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倚天屠龙（五） ...
-
“小……嗯哼，殿下，主神给你的身份是什么？”在对方凉凉地瞥来一眼后，铭湮薇识相地将原本要出口的“小鬼”二字圆顺地转化为了“殿下”，在后者满意地收回目光后才撇了撇嘴，默默腹诽：真是个不可爱的小鬼！
不过这小鬼的人品还真是好到逆天，看她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入万安寺的监牢里，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守卫那里将自己和周芷若带走，竟然也没有人敢多问一句，可见她在蒙古人阵营里的地位之高。
等等，该不会这小鬼是什么皇亲贵胄之类的吧？
想到郑吒几人只是沦落到了明教喽啰的境地，自己也只不过是峨眉派一个叫得上名姓的普通弟子，而这个小鬼有着和第一女主赵敏一样的高贵身份——这差别待遇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啊！
就在铭湮薇心中充斥着某种能够腐蚀掉钢筋水泥的酸性液体时，穆珏对着别院里最后一道关卡的守卫挥了挥手免了他们的行礼，带着铭湮薇堂而皇之地离开了赵敏的势力范围。
又走出一段距离，当铭湮薇几乎要因为这从来不曾亲眼见过的古代繁华景象而将那种不平衡的酸气抛诸脑后时，就见穆珏随手将脸上的半张面具取下，在手中把玩着，一边打量着街道两边摆摊叫卖的小贩，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孤……我现在的身份是绍敏郡主的教习师傅之一，跟你提起过的苦头陀地位相若，只是权限比他还要高出几分。”
因为在主神空间里无数次苦口婆心地规劝和纠正，太女殿下总算是有所收敛，不再时时刻刻将表露身份的自称挂在嘴边，连遣词用语都偏向于日常白话，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省得队友们难以理解。
在这一点上，铭湮薇觉得她还是具备一个储君审时度势的基本素养的。
“那你就这么把我和周芷若带出来了？如果赵敏问起来要怎么说？”一个问题结束，另一个问题又冒出了头——就算她身为郡主的教习师傅，也没那么大的权利，未经允许说带走谁就带走谁吧？
如果将自己和周芷若放出来的代价是丢弃这个身份乃至威胁到穆珏的安全，那就太划不来了。
“无妨，我告诉赵敏你是明教安插在峨眉的暗桩，放你回去报信，况且她去了绿柳山庄，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穆珏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似乎对于铭湮薇过分的担心表示了嘲讽，大有一种从某个戴眼镜的男人身上学来的类似于“凡人的智慧”一样的优越感。
——笨蛋笨蛋笨蛋！
臭小鬼，简直是个无可救药的自大狂！
而居然会担心这个自大狂的自己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铭湮薇抽了抽嘴角，觉得有闲工夫和这小鬼扯皮还不如再仔细捋一遍剧情考虑完成任务的最佳方案。
条件一，是要阻止张无忌成为明教教主。
她没有看过原著，对故事的了解仅限于电视剧和电影，也许跟原著会有一些出入，但是大体走向不会有偏差。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促使张无忌登上教主之位的契机，应该是他在小昭的帮助下，通过明教总坛的密道，找到了上任教主阳顶天遗留的手书，并且练成了《乾坤大挪移》，这才能在六大派的围攻下救出一干人等，然后顺利被拥护为教主。
现在，由于她们及时出现并干预，张无忌并没有成为拯救明教教众的英雄，虽然他学习了《乾坤大挪移》，想来还是没有办法服众。
要阻止他继续拉拢人心，无非有两个办法——让他失去继承教主的资格，或者推选另一个适合的人上位。
第一条路，让张无忌失去继承教主的资格。
他是武当弟子张翠山之子，这个身份可以拿来利用，但是他也同样是金毛狮王谢逊的义子，白眉鹰王的外孙，这又是十分有利的背景条件了。
那么，如何让他放弃对自己有利的身份呢？
这个命题太烧脑子了，铭湮薇决定把它留给楚轩去思考。
第二条路，推选另一个合适的人。
在此之前，杨逍暂代教主的职权，但是并不被五散人以及护教法王承认，既定的矛盾难以在短时间内消弭，所以将杨逍推上去是不太现实了，至于让身为明教教众的郑吒三人逆袭上位，难度就更大了，除非他们能把反对的人都杀光——问题是，主神给的限定条件已经将这条路封死了，而她也不认为那三个队友能够有舍己为人的高尚觉悟，以自己负分抹杀为代价替队友们扫除障碍。
非要找一个有野心也有能力上位的人，大概只有朱元璋了吧。而且推选他，和另一个主线任务也就重合了。按照历史，朱元璋正是覆灭了元朝统治，建立明朝的开国君主。所以问题就在于怎么找到朱元璋其人，并且帮助他上位。
理清了思路，铭湮薇又想起了故事的第一女主角，作为元朝最能打的将领，汝阳王的实力不容小觑，而赵敏又是汝阳王府的重要支柱，若是能够将她握在手里，那么相当于抓住了汝阳王府，切断了元朝皇帝的一臂。
凭借穆珏的身份，要将赵敏掳来倒是不难……
“张嘴，啊——”耳边有一个清雅又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
正在思考中的铭湮薇没多想，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跟着拖长了声音念到“啊——”，直到嘴里忽然被塞进一颗裹满糖浆的山楂果子，整个嘴巴都被填得鼓鼓囊囊地，她才猛地转过头，保持着嘴里叼着果子的状态去瞪那个一言不合就投食的家伙。
