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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赴汤蹈火》/叫我阿喵
宁负如来不负卿
2015.4.18
爱上他的人,是那个叫沈白的女孩,而不是现在这个叫姚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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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所听起来令人生畏却也向往的大学,沈白在一刻诧异之后,才心有所悟。除了那所高校,沈白竟觉得再没有哪所学校能够匹得上他。像他那样聪明的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和他站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这个秋天,在沈白的记忆里,漫长而又躁动着。不近不远地靠近他,这是沈白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憧憬着传说中的大学生活。或许斑斓多彩,或许枯燥无味,那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是她还会再那么不远不近地存在。
在那之后的许多日子里,沈白再没有如以前那般莽撞地出现在陈子昂的四周。
未尝爱情之前,总是想当然的以为我会这样做你会那样做。只是,喜欢上一个人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常常想见到他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想要减轻,怕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除了上课学习,沈白大部分的时间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陈子昂偶尔会经过他们的教室,去厕所或者到教师办公室。每次这时候,沈白都会伏在那窗台上,唤他的名字,声音很小却足够让对方听到,每每这个时候,沈白都会在陈子昂的眉心看到几缕皱痕。
起初,碍于自己对陈子昂的承诺,沈白以为自己此般行为会惹他不高兴,便也只是在急切地唤了他名字后,轻轻地回着下一句:“拜拜。”
只有那简单的两个字,她说得小心翼翼。
一次两次,到第三次的时候,沈白开始觉得其实他也不是很讨厌自己的行为,在第四第五次以后,再唤住陈子昂,沈白的下一句话明显多了起来,她会说:“你昨天没有上厕所吗?怎么一天没看见你?”
“你手里拿的是模拟试卷吗?听说你们练习的卷子比我们的难度更大。”
“你这次月考成绩好高啊,为什么你的数学可以拿满分呢?可我却连选择一题都没有蒙对。”
沈白时而开心,时而低落,说话的时候总是两只手趴在窗户上,双眼始终亮晶晶的。
那一次,陈子昂突然停了下来,带着探究的目光一直盯着沈白,一句淡淡的疑问句被他抛了出来,“同学,你上课都没听课吗?”
如果她听课了,也不至于连一个选择题都不会做吧。
他们认识的第二年,他依旧没有唤过她的名字,与他唤所有人一样唤着她‘同学’。在他之前,沈白从来没有觉得这世上竟然会有人能把那个看似陌生的称呼,唤的那么轻、那么淡,那么让她毫不保留地记在心上。
沈白脸滕地一下红了,“听了,可是就是学不会啊。”
爱因斯坦说过“天才那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这句话本身并没有被偷梁换柱,但教材偏偏每次都漏掉后面那关键的一句话:“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所以,有些智商高的人从起步就会比别的人要早一些;而有些人,就像是她即使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再做无用功。
隐隐有一声细微的声音,似是笑声,她抬头,却见陈子昂敛眉,往自己班级去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沈白都捧着数学书,拿着笔,做了一道又一道几何题目,骂了一遍又一遍高考制度。
沈白的同桌江小溪总会在打瞌睡起来,上厕所回来,抄完英语作业之后,诧异地看着她那还未占有笔墨的雪白试卷,“沈白,你决定发愤图强、勤能补拙了吗?”
“啊,嗯。”沈白含糊地回答,从卷子里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虚浅的微笑。
“陈子昂对你的毒害越来越深了,该怎么办呢?”
江小溪问得自然,沈白也想得自然。那句‘该怎么办呢?’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她在想,认真的想。天气渐冷,教室里没有可以取暖的工具,教室里每一个窗子都被关得严实,只有她们这边的窗子被沈白拉开了一些。
有风从外面灌了进来,沈白打了个颤,飞快地挺直背,“呸呸呸,那不是毒害,而且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我倒是希望他毒害我,这样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半天解不出一道题。”
“沈白,陈子昂找你。”
“别开玩笑了,陈子昂......”
