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即墨凉

56、虫子（4）

　　属于眉江影和君以轻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眉江影的工作室成立后的第一本漫画，卖的还算不错，足够支撑他们接着走下去的，编辑也顺利的成为工作室的经纪人，专职筹划活动顺便拉广告。当然，这必须得益于眉江影个人的知名度，眉江影一边出自己的漫画，也投入了不少心力去捧新人。
　　君以轻在这次会议之后就经常在国外露脸了，石佳佳也升为她专属助理。君以轻走的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远，王缄看着那个石佳佳实在不顺眼，虽然她对君以轻没有坏心，可是占有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了。有时候眉江影找君以轻都得经过石佳佳了，眉江影打的明明是君以轻私人的电话，但是却是石佳佳接的。
　　就连林潇湘也提醒眉江影，有时候这人就得管着看着，否则飞的太顺，一下子就从手中飞出去了，再要抓可就抓不住了。
　　向晴挑了挑眉，算是认同。抓在自己手里的才能叫做你的人。

　　时夏节的身体不大好，眉长胜只能再次厚着脸皮来找眉江影。眉江影当然是没话说，仗着李淳对她的喜爱，眉江影也只能豁出去了。李淳再跟栾芮夕说，栾芮夕能说什么，为了闺女也得让眉长胜来家里。
　　时夏节来之前，君以轻说过她要出国一段时间，所以时夏节也没有打扰君以轻工作。
　　眉江影开车去机场把两个人接到家里，时夏节还嘱咐眉江影千万别跟君以轻说。
　　“姐回来了不一样也知道了么？”
　　“说不定她回来，我就走了。”时夏节说。
　　眉江影又一次提议：“爸，你就跟阿姨一起来这边住吧。我和姐照顾你们也方便。”
　　眉长胜有点犹豫，他担心的无非就是距离栾芮夕太近了。
　　时夏节说：“还是算了，我们现在能动，自己照顾自己够用了。”
　　眉江影停好车，说：“阿姨，您就过来吧。我和姐的工作都在这边，肯定是回不了家的，我再给您和我爸买套房子，又不是让您跟我妈一起住。这样我和姐也少操点心不是吗？你看姐现在几乎天天都在飞机上，都快变成飞行员了，让她省心您也该过来了。”
　　时夏节有点动心，眉江影说的这些都没错。她还是有点犹豫，毕竟离开故乡不是能轻易下决心的。
　　晚上趁着眉长胜和时夏节睡着了，眉江影把这想法说给栾芮夕和李淳听，李淳很赞同，栾芮夕倒是没出声。
　　她不是在意眉长胜，她是在意眉江影和君以轻。
　　时夏节和眉长胜是在管不了的情况下接受了这两个孩子的爱情，他们也住的远管不着够不着，这一但住的近了，什么都看在眼里，他们真的能接受吗？更何况这两孩子自己还理不清爱情的头绪呢。
　　李淳知道她在想什么，劝她说：“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培养眉江影解决事情的能力，怎么，这会儿母爱又战胜了理智？”
　　栾芮夕想说什么，却是泄气了，说：“好吧好吧，我不管了。”

