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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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连我都不肯接受，是因为看上了他么。
蓝洛的话如魔音穿耳，在狄启澜的脑子里不断地的重复着，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满是尘埃的记忆，像涨破的脓包，不断涌出黑色的脓血，泛着腥臭。
蓝洛，这个名字对于狄启澜的人生来说，就像一个点，出现的那一刻，人间变成了地狱。
那段打上封条焊死在冰冷铁笼里的记忆，狄启澜以为早已经沉入大海，谁料深渊里竟蔓生出细若游丝的羁绊，冲破了时间的藩篱，从未离开。
只要那个人消失，一切才会尘埃落定吧。
狄启澜摸到藏在身上的军刀，辗转反侧……
啪嗒！低矮黑暗的小房间亮起橘色的白炽灯，温暖的不合时宜。
“别告诉我你没用过这种灯绳的开关，才摸黑傻躺着。”
萧蒙洗完澡回来，小旅店没有独立卫生间，洗澡上厕所都是基友一生一起走，好在住店的除了他们几个，也没别人了。
“我在冥想。”狄启澜受不了刺眼的灯光，脸埋进臂弯，留下一团乱发对着萧蒙。
咕…………
“呵呵，冥想把自己的哪一块烤了会比较好吃？！”
狄启澜捂着饿到不受控制的肚子，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抬头看到站在床边的萧蒙——上身赤膊，感觉自己一下子就饱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萧蒙在床边坐下，短靴搭上狄启澜的床沿，简陋的木床发出吱呀的响声。
“我热。”
橘色的灯光抹去了皮肤中天生的白皙，像烈日炙烤下熟透的小麦，透着丰满又朴实的诱惑，头发流下的水滴，沿着耳根、脖颈、胸肌，时缓时急张弛有度，在天然中勾画出一抹狂野。
狄启澜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被|干涩灼热的喉咙瞬间蒸发，从里到外无法控制的发烫。狄启澜下意识的看了眼双手，安然无恙，这种心跳加速带来的血液沸腾，比发动异能时的炙烤还要难以接受，好像那时是点燃了身体，而现在，是烧尽了全部的理智。
狄启澜霍一下站起来，转身要往外走，被萧蒙一把拉住，整个人差点栽倒在萧蒙怀里，他极不情愿的躲着萧蒙有点朦胧的眼神。
他喝酒了？！狄启澜凑近了闻，只有平民洗发水浓烈廉价的香味。
“亲我。”萧蒙深长的呼吸落在狄启澜的嘴唇上，“害怕了？！”
狄启澜没有时间去思考对与错，被这迷乱的呼吸一挑衅，满脑子刹那间只想到吞噬一切，包括眼前，这个不断带来诱惑，让狄启澜心生恐惧的人。
他俯下身子，靠近了那挑逗自己的薄唇。
“哼，无趣。”
一声刺人的轻笑，萧蒙伸手钳住狄启澜的下巴，推开了近在咫尺几乎就要贴上的唇，笑弯的桃花眼里却似一汪千年寒潭，映出对方心底最深的战栗。
狄启澜迅速收回有几分迷乱的表情，满脸尴尬，戒备又木然的俯视着笑里藏刀的萧蒙，却难掩刚刚类似暧昧的一瞬间勾起两颊的潮红，全落在了萧蒙通透如水的双眸里，狄启澜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澜……”萧蒙玩味的看着脸色难堪的狄启澜，嘴角倾泻而出的一声轻唤，温柔的有点不像话。
狄启澜搞不懂萧蒙到底想玩什么，干脆别过脸，躲开那测谎仪一样的眼神，却扛不住萧蒙性感的声音爬虫一般的往耳朵里钻。
“你们上床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唤你的名字？”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冰块，寒冷、窒息。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初遇时的那句意味深长。
一瞬间，杂乱的回忆映照着当下变得条理清晰。几日来的患难与共，让狄启澜差点忘记了本该存在于二人之间的沟壑。