沈白摆了摆手,顺着江小溪的视线看过去,窗外具有身高优势的男生,正微微低着下颚,瞄了一眼沈白桌上的数学试卷。她顿时失了语,却不忘伸出手将窗开得更大。
陈子昂似乎也听到她的那番话,那一句‘我倒是希望他毒害我’让一向面无表情的他微微红了脸。
短短的一声不知何意的轻咳声,在沈白还未来得及思考出那抹红的意味前,陈子昂在下一秒已经淡淡地开口,“同学,你们的参考笔记。”
说着,沈白才发现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份资料,他轻轻的透过窗子塞了进来,在她接过去之后,抽出自己的手。
直到陈子昂转身,沈白才恍然大悟,“唉,小溪,我刚刚是不是忘记和他说话了。”
江小溪附耳:“沈白,他除了看起来帅了一点,也没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就喜欢上这样的男生呢?”
江小溪不知道的是,沈白另一放在身下的手,已经渗出了汗水。紧张,即使见过无数次面,即使说过无数句话,依旧会在他出现的时候,心砰砰快速地跳动着,全身上下各个器官都在喧嚣着,难以想象自己每一次战胜这种感觉后,面无改色,或者说厚颜无耻地和他搭讪的样子。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如果一定要说一个为什么,那只能是他就是他。”
他就是他,不是别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沈白自己都愣了。
这么煽情的话,她似乎说得越来越频繁而且顺口了。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子昂,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就快要上课了。”
子昂,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沈白滕地一下从位置上上起来,附在窗上,隐隐约约只听到一句轻轻地“嗯”。
直到脚步声远去,沈白才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一打笔记,上面还残留着陈子昂的余温。多看了几眼,她忽然呀地一声,惊呼出来。不是打印出来的正楷,而是手写的字迹。那工整的字迹,沈白认得。
江小溪问她,“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沈白,喃喃:“这是陈子昂的笔记。”
越临近高考,高中生活就越加的枯燥无味。每天重复不断地翻阅着同样的书本笔记,重复写着同样的习题试卷。就连平时的课间休息,大家都像是被钉了钉子一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
学校组织或者由各个社团偶尔举办的全校性的活动,成为许多学生的期盼。只有在那种时候,才能够适当地让自己轻松下来。对于沈白来说,更是上天给予她与陈子昂相见的机会。
为了让所有准备进行高考冲刺的高三学子,自我调节减轻压力,在开学不久,高三年级的教师们便自行在某个周六的晚上组织同学们观看了一场电影。
沈白的班级与隔壁重点班,在这样的活动中一直是临班挨坐。一前一后整齐落座,沈白不敢走太前,也不能走太后,在陈子昂落座后,才快速地在他身后的位置坐下。没有直对着他,怕他不喜欢自己的用意,而是像高一同班时,斜后方的位置。
这是过了许久,沈白终于再见到陈子昂侧脸。他偶尔会和旁边的同学交流几句,说得不多,大部分是听着,然后赞同地点点头。很多时候,他更喜欢看着前面还在准备的投影仪。
沈白压低了声音,炫耀似得告诉江小溪,“你看,这就是我喜欢的背影。”
那时候,学校放映的电影大部分都是抗战,要不然就是香港武打片。看惯了这些片子,同学们对于情感类的电影更加追捧。
这次放映权利交给了学生会,那是一部旧电影《庐山恋》,剧情很简单,讲述的是庐山上相遇相识的两个年轻人,相念相惜,却经历了5年的分离,5年的思念。眼前山水依旧,但故人能否重逢?
庆幸的是,影视作品终究是影视作品,和每个故事的结局一般,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电影还未结束,就已经能够听到一片稀里哗啦的抽泣声。沈白也被感动了,在看着结局两人重新在一起后,她的泪水似是决堤一般,怎么收都收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难过,也从没有这么难过。在电影散场的时候,她在人群里拉着陈子昂飞起来的衣摆,低低地问一句:“我们不会离开的,对吗?”
那个人,习惯性地紧抿着嘴唇,眼帘低垂,和大多数的时候一样,沉默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