对方也与她一样，嘴里含着一颗红艳艳的山楂果子，脸颊一边高高的鼓起，嘴角还沾着一点红色的糖渣，手中攥着咬剩下的东西，从外形上来看，应该就是传说中古装言情剧把妹必备的食用性道具——冰、糖、葫、芦。
也不知道有没有食品安全合格证书啊……三两下将嘴里又酸又甜的山楂果子嚼碎了咽下去，铭湮薇砸吧砸吧嘴，后知后觉地想着。
随即回过味来似的，斜眼又瞪向吊儿郎当地举着糖葫芦往嘴里送的穆珏：“我说，堂堂太女殿下难道也喜欢吃这种街边的小玩意儿？和您高贵的身份不太符哦？”
穆珏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自顾自又咬下了最后一颗果子，嚼吧嚼吧咽了下去，从袖中掏出干净的绢帕拭了拭嘴角，这才慢条斯理地回道：“小时候，母亲偷偷带着我溜出宫玩耍，曾经买给我过。她说，冰糖葫芦是民间手工艺人智慧的结晶，是不分年龄贵贱都能享受的美食——吃糖葫芦，和身份地位没有关系。”
“……你想家了？”对于太女殿下突如其来的感性与违背常理的温柔，铭湮薇拧眉想了好久才得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
这个小鬼莫非是因为看到冰糖葫芦勾起了回忆？小鬼就是小鬼，再怎么装得成熟，心理年龄也还只是个孩子啊……是不是该充当知心姐姐的角色进行一下适当的安慰和鼓励呢？
铭湮薇舔了舔嘴角的糖渣，皱着眉头，不确定地想着。
“好了，明教的人就借宿在前面的客栈里，郑吒他们也在，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穆珏用手中的绢帕给铭湮薇擦了擦嘴角，面色冷淡，眼神却十分认真：“铭湮薇，你要活下去。”
即使嘴上没有说过，但是穆珏一直都能感觉到郑吒几人对待她和铭湮薇的态度是审视中又带着一丝轻视的，若是确定了她们失去了利用价值又或者会威胁到对方，绝对是毫不迟疑地下手清除——就像她们也是同样的态度。
双方互不信任，仅仅靠着毫无约束力的口头承诺维系着薄弱的盟友关系，稍有不慎，都会点燃导火索。
脱离了灭绝师太的峨眉阵营以及穆珏眼皮子底下的保护，将要面对明教诸人以及郑吒三人的铭湮薇其实并没有真正安全——真要说起来，穆珏是那只脱离队伍单独行动的风筝，而铭湮薇则是保证穆珏不会脱离掌控的那卷线。
这一点，是双方心照不宣的约定。
“……如果没记错，这条手绢是你刚才用过的对吧！”沉默了一会儿，铭湮薇忽然偏开脸，压着嗓子说道。
“……哦，我没注意。”穆珏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顺手将丝绢塞进了铭湮薇的怀里，自以为宽和大度地说道，“罢了，我不怪罪你，洗干净了还我就好。”
“咔嚓”一声脆响，来自于铭湮薇手中那根用来串冰糖葫芦的木棍——若不是综合过各自的武力值差距，她很希望这根木棍是某人的爪子。
——臭小鬼！把她刚才的感动还回来啊！
目送着铭湮薇走进客栈，穆珏脸上的温和之色沉寂下去，转身施施然回了万安寺的别院，在进门前又戴上了半张面具，目不斜视地越过恭敬的守卫们，直直往赵敏所属的那座院落走去。
在离得几步远的时候，眉心一蹙，脚步迟疑了半分，却还是走向了主卧厢房，朝着守在门口的灰衣人——赵敏的心腹打手阿三——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问道：“郡主在里面？”
其实心里早有了答案：既然寸步不离赵敏的阿三守在门口，那么赵敏必然是在房里了。只是，在穆珏送铭湮薇离开以前，赵敏分明是带着人去绿柳山庄戏弄张无忌去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而教穆珏担心的是，此刻周芷若还躺在这位郡主的床上，如果教她见了，先不说是否会一怒之下一剑刺死那周芷若，就是追究起来是谁将周芷若带来的，那也是不小的麻烦。
脑子里迅速考虑着合理的解释，穆珏才踏进房间一半，另一条腿便怎么都迈不动了——幸好有半张面具遮掉了她的表情，才不至于教太女殿下惊到目瞪口呆的蠢样子被人瞧见。
正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身为女子的绍敏郡主一手撑着床板，一手按在同为女子的周芷若胸口，眉峰轻挑，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狷狂的冷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仰躺在床上被压制的周芷若却是脸颊生晕，眸若秋水，盈盈含雾，菱唇轻咬，一副隐忍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委屈模样。
这次第，如何不教人浮想联翩？
经受过好几日言情剧洗礼的穆珏殿下瞬间脑补出了一百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经典桥段。
——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她正尴尬地不知该继续走进还是立即转头离开时，那教她震惊的罪魁祸首已经听到动静，双双转过头来。
“嗯哼，打扰了，二位继续……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等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穆珏掩在面具后的脸又是一僵：该死的，一定是跟铭湮薇那女人呆久了，怎么就连这不着调的性子也被她影响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铭湮薇者——衰呀！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倚天屠龙（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