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们的家庭教师》无良妖

24、狸花猫黎华2

　　琅月走后麦门冬在草坪上摆了个大字躺平，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一幕幕都是曾经在这个花园发生过的往事。

　　泫溟最喜欢自己抱着他在草地上念故事，关于美人鱼的故事无论听多少遍他都不会厌，每次讲到人鱼化为泡沫消失在海平面时，他都会生气地纠正自己，人鱼不会变成泡沫，她只是施展障眼法逃走了而已！

　　麦门冬给他讲这个故事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揭晓结局的真相，他希望何泫溟对人化这件事有信心、有憧憬。小说来源于现实，不能人化的公主通过女巫的巫术变出了双腿，那么泫溟也会通过自己的魔法成功人化！

　　现在回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中二到无可救药。“魔法师”什么的，不要成为才最好啊！

　　“嗯？”麦门冬感觉到身前的阳光被遮住，睁开眼睛，看见何泫溟正低头俯视着他。从这个角度看，何泫溟俊美的脸与阳光融在了一起，麦门冬不觉有些晕眩。

　　“他回去了。”何泫溟只是吐出了四个字，可却像唱了一首歌，到结尾的最后一句，依旧余音绕梁。

　　他的声音真是太好听了，完全符合人类耳朵的审美，光是听他说话就是一种享受。

　　麦门冬深吸一口气，赶紧翻过身，腿部的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些。

　　“老师？”何泫溟弯下腰，手才碰到麦门冬的肩膀，对方却像触电一般往后退了一大截，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没事……你、你先回屋里去。”麦门冬尴尬得满脸涨红，从古至今，多少人陷溺在人鱼美妙的歌声中不可自拔，他区区一个普通人类，根本抵挡不住人鱼之音的魅惑啊！

　　“可……”何泫溟明显感觉到麦门冬身体不舒服，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喵喵喵，咪咪咪，喵咪喵咪——”麦门冬的手机响了，这个特殊的铃声当然是为黎华量身定做，其他学生也有各自具有代表性的彩铃，比如龙擎天非常厌恶的芒花花版“表叔祖你好，表表表表叔祖再见……”（真人录制）、琅月版“鸭梨大、鸭鸭鸭鸭梨，我真的鸭梨大……”（BY 至上励合）、卯可爱版“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等等。

　　“怎么了？”麦门冬的直觉告诉他，黎华又惹麻烦了。黎小猫自从有了手机后，也只给麦门冬打过三次电话，三次都是让他去学校，他的学校老师要找监护人谈话。所以一般情况下，黎小猫是不会用手机的，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作为喵星人的首席代表，他怎么可能以正常方式打开使用？那个金属壳子只是给他磨爪用的……

　　“老师找……”黎华不情愿的声音响起，他口中的这个老师自然不是麦门冬，而是他在学校的班主任。

　　“把电话给她。”麦门冬不指望从黎华口中能听出事情的源委，还是直接找张老师比较靠谱。

　　“喂？”一个年轻的女声传来，她与麦门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非必要，她也不想麻烦对方特地跑一趟，“麦老师吗？我是张老师。”

　　“张老师您好，小华给您添麻烦了。”麦门冬客气地打招呼，他和这位女老师虽然在教育上见解大相径庭，但对学生都有一颗关怀之心，可能和他们都是年轻人也有关系，对教育职业的淳朴之心还没被世俗所污染，所以还算聊得来。

　　“麦老师，您还是先过来吧，对方家长已经在这儿了，这次可不是什么打打闹闹的小事，您最好有心理准备……”张老师似乎想透露更多的信息给他，可碍于对方家长在场，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偏袒黎华，只能意思意思，给麦门冬一点善意的忠告。

　　“好吧，我这就来。”麦门冬支起身体，一下没站稳，还有些摇摇晃晃。

　　“不行！麦子受伤！不行！”电话那头传来黎华的怒吼，之后又是一片争吵，只听张老师“啊！”地一声惨叫，电话就断线了。

　　……

　　“陪我去一次学校。”麦门冬略带渴求地征询何泫溟的同意，他一个人是没法行动的，龙擎天跟他一起只会让事情更麻烦，只能拜托何泫溟了。

　　“很乐意为您效劳。”何泫溟行了个执事礼，一副任凭发落的顺从模样。

　　麦门冬笑着摇头，他真是培养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好学生啊！

　　开车从大宅到黎华所在的学校大约40分钟的路程，没遇上下班高峰，这一路顺顺利利，何泫溟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黎华读的是民办高中，人称贵族学校，在这里读书的大多是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或是准备出国、或是随便混混、或是丢钱熬过复读这一年，总之，真想好好念书的早都考上了市、区重点，不会来这儿的念。

