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橡豫时空的少年》禾媿

15、【第四话?二】

　　五年的时间，是一个女孩的青春。
　　当我终于再一次看到久违的梁易涉和杜伊然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
　　中心的沙漏，曾经跑的那么快，可是，这几年的速度就像是特意为了我减慢了一般。
　　再次回到沧溟的我，不再是五年前离开这里仓央碧若了，我看见了他们“制造出”的另一个我，在江大里过着平凡女孩的生活，有一个稳定的男朋友，今年也要毕业。
　　我和梁易涉是在招聘会上看到“她”和“她的男朋友”的。
　　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她”脸上还有我五年前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会情绪波动明显，会因为被一家公司拒绝而撅着嘴和男朋友撒娇。可是——
　　可是现在的我，脸上就只有淡淡的表情了。
　　梁易涉在接我回来的路上就发现了这一点，还一边嚷嚷着，“伊然姐，你看碧若面无表情的！就和闻风那小子一样么！真是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这样一副死相啦，我还是喜欢以前古灵精怪的仓央碧若啦！”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自己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是不会理解的吧？我和他的处境毕竟不同，他的神经大条我却细腻敏感，所以就算是在那里只训练了五年之久，还是没有抵得过我这五年的遭遇。
　　不过，他又一次提到了闻风。
　　久违的名字。
　　在中心的时候，每天和新的捕魂者们睡在一起，常常会半夜叫着这个名字醒来，然后就是一连串等待着自己的惩罚。
　　那里的捕魂之师，可真的不是徒有虚名，比人类学习里的教导主任还要严厉苛刻，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完美，否则就只能受到惩罚。
　　在一遍一遍抄写《冥世》的日子里，我失去了笑容。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我说，笑容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表情了吧？
　　可是，我又回来了。
　　这是我曾经生活了17年的沧溟时空，我站在杜伊然和梁易涉的在山峰上的宅邸落地窗前，手上捧着一杯刚刚打出来的黑咖啡，一点一点感觉着这个城市在我不在的五年里，点点滴滴的变化，心中还是无限感叹的。
　　这也是第一次，我知道他们的住所，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我不在的几年里，沧溟时空又多来了几名捕魂者，分担了他们的重任。
　　在这个精致的山顶别墅里，原来有着穿越时空的结界。
　　当年，杜伊然选址的时候，这里还是唯一的结界，可是现如今，就在我逆转后的短短五年，这个时空就又出现了八处漏洞结界，所以中心不得不加大了捕魂者的数量，现在另外的几名捕魂者也用这样的形式，在结界的附近建筑房屋，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出逃的魂魄，并在最快的时间内捕获。
　　杜伊然在我回来的第三天告诉我，捕魂者为了不被人类怀疑，必须融入正常人类的生活，这样才能装作若无其事，所以那一年，梁易涉才会以插班生的身份进去我所在的班级。
　　而且，在不同的地方也可以监视人类的生活，若身边有出逃的魂魄也可以尽快去搜寻，曾经他们两个是分别在一个城南，一个城北的学校，其原因也是因为我们现在守护的结界是在城市之北，而以前的魂魄出逃的路线都是以直线为主，他们就可以在城市的两头去夹击，可是现在就不同了。
　　魂魄随着时间的变更，变得更加的狡猾，还好现在的捕魂者数目增加，否则根本应付不来。
　　在我回来之前的日子里，杜伊然就好像十分肯定我能通过考验回来似得，早在一个月前就帮我投了一家公司的简历，于是在我回来的一周以后，我就在城南的一家软件公司里成了前台接线员！
　　对于这个职业我真的是非常的无奈！
　　我曾经歇斯底里地问她为什么不问过我的意见就这样草率替我做了决定，为什么她就可以在城西的一家艺术工厂当画家，梁易涉就可以选择在江大研读体育系的研究生，而我就因为之前五年的缺席就失去了这样一个选择的权利，要去做一个我不喜欢的工作！
　　真的是太烦人了！
　　可是杜伊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最近中心来的情报，说是软件公司更容易接收到中心下达的指令，而我们这里还没有捕魂者在软件公司担任工作所以就是你咯。”
　　真是气短。
　　没有人她为什么不去啊？她可是现在沧溟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捕魂者，为什么她就不去那种地方，然后指挥我过去啊？
　　满肚子不爽！
　　所以在我上班的第一天，就以我因为对客户说话的语气太硬，而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
　　我真的很想告诉那个胖子秃头老板，你能不能一次性把我开除就好啊？捕魂者会欠缺这点工资么？我们伟大的伊然姐想赚多少钱就能赚多少钱，我们住得好吃的好，你没有发现我穿的比你老婆还精致么？这样给我教训，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整个人因为老板的训斥而变得很不爽，以至于我出了门就忘记了自己应该怎么回家的路。
　　满脸黑线的我不知道该去问谁，可能因为太久不在这里生活了，连最基本的技能都已经忘记，还有她按在我左臂的智能通话机，我也不会用。
　　就这样我走在公司附近的美食节街，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呜……”
　　什么东西这么大声音！都影响到我吃东西的性质了好么！
　　可是下一秒——
　　“哎呀，我一猜你就在这里！去你公司的时候，你老板说你已经走了，我就说来这里看看你会不会在。果真就算是在中心改变了品行，爱吃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说的这么自以为是的当然只可能是梁易涉那小子，杜伊然那个大姐根本不可能来找我的不是么？