　　栾芮夕也同意了，眉江影很高兴，躲在屋子里给君以轻打电话，这次还是石佳佳接的。
　　石佳佳也没说什么，就是再说君以轻比较忙，没功夫接电话。可是那口气却是在挑衅。
　　眉江影也没生气，就简单的说了一句：“哦，那麻烦你帮我转达一声，阿姨病了。”
　　石佳佳明显慌了，眉江影却挂了电话。
　　已经到了这份上了，眉江影不是不知道石佳佳的意思，但是石佳佳在事业上能帮得上君以轻的忙，这却是她做不到的。所以眉江影一再容忍石佳佳的挑衅和示威。眉江影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线会低到什么程度，连已经是孩子的爹的李墨周都看不下去了。
　　李墨周已经是省教育厅的储备干部了，也是经常出差，正好就到了眉江影这边。李墨周眉江影聚一聚，顺便也跟姜大师讨论了一下艺术教育的问题。
　　姜大师年纪大了，晚上也没留李墨周吃饭，正好李墨周就拉着眉江影一起去吃。
　　李墨周饭桌上也不管眉江影吃不吃饭，说：“你就是这样，什么事都等着君以轻主动，你就不会主动一点吗？”
　　眉江影没说话。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当年如果能够果断的主动一些，说不定我就彻底的没机会了。君以轻的初恋也不会是我了。”说着李墨周还有点小感慨。别看现在什么都看开了，可是那会儿还真的是心痛的不得了。他抓也抓不到的东西，眉江影已经抓在手里了，怎么就不知道呵护抓紧点呢？他在一边看着急都急死了。
　　“我要怎么抓紧呢？”眉江影自己也疑惑，她拿捏不好这个度。“她事业正好的时候让她辞职回家，跟我窝在工作室里？”
　　“行啊！说不定君以轻就这么想的，只等你开口呢。”
　　眉江影说：“我办不到，那么好的前程不能让我毁了。”
　　李墨周说：“总要有一个人牺牲掉自己来成全，两个人才有可能走下去。你既然追不到她的高度，那就让她来迁就你。”
　　眉江影摇头，“她就该是她自己，有自己的选择，不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那你呢？你能迁就她吗？”
　　“我……我并不想……”并不想让自己一直都像一个阴影似的活在君以轻身边。
　　“不妥协的后果就是，有人会为了君以轻跟自己妥协，全力为了君以轻而活，就比如现在的石佳佳。”李墨周狠狠往眉江影的心上戳刀，“我有现在的成绩，也都是我老婆默默付出的结果，如果没有她的照顾，我走不到今天的。”李墨周又说：“你跟君以轻住在一起，可你们现在一个月能见几面？她和石佳佳一个月见几面？”
　　眉江影没话说了。
　　“你的时间和精力就这多，要怎么分配，就看在你心里的分量了。”
　　李墨周说的没错，眉江影对自己的漫画多一分，就会对君以轻少一分。

　　君以轻在国外没有一天是闲着的，因为忙碌脑子里都是工作的事也没有闲心思去想别的，栾芮夕把她手下一大半的核心人员拨给她了，为了不辜负栾芮夕她也不能分心想别的事。
　　石佳佳虽然是她的助理，但并不能成为核心人员，只负责打理君以轻的日常生活，工作上的事石佳佳没兴趣参加，可为了能跟君以轻搭上话她也尽力多了解一些。石佳佳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是她自己看不懂的，可是那些人就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因为脑子不够用她不能彻底的抓住君以轻。
　　爱情是一方面，你爱她可以为她付出，可是你自己觉得很伟大的事情，在人家眼里也可能是细枝末节。付出当然是必要的，但是怎么付出却要自己掂量，不能自己一股脑儿的不分轻重把所有的东西都往人家怀里塞，人家没有责任要收下。
　　石佳佳之前最好的打算是要进入核心地带，让君以轻在事业上不能放开她，然后进而转到生活上，一点点的让君以轻无可选择。但是自己还是想的太容易了，那个核心地带可不是谁都能进入的。好在眉江影也不会进入，相当于平手。
　　眉江影为了自己的那点儿小事业放了君以轻这么长时间，石佳佳真是要好好的感谢她。虽然她在时间上输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她却一直在君以轻的生活中，她们在一起的时间比眉江影多多了。
　　爱情也本来就不分先来后到，眉江影自己不抓紧的，石佳佳可不会放过。
　　君以轻洗澡出来，眉头还是紧紧的锁着，这次的老外太难缠了，即便是签了合同，后续的问题也不会少。鸡蛋里挑骨头也得防备着……君以轻满脑子都是工作了，想的脑袋有点胀痛。
　　“君姐，你怎么没擦头发？”石佳佳赶紧拿着毛巾过去。
　　君以轻被她一说才反应过来，她直接拿过石佳佳手里的毛巾，无奈道：“这次真是被难道了，弄得我什么心思都没了。”
　　石佳佳惋惜这个机会，看着君以轻细长的手指穿插在长发里，不禁懊悔。说：“君姐，你别想那么多了，解决的办法总比麻烦多。肯定会没事的。”
　　“谢谢你，这几天跟着我们也没休息好。这次回国，给你一次长假。”
　　“不用了！”石佳佳赶紧说：“跟着君姐飞来飞去的，不用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就是放假。”
　　君以轻笑了笑说：“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回去指不定还有多少事等着我们呢。”
　　石佳佳乖巧的点点头，回自己的房间了。
　　君以轻起身去吹干自己的头发，出来时握着自己的手机，倒在床上，然后就睡着了。

