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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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灿回到包厢拿了衣服和包包，又和薛仪解释了一番，就提前开溜了。
一路上，傅一恒都沉着脸没说话，周灿偷偷的瞄了几眼，本来想说点什么，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现男友碰上前男友，这么个狗血的事情让她怎么解释好呢？
傅一恒率先上了车，周灿也跟着连忙坐上副驾驶座。
他却似乎没有要开车的意思，冷着脸盯着前方，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方向盘上，周灿看得有些心惊。
她知道傅一恒在感情方面是有洁癖的，这点从他干脆利落的拒绝陆语嫣就能看出来。现在她被人抓了个现行，虽说不是她的错，她也当场澄清了自己，可也难以脱了干系，毕竟她是怀了要来看看蒋延的私心的。
傅一恒知道她要来参加同学聚会，却不知道这旧时同学中是有她的前男友的。
难怪他会生气。
周灿自知理亏，自然要先开口求饶，可是眼下该怎么和他开口好呢？
都是这作死的蒋延，明明都看到傅一恒了，居然还敢那么亲昵地叫她。
“灿灿？”
“啊？”周灿正处在漫游阶段，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反应过来才发现是傅一恒在叫她。
“叫的倒是挺亲热的。”轻飘飘的一句话。
周灿只觉得小小的车厢内突然冷了几分，她想起上次的神仙姐姐事件，当时她还警告傅一恒不准有下次呢，这次倒好，反过来了，她成了那个有嘴说不清的人了。
不过，上次他“坦白从宽”，她大度的原谅了他，那这次如果她老老实实的交代，傅一恒应该也能宽宏大量的就此翻篇吧。
周灿想了想，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蒋延他是我前男友。”她觉得不对劲又改口，“不过说不定也不算前男友，可能只是我自己一直一厢情愿吧，人家从来没承认过。”
“哦？”傅一恒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就他那样的，你都没能追到手？你也太失败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损人的话，周灿却只把前半句听了进去，听见他这么评价蒋延，心里有点高兴，点头应和道：“对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抽了什么风，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渣男。”
傅一恒大概是听到了“渣男”两个字，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不像刚才那样冷冰冰的了。他开始慢条斯理地发动车子，顺口问了句，“要去吃什么？”
“我已经吃过了啊。”
傅一恒抿了抿唇，周灿突然觉得周围的温度又降了好几度。
“可我还没吃，”傅一恒将车子开出停车场，上了高架，一字一顿道：“陪我吃。”
周灿哪敢说不，这种时候还是顺着毛捋比较明智。
傅一恒把车开到市中心，找了一家西餐厅，给自己点好了餐，又给周灿上了份甜腻腻的提拉米苏和爽口的西柚汁。
周灿捏着银白色的勺子，看着眼前诱人的甜点，不自觉地又吞了口口水，她觉得自己的减肥事业真是曲折艰辛。
傅一恒静静的吃饭，周灿静静的吃着提拉米苏，她突然想起来，现在是节假日，医院肯定会很忙，傅一恒他应该是下了班就匆匆忙忙地去接她，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却意外撞见她和她的前男友……
周灿内心哀叹一声，好吧，是她错了。
突然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周灿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半个身子压在餐桌上。
“你慢慢吃，我给你讲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很长，你要有点耐心，”周灿漫不经心的用小勺去拨弄面前的提拉米苏，语气却渐渐认真起来，“我和蒋延初中就认识了，他是我同桌，那个时候他就很招女孩子喜欢了……”
傅一恒的动作慢下来，抬头蹙眉。
“班上好多女生喜欢他，好多人托我拿信给他，一开始我都替他收下了，可我转交给他的时候他一封也不看，还让我拿去扔了，我记得我还替那些女生抱过不平。”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我想想啊，大概是某个晚自习，他不那么耐烦的第三次给我讲同一道数学题的时候，他用水性笔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对我说‘周灿你怎么这么笨，听好了，最后一次！’，那个时候头顶的日光灯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的手上握着我的笔，他正飞快的在草稿纸上进行第四次演算，我却突然觉得有好多莹白的光晕在我眼前放大……”
傅一恒面无表情的抽了一张纸巾，拭了拭嘴角，指尖的位置却因为用力过大而微微泛白。
周灿仿佛沉浸在回忆里，轻笑一声，“都说女孩子是早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我做过很多傻事，比如把自己的信混在那一堆爱慕者的信里，尽管我知道他从来不看，我会反复问他同一道题，就为了和他多说几句话，多借机看他几眼。”