　　我不回答他，拿起吃的就往一个方向走过去。
　　“好啦好啦，我其实是感应到了你迷路了所以才过来找你的么！别生气了！”
　　“我气的是你的飞天摩托。吵了我吃东西的兴致。”
　　“我错了啦，女王大人！可是你这样也只能和我回去吧？快上来吧，不然回去晚了伊然姐要说了。”
　　“不，要！”
　　我说的那么地坚决，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我撅起的嘴唇就这样被梁易涉吻住。
　　天旋地转。
　　一瞬间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就是在我愣神的时候，这家伙就这样把我扛上了他的摩托，“呼……”的一声，我们就坐落在了杜伊然的别墅里。
　　心下无力，对于梁易涉的行为，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他日渐帅气的侧脸，然后在杜伊然生气的喧嚣声中，抛下一句“我不吃饭了。”就回去了那个属于我的房间。
　　天花板是天空的影像，因为还没有入夜，所以只有一大片的火烧云。
　　我躺在那个好像海洋一样的水袋上，独自看着头顶。
　　在这里的记忆被抹去的一干二净。
　　我不记得很多事情，可是又记得许多的细枝末节，就好像我的生活主干被谁抽走，只剩下一树的枯叶，零散的拼凑出一些轮廓，可是还是想不起很多。
　　我记得那个叫闻风的少年，好像吻他的那一年是我最初的记忆。
　　然后，就有了梁易涉，有了杜伊然，有了太多太多奇怪的东西。
　　我没有力气去细想，就被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我开始变成不一样的自己，能知道在改变，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改变，也不知道自己改变前的样子。
　　手开始在空中飞舞，不一会，一个少年的侧脸就浮现在我的面前。
　　“闻，风……”
　　不自觉的就叫出了口。
　　门外有一点响动，我定神一想，是梁易涉。
　　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又看到我内心的多少呢？真困扰。
　　“梁易涉，不要再想洞察我的心，有事情就直说吧！”
　　“若……”
　　这是他第一次只叫我名字里的一个字，这小子，真是欠扁了，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够叫名字里的一个字，不是家里人就只能是情人了，可是他什么都不是！
　　“别说我什么都不是好么，我很想成为那个你最亲密的人，不管是家人也好，还是情人也好，我想这一生的时光都让你陪在你的身边，然后让你成为那个最幸福的人，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快乐，我们并肩作战，不好么？忘了闻风吧，你和他注定是两个时空的人，在我们生活的宇宙里，这是注定不可能的事情。你们两个注定是一场叹息你知道么？而且，闻风他……他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的，所以，在我身边不好么？”
　　什么叫闻风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的？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一个正常存活在这个宇宙里的个体，不可以爱上另一个个体？
　　连最基本的动植物都可以爱上一个同类，我和闻风现在都是控魂者，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疑问，但是我们都不可能告诉你，闻风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就当是我劝你，为了你好，你就放弃吧，闻风注定不可能和你有结果，他冰封的心，只会把你伤的毫发无伤，可是我就不一样了。就算真的是双生的双子星，我也是那个A，闻风才是B，跟着我，我会给你整个宇宙。就算我无法拯救世界，但是我可以拯救你的一生。”
　　“别说了！”我尖叫着捂着耳朵，头不停地晃动，好像要把他所说的一切都抛出去一样，“梁易涉，你给我听好了！我，仓央碧若，如果这一生都不可能和闻风在一起，那么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自私，懦弱，幼稚，啰嗦，这样的男生是不可能给我什么一生的幸福快乐的，我要的男生，要成熟，稳重，而且一定要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你，什么都不是！双子星的命运，是A星的光芒要笼罩住B星，和闻风相差一万倍光芒的你，怎么可能是我所喜欢的男生呢？别在痴心妄想了，看看摄魂捕猎的结果，你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
　　“……”
　　长久的沉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头顶上的星空已经闪烁了多久，这个男生突然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颓败的声音对我说道，“即使是那个永远被笼罩的B星，他也有一个执着的存在。碧若，不管要用多么久的岁月，即使是我们都变成了魂魄，我都一定会等下去，等到有一天，你看到了即使是最微弱的我发出来的光芒，因为这个光芒一定会在你的人生里，照耀你，温暖里，就算是注定要被抛弃，也会不离不弃。”
　　说完，我听见他离开的脚步，之后，我感受到了杜伊然的哭泣。
　　为什么，就算是高于人类一等的捕魂者，也会这样被感情左右心情，都是那么骄傲的人，却可以这样低下高昂的头颅，只为了一段不可能的感情。
　　这样，真的值得么？
　　我不知道，我看着那一片亘古不变的星空，努力的寻找着天狼星的所在。
　　是不是真的，在那颗肉眼可以看得见的星星旁边，真的有一颗陪伴它、衬托它的星星默默无闻的存在呢？
　　那么闪耀的星，知不知道自己盖过了那个陪伴自己万年的唯一的兄弟的光芒么？
　　它、会痛苦么？
　　“是——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