　　君以轻还是先回了公司，办公桌上也没多少文件，向栾芮夕报告了这次的结果，栾芮夕点了点头没说别的，也就是说君以轻这次处理的不错，她不需要过多过问了。栾芮夕让君以轻以后不要什么事都经过她，该怎么办自己拿注意就可以了。
　　君以轻深感信任之外还有肩上的担子又沉了，她曾经想要放手的想法已经被压碎的拼不起来了。
　　栾芮夕说：“小影把眉长胜和你母亲接过来了，以后就住在这边了。”
　　君以轻惊喜道：“真的？”
　　“是啊。”
　　“我妈也真是，之前跟她说她还不同意呢。”
　　栾芮夕的脸上也露出笑意，说：“说明小影有办法。”
　　这么一说，君以轻突然想回家了，栾芮夕也没说什么。对君以轻她可以适当的放手了。

　　回到家并没有看到眉江影，只有李淳父子三个人，在讨论什么。
　　“李叔，小影呢？”
　　李淳说：“她去外地了。”
　　君以轻沉默了半天，说：“哦。那我妈和眉叔叔呢？”
　　“哦，他们在自己家呢，这是地址。”李淳拿出一张纸给她。
　　君以轻本来是想去，走之前无心的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呢？”
　　李淳的二儿子本来要说话，被他大哥踢了一脚就闭嘴了。
　　李淳说：“这个……没什么”
　　李淳言语吞吐，君以轻走过去自己看——眉江影的工作室被告了。告的是她工作室一个新人。
　　这几年关于抄袭的事件层出不穷，也终于到达了上限，作者们不再容忍，抄袭的一旦被爆出来也就没了什么出路。君以轻不算关注这类事件，只不过眉江影从事创作这一行，她偶尔了解一点。
　　“小影她……”
　　李淳也瞒不下去了，说：“她去打官司了。”
　　“哪里？”
　　李淳说：“你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吧。”
　　君以轻听话给眉江影拨电话，响了三声眉江影才接。
　　“小影。”
　　“姐，你回来了？”
　　“嗯，我刚回了，你……你在哪？”
　　“我……我出差了。”
　　“小影，我们公司就有律师，让他帮你想办法。”
　　眉江影一听就知道没瞒住，叹了口气说：“我刚才了解了一下，没有到走法律程序的那步，但是出版社因为这件事压了我这边人的书不给过，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怎么又……”君以轻说：“小影，那个新人，倒底有没有抄袭？”
　　眉江影又叹一口气，说：“怎么说好呢，抄袭是肯定没抄的。但是有几处的情节太相似，而且对方就比我们早出版一个月，那个时候她正画着呢，前期剧情分镜我们都定好了，哪有功夫去抄袭？”
　　君以轻冷静的说：“小影，你听我的，如果对方没有下一步行动，你就告他们，告他们污蔑。没有做过的事一定要极力反驳，可不能悄悄了事。”
　　眉江影按了按额头说：“好，我听你的。”
　　这件事就闹的沸沸扬扬，最后的结果只能说是两败俱伤。更伤的是，因为出了这件事，这本漫画终究没有出版，眉江影不想作者空忙一场，就全部发布在网络上。作者很受打击，眉江影又安抚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也不是没有出版社给出版，只是一些小的出版社没有那么多的钱和能力，出版的东西粗制滥造，眉江影说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出版。
　　眉江影原以为只是因为负面消息才会导致漫画书流产，可是出版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再与眉江影合作了。编辑去说了好几回都不行，眉江影和编辑都挺纳闷儿的，之前还是好好的，甚至兴致高昂的找她们，现在说不合作就不合作。
　　君以轻没休息两天又出差了，虽然没有出国，可是也飞了大半个国家，每天的行程满满当当，一回到酒店就累的不行，倒在床上瞬间就睡过去了。
　　石佳佳依旧寸步不离，她每天看着君以轻跟眉江影的交流少一点，心里就迫切的想进一步，可是她知道，现在依旧不是时机。她只能默默的等下去，等到君以轻和眉江影之间不可回头的那天。