“那个时候我多大胆啊，喜欢上他了就觉得该和他表白。于是某天放学后，我把他堵在学校后门的角落里，我和他说‘蒋延，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估计是我当时的表情过于狰狞了，他被吓得睁大了眼睛，然后仓皇的逃开，骑着车走了……”
周灿想到这里又笑起来，然后对早已放下餐具的傅一恒说：“你想不到吧，当年的我这么大胆直接，要是放在现在，打死我都问不出口。”
傅一恒更紧的蹙着眉，嘴唇也抿得很紧，却始终也没说什么。
“后来每天放学我都跟着他，他在前面骑车，我就在几步远外跟着，一直到他回家，我再调转方向。他一直知道我喜欢他，却从来没给我任何回应。直到一次放学后，回家的途中他被几个小流氓堵住了，他们拿出刀要他把钱交出来，他给了钱，他们却还是要打他……”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对，我当时也跟着冲了上去，我抱住蒋延替他挡住那些人，然后大喊‘我已经报警了’，那些小流氓这才散了。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故意把裤子挽起来，把伤口露给他看，然后说‘我为了你都受伤了，你总得给点表示吧’，他默默走开了，过了会儿他推着自行车过来，‘上来’，然后他载着我，把我送回家。”
周灿挖了一勺提拉米苏送进嘴里，甜腻的触感从舌尖开始化开，令人心醉的感觉，一如那一年她坐在他的后座，心里的那份情窦初开。
对面的傅一恒听了一大段她的初恋史，面色已经隐隐暗了下来，也是，那个男人能淡定的听完自己女朋友和前男友的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呢？
周灿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少有的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你别不高兴嘛，要耐心地继续听我说。”
“后来我们就一直保持这种有些暧昧但又绝不捅破的关系，直到我和他上了高中，又分到一个班，我自然是很庆幸的，可他对我的态度一天天冷淡起来，最后直接对我说‘你不要再来找我，被人看见不好’，我信以为真，觉得他是为我们的前途作打算，却不经意的发现，他和另一个女孩子越走越近，大家也都开始起哄……”
“一开始我还能装作不知道，装作没看见她们一起去打羽毛球，没看见他们在图书馆自习，但后来郑灵灵，就是那个女孩子，她来找我，希望能和我谈谈。那晚，我们旷掉了晚自习，约在学校外的一个茶吧见面，她劝我早点放手，不要再死缠着蒋延，她还说蒋延早就不喜欢我了，我说我不信，只要不是他亲口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最后和她争执了几句就跑开了。我回到班上继续上自习，可是她一整晚都没有回来，我以为她直接回宿舍了就没有多想。然而第二天……”
周灿停了下来，垂下眼睛，她吸了吸鼻子，放在桌上的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再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在发抖。
她说：“第二天郑灵灵也没来上学，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她都没有来。同学们都说她那一晚被学校周围的一群流氓骚扰，差点被人强/暴，幸亏当时有人路过救了她，她才免遭侮辱。”
“然后蒋延来找我，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凶的样子，他的身子在抖，连眼睛都红了，他一拳捶在我身后的墙上，质问我为什么要找那些无赖去侮辱郑灵灵。再后来，所有人都相信了，都认为我是因为喜欢蒋延，所以嫉妒她，最后找人去伤害她。”
“可是那天晚上的流氓后来再也没有出现了，我找不到他们......我找不到人为我作证。”
周灿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旧日的伤疤被一层层撕开，本来已经愈合的地方又重新流出鲜血，往日的一幕幕重新又出现在眼前。
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覆在她的手上，他温暖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一起传输过来的似乎还有源源不竭的力量。
周灿抬眼看着傅一恒，他目光定定，专注的看着她，他漆黑的眼眸好似深潭，却给了她包容坚定的感觉。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开口：“大家都不相信我，我被谣言攻击的几乎要退学，但我想，我又没有做错，走了反而显得我心虚。可是大家都相信她，连蒋延也护着她，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高考前的三个月，我几乎每晚都会惊醒。高考结束后，我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城市。”
“可是你又回来了，”傅一恒柔声道，“你回来了，说明你已经不会再为那些流言左右，说明你已经放下了。”
傅一恒握紧了她的手，声音平和，好像一杯温开水那般滋润心田，慢慢化开她心里的冰封，“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