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结婚后的日子》木云云

24、七夕2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得安静的夜晚。赵姨和冯叔都回家了，钟玉瑾也没有回来。空荡荡的钟家，就我一人眼睁睁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越来越多的记忆涌上心头，像是潮水一样将人淹没在记忆的海洋。
　　两年前，也是在这一天，七夕的傍晚，夕阳西下，将天边的云锦漂染成为橘红色的霞光。
　　在G大的情人湖畔见证下，那个人突然松开我的手，从裤袋抽出一只银质的水钻鸡心戒指，半跪在绿茵的草地上，情深意浓地紧紧地望着我，温柔诚恳地说，“阿燕，毕业后，嫁给我吧。”
　　借着霞光，我的脸颊飘上几朵红云，“好”，轻轻地点了头。
　　他兴奋无比地帮我戴上那一枚所谓的“求婚戒指”，给我一个大大的充满幸福的拥抱，激动地大喊大叫，“阿燕，太好了！我爱你！我爱周燕！我苏离爱周燕！”
　　湖边的烟火倏地从水面上直飞冲天，绽开成一朵朵璀璨夺目的花火，照耀我和他的那颗心，仿佛在为我们欢呼，为我们喝彩。
　　是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很幸福，自己也不自觉地想象，也许，在不远的未来，我会是以苏太太的身份与他分享人生的酸甜苦辣。
　　不过，一切就像是花火，只有一刻间的璀璨。
　　几个月后，突然袭来的一条彩信打破了这个美梦。彩信里有数张行为举止都极度露骨亲密的情人照片，照片的男女主角却正是苏离和我的同学张月如！
　　当时，我如同五雷轰顶，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呵，这不是真的吧？这一定不是真的，苏离怎么能这样做！一定是张月如骗我的！
　　然而，梦醒迷惘，直到看见流血才知道很痛。
　　我花尽多少力气才强行将这一份震撼感压制下来，我鼓起多少勇气才拨打苏离的电话，他的电话却足足打了五次才接通。
　　“喂，苏离吗？你在哪里啊？”
　　“哦，阿燕，我在学校外面。现在我不方便，今晚才给你电话好吗，就这样吧，拜拜。”
　　“苏离，”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嘟嘟”声提醒我，他已经挂我电话了。呵呵，这是不是在暗示我和他的关系，也开始挂断呢？
　　压抑所有的情绪，根据那条惹人生厌的彩信所提供的地点，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G大的情人湖畔。到之前，我不断告诫自己，不论见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可是，说得容易，做得难。尤其是在你眼前，你的爱人和你认识的女生在手牵着手，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这一刻，我没有燃烧起熊熊的烈火，只是心口冰凉冰凉的，冰得有点入骨，有点痛。
　　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从甜蜜恩爱变成窘迫慌乱的样子，我忍住拼命往外跑的泪水，稳住心中的一团糟，快步走上前，对着苏离狠狠地扇了一掌。当要再扇张月玲时，手却被苏离的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那个紧张不已、半带泪痕的张月如。
　　我们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僵持一分钟后，我镇定地和他说，“苏离，放手。”
　　终于，又过了近一分钟，他松开了我的手，满是内疚的表情，声音要多伤感又多伤感，“阿燕，我对不起你。”
　　“苏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燕，我喜欢的是月如，而不是你。”
　　“呵，苏离，”盯着眼前这个负心男，我居然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
　　“阿燕，和你在一起，我感觉不到我们是在谈恋爱，而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即使再浪漫的事，在你的眼里，就是普普通通，我感觉，世界上好像没什么能打动你的心。”
　　“呵呵，苏离，”讽刺的笑容不经意爬上我的脸，手一指，“那她呢？是不是她就让你有谈恋爱的感觉？”
　　“是。”
　　“阿燕，我和苏离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放手，好不好？”张月如一边擦着不断上涌的泪水，一边哽咽着恳求我。呵，这场爱情中，好像我就是一个罪人。
　　我冷眼望着这对苦情人，质问道，“呵，真心相爱？如果你和他是真心相爱的话，那么我呢？我到底算什么？”
　　“阿燕，真的对不起。”他的双手紧紧裹住有些颤抖、脸色煞白的张月如，神情受伤，“这一都是我的错，是我弄错了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爱情。”
　　“呵，弄错了？那你为什么不在弄清楚之前招惹我！苏离，你的借口还真好！滚！你们都给我滚！”
　　“阿燕，对不起。”
　　梦醒时分，有些人，你已经永远不必问。
　　分手的那一晚，我仰望星空，想许个愿忘记一切，不过，事与愿违，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个人的一笑一颦，那个人的一言一语，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那个人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我都无法忘掉。
　　曾经，他对我的追求是一往直前加厚颜无耻。在我用尽各种软硬方法拒绝了他接近二十多次后，他依旧厚着脸皮，双眼弯成月牙儿，笑得春暖花开，晃到我的视线，对我深情地说，“阿燕，我喜欢你！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曾经，他对我疼爱至极。在我沉默不语地面对校园里的流言绯语时，他总会义无反顾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紧紧地抱着我，温柔地说，“阿燕，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曾经......
　　太多的曾经，就连手指间的那枚戒指，尽管它依旧像当初那样稳稳地戴在右手中指上，尽管它依旧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可是，它叙说的却是他曾经对我的深爱。
　　呵，苏离，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只想和你相守一段世间最平凡的爱情，不需要惊心动魄，只要一世相安。我有没有告诉你，你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并不是不感动，只是我都把它们都放在心里。
　　可惜，你没有问，我没有说。
　　一瞬间，有一句话快速地掠过眼眸，重重地敲击我的心房。它说：“如果你的女朋友，她给你足够的自由，她能天天让你开开心心的过，不发脾气不发嗲，不犯神经不犯二，那么，分手吧，她一定不爱你......”