　　眉江影越想越蹊跷，为什么她总会遇到这样的事呢？可是眉江影在出版社里没人，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直到有一天，李淳的大儿子带来了一个人的资料。
　　李淳的二儿子看了看，不禁佩服道：“哥，你这都从哪儿弄来的？”
　　“我有我的办法。”
　　眉江影看到这上面的人，越来越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要是跟栾芮夕比，石佳佳的身份当然也是不够看的，可是恰恰她却是省里一家出版社董事长的女儿，眉江影不能再熟悉了——她就是被这家出版社封杀的。她刚被封杀不久，这家出版社就将省里的另外一家出版社吞了。
　　眉江影不常去公司里，只见过石佳佳几面，后来君以轻的工作越来越忙，也带着石佳佳一起走南闯北的，就更谈不上见面了。石佳佳见到她都是笑盈盈的模样，笑里藏刀不过如此了。
　　大哥问：“你打算怎么办？”
　　“先别告诉我姐，这件事，我要再想想。”
　　二哥说：“你还想什么？把这个拿给轻轻看，让她看看石佳佳是什么样的人。”
　　大哥说：“办法是没错，但这似乎并不能解决小影的问题。”
　　眉江影看向他，大哥又说：“这不在于一个石佳佳的问题，而是一个态度问题。”
　　眉江影的心思被他看透了，说：“我……”
　　这确实是个态度问题，且不说石佳佳的做法多么下作，但她为了君以轻让自己提前毕业回国，放弃了家里给她安排的工作，差点跟家里断了关系，跑到君以轻手底下做了个小职员。她从一个不做家务的大小姐，变成每顿饭都要精打细算的人。家里不给她钱，她拿着微薄的工资跟四个人挤在一间房里。
　　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眉江影能不能为了君以轻抛弃自己的立场自己的一切的态度。
　　二哥说：“你就是想太多了。”
　　眉江影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从年少到现在，她想的东西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不敢开口，好像一开口会打破什么，手里的幸福就会飞走一样。
　　她小时候求过父母不要再吵架，可是父母还是吵架，她开口哭，眉长胜会更暴躁，奶奶咒骂的对象也会转到她身上，母亲有时也会有不耐烦的样子。眉江影对小时候的记忆有限，可有些画面是怎么也擦不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像梦一样的蹦出来，让她措手不及。
　　眉江影从来没有说过这些，她知道自己长大了，而且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好的人，她不该再自怨自艾，要坚强努力好好的生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李墨周的话，王缄的话，她都有记在心里。但一直活在黑暗里的人，也不是突然就能接受阳光的。
　　君以轻这次回来，又是带着一对工作回来，她说她比董事长还忙了。栾芮夕说：“底下的人做的肯定多。哪天你当了董事长，你就不用这么忙了，自然有手底下的人做事。”
　　君以轻摇摇头，也是无奈。
　　推开办公室的门，眉江影坐在她的位置上，君以轻一愣，问：“你怎么在这儿？”
　　“没事过来看看你啊。”眉江影笑着说。
　　石佳佳看到她在这儿即便心里一千个不高兴也得出去，出门前眉江影看了她一眼，对她笑，可那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脊背发凉。
　　眉江影顺手把门锁上了，君以轻低着头坐回自己的位置，还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眉江影用手抬起她的头，就吻上去了。君以轻睁大了双眼，这这这……这里是办公室啊！
　　眉江影没管她的反应，用心去亲吻，勾的君以轻握紧了手里的文件。后来栾芮夕看到文件上的褶皱问是怎么回事，君以轻轻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说不小心压的。
　　君以轻推开眉江影：“够了……我快断气了。”
　　眉江影擦了擦嘴角，说：“以后是不是该多练练了？”
　　君以轻脸一红，低头嘟囔：“讨厌。”然后问：“你怎么有时间来了？”
　　眉江影给她倒了杯水说：“唉，忙里偷闲来的。我以为成立了办公室也能安心的画画，谁想工作那么杂。”
　　“才知道呢，哪有简单的工作。”听她说忙，君以轻放下手里的文件，有点心疼的看着她，别说好像真的瘦了不少，也黑了。
　　“让李叔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多吃点。”经常出差的君以轻当然知道奔波在外的苦。
　　“吃的都还好吧……其实我下午的飞机，也要出去几天。”
　　“那你来得及吗？”
　　“要不，你送我？”眉江影说。
　　君以轻看了一下时间，反正这些工作也可以带回家，就点头了。君以轻开车把眉江影送走，眉江影过安检之前亲了她一口，君以轻脸上通红，但是没有反抗。
　　眉江影都已经上了飞机了，君以轻的心还在跳，好像回到刚恋爱的那会儿了。
　　眉江影的改变很大，两个人依旧忙的见不了几面，但是眉江影知道偶尔抽空给她打个电话，发条短信，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走就杳无音讯。虽然眉江影有时候就给忘记了，可改变也是要慢慢来的。
　　眉江影以前疏于表达，她觉得爱与不爱一定要看行动，说出来的话再甜美做不到也是零。李墨周李淳等等，周边的人都告诉她，有些话一定要说的，而且是必须要说的，你不说，谁能知道你想什么呢？
　　更何况，君以轻这种责任心重的人，只要稍微向她一撒娇，她就能担负起你整个人生。
　　眉江影的改变，直接影响到君以轻的状态，以前君以轻总喜欢皱眉，石佳佳还跟她开玩笑说会挤成一个“川”字。现在君以轻私下也是很轻松的样子，石佳佳不知道眉江影跟君以轻说了写什么，可是眉江影对君以轻的影响让她很恼恨。
　　石佳佳无奈，眉江影和君以轻的时间，是她无法企及的。

