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结婚后的日子》木云云

31、中秋佳节

　　天色还泛着灰白，隔壁邻居家的鞭炮声就响个不停了，真是讨厌！眯着眼，起身从柜子搬过一张薄被单，一铺一钻一扯一盖，两边用抱枕一堵，动作一气呵成，继续睡觉。这一觉一睡便睡到了下午五点多。
　　“阿燕，起床啦，你看你睡到什么时候啦！快起床！”我妈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我，不禁皱眉，不太高兴。
　　止住我妈想掀我被子的手，好不容易睁大困意十足的眼睛，打着哈欠说，“妈，现在多少点啦？”
　　“五点多啦。快起来。”说着，双手还是来掀我被子，直到她眼睛瞄到我的双眼，才停下手担心地问，“女啊，你怎么呢？眼睛怎么又红又肿，是不是弄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眼里？”
　　“没事啦，妈。这滴一两滴眼药水就好了。”
　　“那我去叫你弟给你买支眼药水啊，你快起床啦。”顺手一操被子，将它塞进柜子就出了房。
　　这个钟点，鞭炮声倒没有早上的刺耳，喧哗夺主反是小朋友手上的电灯笼。现在的电灯笼可谓是花样繁多，音乐多样，直到我吃晚饭前都还没有听到过相同的曲子。想起来，我们小时候那些朴素的纸灯笼，燃一支小蜡烛，小心翼翼地放在纸灯笼里，接着盯着晃晃悠悠的火光，屁颠屁颠地去找邻居小孩一起在街上乱逛。虽然幼稚，但也不失童趣。
　　于是，趁着开饭前的空闲，我居然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那陈年的回忆——一只纸灯笼。灯笼全身通红，一个墨色“福”字倒了过来，很有传统的味道。
　　我高兴地去找我弟，扬扬手里的纸灯笼，“老弟，我们今晚去玩灯笼，怎么样？”
　　我弟连眼梢都不曾看我，只顾着眼前的魔兽争霸，冷冷地说，“不要，这么幼稚，过去小时候才玩的。”
　　“呵呵，那也是，这是小时候才玩的东西，现在当然不玩啦。”讪笑地收着纸灯笼退出了我弟的房间，不打扰他的游戏时间。
　　一席饭菜比昨天的稍稍丰盛，多了一道肉菜。尽管这样，饭桌上的叨叨念念仍旧不变。当我在奋力地嚼着瓷碗的鸡翅膀时，我妈笑嘻嘻地趁机夹起一块鹅腿放到我碗里，对我说，“女啊，吃多点啊，外面的肉没有家里的肉好吃啊。”
　　“妈，不用夹这么多给我啦，我碗里还有几块，给老弟啦。”
　　“你弟一个月回两次家，怎么同呢？”她往我碗里又放进一块鸡爪子。
　　我爸的手夹了只虾摆在我碗的边沿，认真地问我，“阿燕，在S市有没有喜欢的人？”
　　“呵呵，这当然没有啦。”
　　“阿燕，你都年纪不小呢。你妈说你对来我们家的那两个都不喜欢，那，你告诉爸，你喜怎样的？”唉，真没有想到我妈会跟我爸说。
　　“爸，你就别担心我啦。”
　　“阿燕，你和我爸怎么能不担心，明年你二十七啦。如果你有喜欢的就去追啦。”我妈语重心长地说。
　　“没啦。”
　　“诶，那妈叫你舅妈帮忙给你介绍介绍。”
　　“呵呵，这，”瞄了眼我弟，只见他淡定自如地大口大口地嚼着菜扒着饭，想了想，就拉他下水，“那老弟呢，他也二十三岁了，怎么不见爸妈你们催催他？”
　　我弟嚼着一块鸡肉，凶神恶煞地盯着我，没有出声。
　　我爸开口，“你弟才二十三，这么小，结什么婚，谈个恋爱就好了。”
　　我妈附和地点点头，“阿燕，妈明天就找你舅妈帮帮看啊。”
　　“呵呵。”没想到真的给罗娜说中了，我已经步入大龄未婚女青年的行列了，才二十六就要急着相亲。
　　听过饭，没什么事想好干，就打算早早洗洗睡。这时，我弟这娃放着魔兽不要，竟然跑过来邀我这个当姐的去玩灯笼。我们两个老小孩，一个手提着盏传统古色的纸灯，一个双手插在牛仔裤袋子里，均是潇潇洒洒地走在大桥的沿边。
　　“怎么突然心血来潮陪你姐我来玩灯笼啊？”
　　“反正闲着也没事干。”身旁这小孩酷酷地回答。
　　“哦”奸笑地拖长了尾音，“真的这么没事干么？对了，老弟，有没有找女朋友啊？”
　　“不想找。”小孩自以为帅气地甩了下酒红得带紫的碎发，露出光洁的前额，唇红齿白地开口，“昨天那两个人，我觉得他们不错。”
　　“呵呵，他们都是你姐的朋友。”
　　“朋友又怎么样，你可以考虑一下。”老弟你也说话太直接了吧，你也意图我尽快嫁出去吗？
　　“唉，他们都不喜欢你姐。”
　　“不追，你怎么知道！”有点怨其不争的口气。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阿孝，凡事都没有那么简单。你姐也配不起。”
　　“姐，”我弟睁大双凤眸，认真地盯着我的脸，严肃的口吻，“你总是这样子，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讨厌吗！反正我不喜欢看见你这副样子。”
　　“是吗？”眼睛转去水面的灯光波澜，讪笑地问“那阿孝你觉得，你姐我应该要怎么做？”
　　他没好气望着我，“姐，我说了，你就改了么？算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已管好啦。”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从S市回来？”呵，这一回来便是不回去了么？
　　“大概明年吧。”
　　“你早点回来吧，我会努力挣钱的。”
　　“呵，你的钱还是留作你娶老婆的本钱吧。”悄悄地眨了眨眼，涵住眸子的一汪秋水，“对了，爸他身体最近有没有怎么样？”
　　“你也看见，他好得差不多，只不过偶尔有些腰疼。”
　　我认真地嘱咐他，“嗯。阿孝你要好好看着爸妈。”
　　“行了，你自己在那边也要小心点吧。”一个老大人的口吻，怕我像他妹更他姐了。
　　“好。”说完，借机贴近我弟弟的脸庞，快速而小力地捏了一下他的脸蛋，立马跳出他一米远，得意洋洋地笑他，“老弟，你究竟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怎么皮肤比我的还好？活脱脱就一小白脸似的。”
　　“周燕，”他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有暴动的趋势，小□□的语气，“你作死啊！”
　　“我哪有。”瞧着他好看的脸盛火难却，我忍不住捂住嘴憋着气笑了起来。
　　抬头远眺那十五皎洁无瑕的月亮，随口哼起苏轼的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弟一脸疑惑问我，“姐你在说什么？”
　　“哦，想起一首儿歌。”轻轻地哼唱，“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睡觉）落床。”
　　“......”
　　伴着月光，提着这盏小小的纸灯，望着桥边两岸的繁华霓虹，心里歌声袅袅，回复地唱着：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听朝阿妈要赶插秧啰，阿爷睇牛佢上山岗喔，虾仔你快高长大喔，帮手阿爷去睇牛羊喔。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听朝阿爸要捕鱼虾啰，阿嬷织网要织到天光哦，虾仔你快高长大啰，划艇撒网就更在行哦。
　　月光光，照地堂，年三晚摘槟榔，五谷丰收堆满仓啰，老老嫩嫩喜喜洋洋呵，虾仔你快D的眯埋眼啰，一觉训到大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