　　“还不错呢。”一进门，何泫溟张望了一圈就随手点了个赞。他是没和人类一起读过书，当然五大家族也有开办专门为物种设立的学校，芒花花、熊九就都在里面念书，但以何泫溟的身份，家族是不会同意他去那种为普通物种开设的学校。他们会为家族中有资质的未成年物种提供相当优秀的教育资源，比如苍穹的队长赤毕方，就曾经给何泫溟上过课，五大家族的精英接受的是完全不同于普通物种的高等教育。

　　“二楼……生物办公室。”麦门冬熟门熟路地穿过庭院式广场，找到教师楼一路直上，推开了张老师的办公室大门。

　　里面站着一对夫妻，他们身旁都有椅子，显然是等得不耐烦才站起来来回走动。沙发上坐着一个姑娘，16、17岁的样子，长得还算甜美，但一副非主流的打扮很难让人产生好感度。张老师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她的手受了伤，贴了块纱布，而黎华就站在张老师身旁，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垂着头。

　　众人听到推门声，纷纷扭头瞩目。看到姗姗来迟的麦门冬，张老师总算松了口气。

　　“你就是他监护人？”姑娘的妈立刻指着麦门冬，高声质问，一脸横得不行的表情不得不称得上穷凶极恶。

　　不过麦老师是什么人？比她横晚辈的熊妈他都没怕过，区区一个人类大妈，何足挂齿？

　　“她就是那个强吻你的女同学？”麦门冬丝毫不理会大妈的正面攻击，直接瞥向那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女孩，沉声问道。

　　此话一出，不光是女孩的爸妈，连张老师也瞠目结舌。

　　“嗯。”黎华默默点头，他并不明白麦门冬问这句话的含义，反正他不会对麦子撒谎，麦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张老师，其实前几天我就该到您这儿谈一谈我家小华最近频繁受骚扰的问题。”麦门冬先发制人，“小华长得帅，经常受到女生们的爱慕，有些动动手写写情书，有些动动嘴开口表白，这些问题给小华造成的困扰我们都算了，年轻人嘛，谁没冲动呢？可又动手又动嘴那就不对了！小华还未成年，对某些事情完全零经验，希望某些有经验的同学不要不吝赐教，小华他不需要！”

　　这一串话他几乎没带换气吧啦吧啦一口气下来不带停顿，直到最后一句话，他才放缓语速、着重强调，吐字清晰有力。

　　“你！你什么意思！”大妈和大叔简直是要疯的节奏，“你说我们女儿倒贴？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谎话！你家那色小子毁了我女儿的清白，我和你拼了——”

　　说罢，两人就向麦门冬冲过来。

　　“两位冷静点！”张老师赶紧上前拉架，她真没想到平日一向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麦老师一上来就向对方冷嘲热讽，把事情越高越糟了……她还指望麦门冬给对方道个歉，带着黎华一起说声对不起，承担点责任、赔点钱什么的将事情解决，没想到……

　　“要我们怎么冷静！”大叔大妈蒙受奇耻大辱，“他当我们傻子吗？听不出他在讽刺我们女儿？哪有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会说自己被人侮辱了啊！我们要报警！让警察来解决这个事！”说罢她就拿起电话，作势要拨110。

　　“警察来最好，我这里也有些证据想给他们看看。”麦门冬把手机递给张老师，上面是一张截图，有个女孩在微博晒她的“光荣史”，其中有这么一条——“今天我强吻了男神！味道好极了！”麦门冬见张老师一脸震惊，提醒老师继续往下翻，“后面还有惊喜呢。”这博主一点都不难认，她把自己的照片作为头像，可惜PS水平还不够，要认她脸还是绰绰有余，只见下一张截图是她连续发的两条微博还有评论——“好想要男神做我男朋友！大家帮我想想该怎么办！”“建议大胆上！直接扑到！”“生米煮熟饭！”各种大胆的言论络绎不绝，那些人可能根本不知道博主还未成年。

　　下一张照片可精彩了，截图显示的时间是半小时前，也就是张老师给麦门冬打电话的时候——“哼哼，这下男神可是我的囊中之物了！要见父母咯！”“博主好手段！拜膜！”“求真相！我要学习！”

　　再下一张，她回复评论的截图——“说他强上了我呗！我们班主任死蠢，都信了呢！准备见父母！”

　　张老师气得手在发抖，她原本就没相信黎华会对女生出手，奈何对方的父母一口咬定，她不得不放低姿态以求相安无事，没想到整件事都是她被人利用当猴耍……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两位家长请回吧。”张老师严肃起来时也颇有威严，作为人民教师，没点气场怎么压得住那群小猴子？“这件事黎华的监护人不予追究最好，不然你们女儿去管教所的几率还真有点大。”