　　君以轻出差期间，时夏节又病了，医生建议手术。时夏节因此打击不小，整个人有些萎靡了。眉江影想告诉君以轻，又怕她在外面担心，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眉长胜的打击也不小，这么多年的夫妻，时夏节一旦走了，他要怎么独自面对剩下的人生呢？一时间家里愁云不散。
　　眉江影安慰眉长胜说：“爸，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唉声叹气的，阿姨本来心情就不大好，你再这样，好像阿姨时日不多了似的。医生都说了，手术后就会好的。”
　　眉长胜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眉江影每次来都是带着笑来的，时夏节看着她心情还能稍微好点。
　　眉江影把工作放一放，全心来照顾时夏节……反正君以轻出国的这么些年她也是这样做的。
　　眉江影的话不多，偶尔说说在网上看到的好玩事儿，逗逗时夏节开心。
　　医生把手术时间定下来了，时夏节更加担心，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君以轻。眉江影这几年得成长她是看在眼里的，但没有婚姻的爱情会维系多久呢？她们又不打算要孩子，君以轻的后半生要托付给谁？
　　时夏节最终也只是个自私的母亲。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当初没有因为自己的压力而嫁给眉长胜该有多好，一个人就算再辛苦也终有一天会拉扯大君以轻的，如果能真的能让时光倒流回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不嫁给眉长胜，君以轻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眉江影见时夏节出神，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安慰道：“阿姨，你放心好了。医生说过，就是一个常规手术，没有大碍的。”
　　时夏节点点头。
　　“小影。”
　　“嗯？”
　　“轻轻对你怎么样？”
　　时夏节突然这么问，眉江影愣了一下，她和眉长胜从来不过问她们的私生活，可能也是不想听着闹心吧。所以眉江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照实说：“当然好了，从小到大，我姐对我最好了。”
　　“那你能不能让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眉江影呼吸停了一下，脸色煞白。
　　“你们俩也没有孩子，轻轻跟着你，下半生该依靠谁？让她去找个男人，踏实的过生活吧。”
　　眉江影又愤怒又难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祸害她。”时夏节说着难过的哭了，翻过身去不再说了。
　　眉江影呼吸都不利索，麻木的站起来，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站在病房门口，心里绞着疼。就算是石佳佳也不会给她这么大的触动，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尽全力做好女儿，去孝顺他们去照顾他们，可以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可靠，可以认可自己，到头来还是不行。
　　眉江影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吗？
　　眉江影尽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眉长胜回来了，看她眼睛红红的问：“怎么了？”
　　眉江影搓了搓眼睛，说：“有点困了。护工阿姨等会儿就来了，我就先回去了。爸，你开心点，让阿姨心情好一些。”
　　“知道了，说了好多遍了。”
　　眉江影冲他笑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
　　“嗯。”眉长胜又说：“你也别熬夜，多注意身体。”
　　“……好。”眉江影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再颤抖，赶紧快步离开了。

