季如思心里一突，二十年前，那时自己还不到五岁岁，那时刚刚会看懂新闻而已。查查网络，二十年的那场空难，那时网络新闻很少，却是没有多少信息。或许当时的报纸会报导得比较多，但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翻阅当年的报纸了，自己对于这个新闻好像没有半点多余信息，它的背景一点都不知道。
　　她转目一看，电台的萨满老师也在。萨满是电台的老人了，五十来岁，整体乐呵呵的，笑得像弥勒佛，季如思和他差不多跑同一条线，也比较熟了。她轻轻移到萨满的身边，萨满正凝神等待着火车的到来。
　　“萨老师，您还记得以前的这次事故吗？”
　　萨满抬头，声音里充满了惋惜：“那时我才进电台不久，那次空难的报道我也参与了，想想当时的情景，真是——”
　　“当时是失踪还是？”
　　“当时是失踪，后来一周后找到了一点点残骸，但后来一直没有任何讯息了。”
　　“他们说当时乘客里，有不少教授、学者之类的。萨老师，是吗？”
　　“嗯。当时A大开了一个画展，邀请了不少全国知名的艺术家过来，大家没有想到那趟航班会出事。另外，还有一位刚上任的省委秘书长也在那趟航班里，他曾经被认为是省里最有前途的一颗政治新星。不到四十岁便被晋升为省委秘书长，年轻有为，却被一场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的空难夺去了性命。人的命啊！”
　　萨满长叹一声，满是唏嘘，火车还没有来，不知道何时起，他的脸上写满了悲痛与怀念。他继续道：“卫秘书长以前在我们市当过□□，市府广场、商业街，民俗街都是他当政时建起来的。因为他当时年龄不大，在市领导班子里他的年龄最小，市民都叫他小卫书记。我们现在的城市规划都是小卫书记当年自掏腰包请了一百多名全球顶尖的建筑师、设计师以及各行业的翘楚经过反复调研、推敲才确认的。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有三套方案，经过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的论证最后才正式确定下来用哪一套。十多年了，咱们市的城市建设一点都不显得落后，也没有怎么堵车，城市发展越来越好，不得不说，这大部分都是卫书记的功劳啊！”
　　“那那个小卫书记出事，不是很多人都很伤心？”
　　“是啊，他曾经在清溪县当过县委书记，那里曾经是贫困县，现在是全国百强县，那里老百姓自发筹款给他立了一块碑，本市的市民大部分都去参加了他的追思会，还记得当时追思会上，老百姓站满了整条街，整条街都是哭声、哀恸声，而且在追思会那几天，出门看去，城市里绝大部分市民都戴起来了黑袖章，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悲痛的气氛，那段时间，很多喜事、宴会都自动取消了，整个城市听不到多少欢乐的声音，到处都是追思，到处都是哀忆。”
　　整座城市为一个人默哀，只能说明这个人的人格魅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小卫书记这么厉害？”
　　“何止是厉害！要知道，当时清溪县是鼎鼎有名的贫困县，我们这个市也不富裕，比D市差一大截，可小卫书记不到五年的时间，愣是将它发展变强了，将D市远远甩开。A大那几年发展最为迅猛，因为卫书记那几年将大笔资金拿出来为A大招揽了不少国际上顶尖的人才。往后的每一年，市里都会专门拨款给A大招揽人才，有钱才是王道啊，他们又花重金从国外挖来牛人担任校长。不负卫书记所期望的，A大现在已经成为全国高校里的Number1了，最重要的是，二十多年来，A大的研究成果层出不穷，有些成为本省的软实力，有些直接变成生产力。同时，卫书记又大力发展中等职业教育，现在我们市的职业教育也成了全省甚至全国赫赫有名的品牌了，每年前来就读的不少，来招工的企业更多。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带领我们前去的秦副市长当年就是A大的学生，还是卫书记提出勤工俭学后，受益的第一批学生之一......”。
　　“这位小卫书记真是一位传奇的政治家！”
　　“当年拍了一部电影，是以他为原型的，曾经引起过很大的轰动。”
　　“电影名字是什么？有时间我去看看。”
　　“《父母官》，老电影了，不知道现在网上能不能搜到。”
　　......
　　“萨老师，那飞机失事的原因呢？是人为的还是机器故障？”
　　“有人说是机器故障，也有人说是恐怖分子，因为黑匣子一直没有找到，所以原因也不清楚。”
　　“他们说这次发现不少残骸，或许能够找到原因。”
　　“但愿吧！”萨满叹息一声，一贯笑眯眯的脸，如今紧绷了不少，郑重而哀思。秦副市长来了，他们停止了低语，跟随大家一起进了火车车厢。
　　来到现场，秦市长已经与N市的负责人接洽上，他们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现在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后续工作。远远望过去，地上有不少飞机碎片，还有一大片机翼，负责人说他们已经对飞机进行过鉴定，是二十年前的那架航班。与碎片一起的，还有一些首饰、遗骸。负责人称已经与当时遇难家属取得联系，他们已经在昨晚就到达了。如思随着众人走向那个安置家属的大厅，很远便听到哭泣声，伤心的、绝望的，默默压抑的男人的哀戚声，控制不住的嚎啕女声，苍老的、悲痛的......如思的心不由也跟着揪成一团。尽管萨老师最在意的是小卫书记，但当时这架飞机是满员的，还有将近两百名乘客，那得有将近两百个家庭失去了亲人啊！二十年了，或许很多人已经从悲痛里走了出来，但现在这一发现，让大家平复的哀伤再一次痛楚，或许能看到往昔亲人的物品，是一种安慰，但何尝不是又一次的无望挣扎，以及物是人非的强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