狄启澜推开了萧蒙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转身，无话，背影忧伤。
挪步到门口，手停在门把手上，如果一下秒，推开这扇门，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吗？就像当初，推开那个人，然后把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
“狄启澜！”
萧蒙干脆利落的声音斩断了狄启澜的万千思绪。
“洗干净点，我等你。”
狄启澜受够了心情过山车一般的波动起伏，却在这一刻，因为马上坠落谷底又被用力拉回的刺激感到畅快淋漓。
呵，真不愧是影帝。
萧蒙盯着红棕色的旧门板出神，游离的目光落在掉漆的斑点上，穿透这些星星点点，时光的胶边滚动着冗长的记忆。
——$——$——
啪！
一个文件夹从会议桌那头丢过来，BLACK CAT标志性的异瞳黑猫logo诡异的笑着，跟这个专业八卦爆猛料起家的杂志扯上关系，不知道这次会是谁赔上自己的星路来娱乐大众。
萧蒙盯着文件夹没动，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这什么？”
“不打算看看？”房间那头，星灿传媒的老总吴晨帆背对着萧蒙，扫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脸酣畅淋漓的戏谑，这份幸灾乐祸是永远不能摆在萧蒙面前的。
“把我叫到公司来就为了这个？”
“难道这还不够吗。”吴晨帆收敛了表情，转身坐下，开始欣赏自家影帝的超群演技。
萧蒙翻开文件夹的手僵在半空，用力突出的关节在日光灯下透出不和谐的灰白色。
狄启澜
三个字针扎一样刺痛了萧蒙的双眼，万万没想到，黑猫的狗仔这次盯上了他。
“陈宇同我喝早茶，无意间聊了这周的头版。”吴晨帆看到萧蒙迅速进入角色的样子，开始认真的导戏，这种机会可着实难得。
陈宇就是BLACK CAT的老总，旗下的王牌杂志《黑猫周末》是国内爆猛料界的翘楚，通天手腕口无遮拦又极善添油加醋，无底线无原则的做事风格，得罪了一批人却也吓怕了更多人。面对星灿传媒，陈宇还是收敛的，毕竟吴晨帆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是人都是惜命的。
“我听着有趣就关心了几句，说实在的，这新闻跟了几个月挖的也算透彻，不做头版我都可惜了。”吴晨帆故意留了个空当，装作漫不经心的喝茶，斜眼瞄着萧蒙愈渐难看的脸色，说成暗爽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但是，想到我家萧天王，总还是要考虑你的情绪。放心，你是我的人，怎么说我比你清楚，陈宇也不是傻子，很多东西是不需要对他那种层次的人解释的，不过是买他个人情，还不还我说了算。
至于大卫那边，就目前对星灿而言，这个头版我倒是还想让它再精彩一点，气死蓝老爷子，弄臭艾利克斯，难得的一箭双雕。
所以萧蒙，现在就等你一句话，报还是不报。”
萧蒙缓缓的抬起头，冷峻高傲的面孔也掩盖不住要紧的牙关，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吴晨帆，他想什么萧蒙都了然，只是从不欠人情的星灿老总，会破例的袒护，让萧蒙有些意外。
“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萧蒙瞟了眼文件，照片虽是偷拍也清清楚楚，任何怀疑都变得愚蠢可笑。
“自己问。”吴晨帆把手机递给萧蒙，蓝洛的电话已经拨通。
“你跟狄启澜什么关系。”
“晨帆？不对，你是萧蒙吧。”电话那头声音冰冷，带着说不出的轻佻，“看来你知道了，我现在跟小澜恩爱的很，他每个晚上都会被我艹哭，然后跪在我脚边求我疼爱。”
“……”
“哈，原来传闻中的那个人就是小澜？！萧天王，你嗜好能再变态一点吗，玩暗恋！当自己是纯情少男，对着他的照片没少撸吧！多不过瘾，要不要听听他的声音，销魂的很呢。”
萧蒙扣死了电话，单手扶额，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冷冽的目光刺进文件夹上面的黑猫logo，似乎想从那对邪魅的猫眼里看到事情的另一个真相。