　　两人震惊地看着张老师，那手机里到底有什么，怎么一下态度转变得那么快？

　　“肯定是伪造的证据！”两人异口同声，打死也不准备认错！

　　“小妹妹，介意把手机给我一下吗？”不知何时，何泫溟走到了一直在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姑娘面前，耀眼的笑容、磁性的声音，简直要人命啊！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就这样递出了她的手机，等她回神，她父母早已看到她自己发的微博，还刷到了上个星期她说强吻了黎华的那条！

　　“啊——”姑娘尖叫，冲上去抢手机。

　　“你、你气死我了！”她的父亲一甩袖子大步朝门外走去，她母亲见形势不妙，连忙跟着她父亲离开，多一秒都不肯留。

　　被揭穿了的姑娘自然是跟着父母离去，出门前还依依不舍地望了黎华一眼。

　　“这件事是我搞错了，对不起，麦老师。”张老师向麦门冬鞠躬道歉，“麻烦你特地跑了趟，也委屈了黎华。”

　　“没事，弄清楚了就好。”麦门冬并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但是，敢欺负他学生的人，他下手可没软过。

　　“麦子……”黎华指了指张老师的手，“我、我伤了老师。”

　　“张老师，您需要去医院吗？医药费我们出。”麦门冬在电话里听到张老师惊叫时就知道黎华肯定失手了，一下没控制住轻重，小爪伤了人。他一进来目光就定在张老师手上的纱布，见没大碍也就准备解决了那对污蔑黎华的家长再处理张老师的伤。

　　“没关系，小伤。”张老师微微一笑，“只是没想到，黎华的指甲竟然这么厉害，和我家小猫抓的一样。”

　　……众人默。

　　“对不起。”黎华由衷表示歉意，他真是太急才会惊慌失措。麦子受了伤，他真不想麻烦麦子来学校，脚会很痛很痛的……

　　“没事的。”张老师拍拍黎华的肩膀表示安慰，“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我就带他先回去了。”麦门冬的脚实在熬不住，再多站一会儿，恐怕就要疼得汗流浃背了。

　　“老师，我背你下楼吧。”何泫溟心知麦门冬脚步不适，他原本打算强行公主抱，可想到麦门冬死要面子的个性，在人多的场合要他示弱，还不如直接打晕他，于是计划作罢。

　　“麦子，我来。”黎华也来凑热闹，微微蹲下身，方便麦门冬趴上。

　　……麦门冬纠结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噗。”张老师笑出声，“有时候真羡慕麦老师有那么贴心的学生，这可是每个老师的梦想呢。”黎华抓伤她后大致说明了他着急的原因，虽然说得零零碎碎，但她还是明白了。

　　“是呢，多善解人意啊……”麦门冬抓抓头发，发自内心的得意笑容表明此刻他的心情是极好的，“我都快被他们宠坏了。”

　　不能在麦老师面前夸奖他的学生，否则他会得意忘形！

　　最后麦门冬还是自己走下楼，一个大男人还让自己的学生背他，太不像话，这点韧性都没有可不足以为人师表。

　　车上，黎华闷闷不乐地坐在后面，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麦门冬发了短信告知黎父下午发生的事，让他下班后直接来他这里接黎华，还说了张老师受伤的事，送礼补偿什么的恐怕是少不了了。

　　“没想到老师还有网络技术那么出色的学生。”何泫溟见气氛不对，找点话题聊聊。

　　“是啊，他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赋。”麦门冬刚才利用在车上的半小时路程，让一个学生帮忙查点那女生的背景资料，只给了学校名、班级等一些比较零碎的信息，对方竟然一下就找到了那个女生的微博，连续发了几张截图，超额完成了任务。

　　“是什么物种？对人类科技这么了解？”何泫溟倒还没见过这类奇葩，物种一般都倚仗自己的能力，能够很好利用人类的科技产品，还真是屈指可数！

　　“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会相信……”麦门冬额角有点痛，对于这个学生，他真的很矛盾！从来没有一个学生让他如此纠结过！

　　“老师，您知道我会信的。”何泫溟见麦门冬这样的表情，越来越好奇了。

　　“狮子。”麦门冬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他叫施狻猊，是个技术宅，兴趣爱好是收集手板，梦想是拯救世界……让他父母和我都很头疼的是，明明是只狮子，却弱到爆，还晕血，战斗力连五都没有。”

　　“这……”

　　“是吧，很神奇吧？任何物种，再如何变异，也不至于失去本性。”麦门冬始终觉得施狻猊是个传说，“而他却一点都不喜欢暴力，对战斗没有任何兴趣，整天宅在家里研究电脑，全身连一块肌肉都没有。”

　　“……”何泫溟收回刚才那句话，他真不敢相信！

　　“但这还是不最神奇的地方。”麦门冬继续刷新何泫溟的下限，“他竟然不吃肉，是个素食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