　　回到家，栾芮夕一眼就看到眉江影是哭过的，问：“小影，怎么了？”
　　眉江影挤出笑容，说：“没事，最近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栾芮夕明显生气了：“就说不应该让他们来的，他们能接受小影和轻轻的生活才怪呢！”
　　李淳赶紧安抚说：“好了好了，你别跟一个病人过不去了。”
　　栾芮夕哼了一声。

　　眉江影还是每天带着好心情来医院，父母子女之间是无解，眉江影不能让君以轻难做，她既然选择了跟君以轻走一辈子，这个包袱就必须背起来。
　　君以轻是在时夏节做完手术之后才回来的，到家后才听说这件事，就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时夏节见到君以轻，情绪失控，当着女儿的面哭出来了。
　　眉江影默默地退出房间，门口站着石佳佳。
　　石佳佳对她笑了笑，眉江影挑了挑眉，然后坐在椅子上，看新人的漫画。她和编辑都放缓了脚步之后，新人的心也沉静下来了，安心的画好的漫画，人气一点点再增加。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进行。
　　对于石佳佳这个人，眉江影不想说什么。爱情是不讲先来后到的，可是先来的所累积下来的爱情厚度，是后来人无法撼动的。她和君以轻之间的问题并不在于石佳佳，她信任君以轻。
　　看着气定神闲的眉江影，石佳佳就愈加的烦躁。她跟她父亲有协定，她在年底必须回公司上班，她父亲才会借资源给她去整眉江影。她自己也知道想要彻底封杀掉眉江影是不可能的，她只想在君以轻和眉江影之间搞出点问题，好给自己一点机会。之前计划还很顺利，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君以轻和眉江影的关系又变了番模样，更加的恩爱了。

　　君以轻是红着眼睛的出来的，意外的看到石佳佳还在，说：“佳佳，你先回去吧，给你休一个星期的假。我这几天也不上班了。”
　　石佳佳刚要说什么，眉江影抢过话头说：“姐，你也先回家收拾一下再来吧。”
　　君以轻点点头，眉江影又说：“石佳佳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一程吧。”
　　这个时候石佳佳怎么好意思让君以轻送，看着眉江影的笑脸和君以轻红红的眼睛，石佳佳几乎是咬着牙说：“不用了，君姐也赶紧回家吧。”
　　眉江影也果然没有跟她再客气，说：“那你注意安全。”
　　石佳佳眼睁睁的看着眉江影牵着君以轻的手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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