　　是啊，或许，我从来都没有爱过苏离，可是，为什么我还在哭？
　　第二天，我收拾好一整夜未眠的疲态，将他送给我的每一样东西整整齐齐放在一个纸箱。最后，脱下那枚不属于我的戒指，放进粉色绸缎礼盒，一并和那个纸箱寄还给苏离，划清了我们的关系。
　　经过这场初恋，我心力交瘁了，事情却并没有结束，它还在不停歇地上演。
　　一星期后，一通电话再次窜入，在平静的湖面引起一波波难以平息的涟漪。电话里的张月如，带着隐隐得意的语气邀请我到学校附近的咖啡馆一聚。
　　“阿燕，你可一定要来哦，拜拜。”
　　我还没有说话，她就挂了。呵，张月如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如约地到了咖啡馆，不需要服务员的带路，远远一眺，便看见角落靠窗的张月如。她身穿着艳丽的红色，分外妖娆。
　　“阿燕，你来了。”她微微一笑地打着招呼。
　　“嗯。”
　　“你要喝些什么吗？”
　　“不用，”我打断她的一番热情招待，“张月如，我已经来了，麻烦你告诉我，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她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起来，笑得花开灿烂，“你还真是坚持，阿燕，我真佩服你，那件事都过去一年多，你还那么执着啊。”
　　“呵呵，是啊。”我看着她的得意，心里起了嘲讽，淡淡地笑着，“张月如，我也很佩服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苏离喜欢我之前，你就喜欢上他，不是吗？”
　　“哼，那又怎么样，”她放下手里的咖啡，露出迷人的笑容，“最后，苏离他喜欢的是我，不是你周燕。”
　　“是啊。对了，张月如，我们是几年的同学呢？”我凑近她耳边，低声地说，“如果我将你整形前的照片给苏离看看，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你，”她的脸色变得铁青，有点苍白，“周燕，你不要胡说，我怎么可能整过形呢。”
　　“哦，是吗？”端起水抿了口，瞟了眼张月如，“那好，那我就让他看看吧。”
　　“周燕，你敢！”
　　“呵，张月如，我不想和你有太多的纠纷，如果你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你就快点说。”我认真地对她说。
　　“周燕，”她也认真地对上我的视线，“如果你肯放弃去留学的机会，离苏离远远的。那么，我愿意帮你查出你要的真相。”
　　“呵呵，张月如，你凭什么？我又凭什么信你？”
　　“呵呵，凭我是G大校长的女儿，我有这样的财力势力能帮你。至于你相信不相信我，我们可以立据签约。周燕，你觉得怎么样？”她从包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上，递了过来。呵呵，原来我这份爱情已经廉价得可以用财力来换取了。既然苏离已经不爱了，那我执着也没用，倒不如成全他人，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
　　我迅速地浏览了几遍，确认无误，用黑色签字笔落下我的姓名。
　　她收起文件，有点请求的意味，“那么，周燕，我再麻烦你一下，待会苏离来了，麻烦你帮我演一场戏。”
　　“戏？”
　　“对，就是让他更加讨厌你的戏。”
　　“呵，张月如，需要吗？你是怕我会抢走他吧？”
　　“是，我怕，周燕，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确保，他会一直爱我，可我能保证的是你现在在他心里依然占很大的比重。”
　　“好，我答应你。”呵，我竟然答应抢我的情敌这么荒谬的要求，我肯定是疯了。
　　“他来了。”张月如瞄了眼窗外，迅速地走上前抓住我的双手，语气立马换成娇嗔，拖着长长的嗲音，“阿燕，你不要生气嘛。阿燕。”
　　见着她的眼睛向我眨了眨，我迫不得已硬着语气，“张月如，放手！”
　　“阿燕，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的眼睛竟然眨出了泪水，真是厉害的演技！
　　“放手！”手一甩，果然，张月如朝着苏离的方向倒了过去。当然，苏离也如戏剧那样英雄救美，将张月如揽入自己的怀抱。呵呵，苏离，你还真是及时啊！
　　张月如楚楚可怜地转过头对那个人，略带惊讶地泣诉着，“苏离，你怎么来了？”
　　“月如，你没事吧？”他温柔回应怀中的美人，对着我，他却蹙着眉，板着一副冷冷的面孔，“阿燕，你怎么在这里？”
　　尽管我在演戏，为什么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就已经入戏呢？
　　我还没有说话，张月如就擦着眼角的泪水，可怜兮兮地哭诉，“苏离，是我约阿燕出来的，我，我想告诉她，我和你是真心相爱的，请她原谅我们。可是......”
　　欲言又止的她在苏离眼里更是充满委屈。或许，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苏离听信了她的话，对上我的视线，眼里隐隐着某种莫名的激动，语气却是冷冷地，“阿燕，不管你原谅不原谅我们，请你也不要作出伤害月如的事情！”
　　呵，明明是在演戏，可依旧好冷，就像是坠落百丈深渊，陷入一片冰冻。仔细地瞧着他们俩，觉得这他们真是有夫妻相，同样喜欢做戏。
　　这场戏，我真心演不下去，讽刺地笑了笑，“我对你们二人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再见。”
　　唉，那时的我是一个傻子，爱上了一个不对的人；是一个疯子，帮助了一个不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