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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五章 雌雄莫辨,好心无善果;恩怨分明,热血浸霜刀(1) ...

  •   真性、自性、随性、率性、本性…….
      迷迷糊糊纷纷扰扰种种的繁杂念头慢慢平静下来,如百川归海、海纳百川之后的平静。
      仿佛阴风惨雾、滔天血浪之中,忽然绽出一朵莲华,摇曳多姿、端庄圣洁,纯白得不沾人间烟火,刹那间,业风消散、恶浪不起,污浊天地登时变一片澄静安宁。
      在这片祥和天地之间,隐隐还有鸾凤合鸣之声。
      ……不太对,好像,是……鸟啼?

      睫毛轻轻抖了抖,睁开眼睛。
      疼痛还留在身上,精神却未疲累如昨。
      ——曾经发生的一切,端的就如一梦。

      可惜不是。
      每一处伤口都以疼痛的方式,提醒他,昨夜出了什么事,咽喉还隐隐作痛。
      好在疼痛也告诉他另一件事。
      ——毕竟,自己还活着。
      四下打量,自己似乎在一间废窑里面,光线昏暗,辨不出时辰。
      徐伯人翻身坐起,身上盖着一件破旧衫子,衫子底下,自己还穿着那套衫裙,不过已经血污狼藉。剑刀就在手边,身下是条破毡毯,显是破窑原有之物。
      衫子是谁的?有人来过?
      一壁调理内息,一壁寻思:记得自己带着仲雨和李妈的尸体出了客栈,然后就走……是往镇上去,还是往回,或者扎进岔路了?记不清楚,好像自己是走进来的……头疼,心也乱,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哪里倒下去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遗骸呢?不在身边,莫要丢在半路才好,得快些找到。
      徐伯人慢慢站了起来,血气不足,依然有些晕眩。他以剑刀支地,踱向门口,门口似是被人特意用乱树枝掩了起来。
      透过缝隙看去,天阴阴的不知什么时候。这窑离道路不远,但地势比路面低了几乎三尺,是以视野极低,远远传来脚步声和哼歌声。
      由于始终没有“那种”感觉,所以徐伯人听见哼歌声以前,就知道来的是个男子。
      ——正走过来!
      徐伯人很快就看清,来人上身赤裸,古铜色肌肉虬结,生就一副好身量、好体格,头发随意扎了一束,虬髯乱蓬蓬的,浓眉大眼,看年纪不过三十。他腰间别一把猎刀,斜挎皮口袋和弓箭,手里提了只一动不动的小野猪,赤着小腿,脚登草鞋,健步如飞行来,一边笑呵呵哼着山歌。
      走得近了,方见他脖子上还挂着一枚红色玛瑙坠,小巧精致,与他整个粗犷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看样子,是名猎户。
      徐伯人回头看看陌生衫子的颜色质地,又看看猎户的齐膝短裤,也就猜到了七八分。一直看着猎户走向这窑,自己干脆站在门里,等对方把小野猪放在一边,移开堵门之物。

      猎户哼着歌子弓身进来,抬头看见他时,徐伯人开口道:“多谢——”
      他忽然呆住。
      ——明明说出口的字,怎么没有声音?!
      徐伯人不由按住自己喉咙,吐丹田气,又说一遍:“多谢……”
      声音,有。只是微弱得自己才能听见,而且又与平时语音迥异。
      徐伯人微微皱眉:周灭的药?抱歉地看向猎户,虽然逆光,仍可见猎户怔忡、错愕、惊讶的表情。
      徐伯人只好冲他笑笑。
      这一笑不打紧,只见猎户痴了、傻了,咽下一口口水,脸倏地涨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足无措,“我我我我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奇怪,刚刚他山歌哼得很流畅啊。
      徐伯人耐心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猎户才猛地拍一下脑袋,咳了一声:“我——去烤野猪,姑娘,你别怕啊……”说完,几乎落荒而逃般,奔出窑门。

      徐伯人,却立在原地,轮到他莫名其妙了。
      不是猎户的举动,而是那个称呼:
      ——“姑娘”?
      呆了一呆之后,方明白过来,猎户误会他这身装束,偏他又无法出声解释。
      徐伯人苦笑,跟着出了废窑。早知如此,离开客栈时应记得把衣裳先换过来。
      天色虽阴,风却不太冷,吹在身上有种凉凉的感觉。猎户正在生火,野猪在一边,弓箭、皮袋都在一旁。
      徐伯人围着废窑走了一圈,果然看见自己携来的竹筐在窑后,用树枝杂草胡乱遮掩。
      心里一紧:对不起,仲雨。
      想起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徐伯人走到猎户身边,用剑刀划地为字,然后碰了碰猎户肩膀,猎户如遭火灼一般,噌地跳起来,脸又红了:“姑、姑娘,什么事?”
      徐伯人指给他看地上两个字:“多谢”。
      猎户却摇了摇头:“姑娘,我不识字,你还是先进去吧,小心着凉。”
      听他一口一个“姑娘”,徐伯人真是哭笑不得!
      自己何尝不想换下裙衫,但脱下之后无衣可换,岂不更冷?
      算了,看来一时半刻讲不清楚,还是等对方走后,自己再离开吧。徐伯人心想,觉得自己口渴,哪里有水?

      “她”转过了身,猎户腔子里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才安稳了些。
      猎户昨晚兴起,追一只獐子追出老远,等背着死獐往回走时,已经后半夜了。他困累之际,想在道旁凑合打个盹,正好发现有间破窑,一头钻了进去——吓!好浓的血腥味!
      他忙出来点了松明,二次进去看:一只竹筐歪倒一边,裹着被子的一大团东西倒在另一边,更重要的,一个长裙”女子”也倒在地下!
      竹筐、被子、长裙都有鲜血!
      猎户不怕血,一步跨过去,试试”女子”鼻息,摸摸脉搏——鼻息均匀,脉搏快了些,隐隐有股暗流涌动。
      猎户照见”女子”苍白如纸的容貌:安详,美丽而安详。
      “女子”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把剑。
      他自不知,彼时的徐伯人刚刚从苦闷压抑中悟到“真性随心”,于外界情境一概不闻不觉。猎户只是以为这“美丽年轻的少女”正在熟睡,于是将“她”轻轻放下,又给“她”盖上自己的衫子。
      然后他好奇去看竹筐里的东西,看清是具碎尸。幸亏胆大,只吓得跌了一跤。
      又去看被中:一个全身赤裸、胸前没着匕首已经死去的少女。
      脑中就像让马蜂蛰了一口,哄地一下起了个老大的包,酸麻痛痒,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目光又落在熟睡的“女子”身上,暗忖:“她”一个人什么来路?为什么会带着两具尸体?杀人了吗?还是逃出来的?她……她……破窑里空气浑浊,再加上尸体,对她不好吧?
      怀疑惊惧已经变成担心。
      猎户想了想,把女尸放在筐子上,一并搬了出去搁在窑后,稍微遮掩,也将窑门掩好,这才带着死獐离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五章 雌雄莫辨,好心无善果;恩怨分明,热血浸霜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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