阻止，萧蒙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一切就会安然无恙，狄启澜或许能成为下一个天王，然后他们在两个高高在上的顶端越走越远，成为永远触摸不到神话。
不阻止，萧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私以为早晚可以得到，结果还没有拿出十全的把握付诸行动，一直以来追逐的目标就变成了别人的玩物。
“你慢慢考虑。”吴晨帆看着萧蒙不动声色，眼里却暗潮汹涌的样子，有点满足，又有点心痛。
“不必了。”萧蒙抬眼对视着吴晨帆，一瞬间改头换面一般，孤傲、威严，不曾动摇过一丝一毫。
吴晨帆被萧蒙看到心里发慌，他最爱的就是萧蒙的王者气场，即便是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学生，也藏不住与生俱来的霸气。
萧蒙从吴晨帆的眼中再看不到任何的隐瞒，又低头看起文件，找些对狄启澜可有可无，对蓝洛致命一击的发出去，狠狠挫一下死对头的锐气，即便压了新人的风头也无伤大雅，便抬手在文件上标出了几个红圈。
然后站起身，把文件夹甩在吴晨帆的胸口，“老板，您满意了。”
吴晨帆看着萧蒙潇洒离开的背影，胸口被砸的钝痛还在。
这场精彩绝伦的演出，即便是在高超的演技，也跳不出早已写好的脚本。吴晨帆翻开文件，嘲笑着萧蒙精心打算的一切，然后很仗义的在那份萧蒙签阅的文件上加了一行批注：
标红处不报。
事情被选择性的爆出，然后狄启澜的人生，转了个180度的大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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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蒙长叹一口气，那时的自己，简直任性的不可理喻，如果没有带着报复的私心，狄启澜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幅可怜样子。
崩坏的世界，毁了所有，而狄启澜的所有，可能早就被自己给毁了。
在厨房随便找了点能塞进嘴的东西吃下，狄启澜顺手卷了一条晾在外面的毛巾钻进了浴室。
浴室不大，4个淋浴头并排着，一个还滴着水，应该是萧蒙刚刚用过的。
连日的奔波，狄启澜觉得自己好像瘦了很多，镜子里的脸愈发憔悴，深陷的眼窝快要暴露出他的一半外国血统，然而狄启澜记事起，自己的家人就从来没有一个是外国人，真是可笑。
这样一张难堪的脸，萧蒙怎么提得起兴致戏弄，如果是报复呢？
呵呵，一定是自作多情，萧蒙对于自己，不过施舍了恩情。
温热的水流抚平了狄启澜莫名的躁动不安，不去想蓝洛的出现，不去想萧蒙的反应，不去想这个疯狂的世界，不去想那看不见摸不到的未来。
只要一刻，没有恐惧，安静平和，就显得弥足珍贵。
咚咚……咚咚咚……
水声中似乎隐约有敲门的声音，狄启澜关了水阀，仔细辨听。
咚……
又是一下细微的敲门声，像女人的手指落在门板。
“谁？！”
门外没了声音，也没有回应，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说不出道不明。
咚咚咚……咚咚咚咚……
短暂的安静之后敲门声突然变得急促用力起来。
“到底是谁！”
狄启澜赶忙去抓毛巾衣服，T恤还没套上，浴室的破门板就被撞出一个硕大的窟窿，猫腰钻进来的居然是小旅店的老板娘，已经面色灰黑，双目流血。
插着木板碎片的肢体扭曲着，却超乎想象的敏捷，如果不是几乎被掏空的腹部，没人会相信这个迅速扑向狄启澜的女人已经变成了怪物。
“啊………………”
狄启澜的尖叫划破长夜，左肩头被狠狠的私下了一块皮肉，鲜血喷出，染在老板娘的脸上，红的诡异。
疼痛几乎要撕碎狄启澜的心脏。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突然，黑红色的火焰从伤口窜出，燃到指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