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尼伯爵》牛奶奶牛君

3、第三章

　　寝宫内，欧亚斯端坐在案几旁。“琳达，通知雷曼顿将军过来，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琳达是一名被抛弃的孤儿。当年老国王富克森外出打猎，在草丛中看到饿昏了的琳达，就抱回了宫中，和年近一岁的欧亚斯生活在一起。当时老富克森并非因为喜欢她而将她养大，最直接的目的是将其培养成外表柔弱却心狠手辣能力超群的杀手，以备不时之需。他说到底是善良的，对待琳达相对不错，她心怀感恩之心，决定为老富克森和他的儿子欧亚斯卖力。不出所料，她天资聪颖，几年时间里练就一身奇功，现在成为欧亚斯的贴身女仆。
　　半个小时后，雷曼顿成功到达。他弯下腰向欧亚斯作揖，脱下黑色斗篷，摘下面罩：“国王深夜急招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雷曼顿将军，我想得到朗尼查菲德的资料。”
　　“是是，我已经给您调查好了，他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一个破落的伯爵，您可以大胆地利用他。”
　　“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您还是别和他有过多的交流，以免祸从口出，况且人心是最不好捉摸的。”
　　“我知道。”
　　雷曼顿将军目光沉重，额头已堆满皱纹，有着不符合实际年龄的沧桑。欧亚斯微微叹气，内心很是惭愧：“雷曼顿将军，您从小忠于我父亲，父亲也真心器重你，眼看你的军队可以与汉姆的相匹敌，可父亲却意外死亡。没能让你过上安心的生活，我非常抱歉。”
　　“国王不必这么说。我只是忠于我将军的职位，为了国家，更为了富克森。”说到老国王，他浑浊的双眼有些发红，双手揉搓着因风吹日晒而呈小麦色的脸颊，似是回忆起了痛苦往事。“我会辅助国王您除去汉姆和他的儿子凯文，我……我永远也忘不了富克森被毒死时的情景，我恨不得一刀砍死那个狗杂种汉姆，但是毫无证据。富克森七孔流血，抓着我的手，让我不要冲动，要我照顾好年幼的你……”
　　雷曼顿双膝跪地，泪水已经止不住。“国王，为了我们的的大计，您一定要继续下去，我的军队在暗中已经日益强大，目前我在培养一批精锐部队，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我们必须要找到汉姆和凯文的把柄，到时一举攻破他们。”
　　“说到凯文，我觉得他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最近一直在亲自调查我的行踪。”
　　“无论如何，现在你们还不能撕破脸面。”
　　“凯文好男色。”
　　“这我也有所耳闻，他的太太玛丽对此颇为无奈。”
　　“朗尼查菲德长得漂亮，而且几个月前我在某次追捕他的时候发现凯文故意隐瞒了他的行踪。”
　　“您的意思是……他不仅是一个仆人，还将被送去凯文的府邸对其进行色|诱？”
　　“没错。虽然我不敢肯定凯文喜欢他，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凯文至少对他有暂时的兴趣，这足够了。”
　　“只是您如何确保他为您卖命？”
　　欧亚斯叹气：“我也在一直苦恼着，他没有任何把柄，现在我只能用勾引贵族有夫之妇的罪名束缚他。”
　　深夜，王宫一片寂静，圣诞节的寒冷冻结了一切声音，使得周边的氛围更加肃杀。
　　“查菲德先生，早餐时间到了，国王请您与他公用早餐。”忠厚的仆人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了十遍，可对方丝毫没有起床洗漱更衣的迹象。
　　“查菲……”
　　“你赢了，我这就起。”朗尼终于在仆人说第十一遍时挣扎起身。抬头看钟，发现时针与分针向相反的两个方向延伸。“什么？才六点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早起？”
　　“这是王宫里的规定，国王已经整理完了，请您加快速度。”
　　“什么破规定……该死的。”一路上他不断谩骂着，抱怨王宫里的规矩太不近人情。
　　近一刻钟的路程，他终于来到国王的私用餐厅。弯腰行礼后，被请入座。看着满桌丰盛的食物，起床气不复存在。
　　七分饱时，朗尼才发现觉察到刚刚的吃相不够优雅，尽管坐在对面的是个男人，也不能有失风度，于是温润一笑：“尊敬的国王，非常感谢您丰盛的早餐，美味得不像人间之食。”
　　欧亚斯听出了这是无聊时为打破尴尬的恭维，应付着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聊，多半是朗尼在说话，与他相比，欧亚斯显得话少无比。经过短时间的交流和之前的经历，朗尼得出一条结论：这位年轻的国王沉闷乏味又傲慢无礼。
　　“听说最近边界一带税收过重，百姓民不聊生，国王您……”
　　“查菲德伯爵，不要在餐桌上提国事扫了兴。”
　　朗尼只得沉默，眼前徒有其表的国王果然如传言所说：庸昧无能，不理朝政。
　　早餐在不愉快中结束，临结束时，他忍不住询问了自己在王宫里具体做什么事：“尊敬的国王，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能理解您把我留在宫中的目的，您可否告诉我……”
　　“既然你迫不及待得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接下来你就要去学习如何做好一个仆人，需要学会如何擦桌洗碗拖地，如何服侍主人。”
　　“我为什么要学这些？”想到自己起码是个伯爵，如今却要干下人的活，心中不禁愤愤然。
　　“马上就开始学，琳达，你负责教他。”
　　“是的，国王。”
　　吩咐罢，欧亚斯拂袖离去，没留给朗尼任何发问的机会。
　　“该死的……”朗尼跟随琳达来到厨房，看着一水池未清洗的餐具，忍不住骂出声。
　　“一个小时内必须洗好，如果无法完成工作你将受到惩罚。”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为什么……”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朗尼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见识到了竟然有人对自己置之不理。“哦，我的天，水这么冷。”他试着开始清洗，目视原本如葱根般的嫩手被冷水冻得红肿，却又无可奈何。
　　“终于洗完了，这真是一次不愉快的经历。”他完成工作后，瘫坐在沙发上。
　　“对不起，查菲德先生。您洗的碗不够干净，摸起来还是油腻的，您将会受到惩罚。”
　　“我认为已经足够干净了！你想让它被洗成什么样子？”本以为能够得到适当的表扬，琳达的话简直是向他泼了一盆冷水。
　　“总之，您的惩罚就是将这里所有的餐具清洗干净，不能有一点油腻。”
　　琳达将他领到一个更大的厨房，里面摆满了盛放过食物的餐具，散发出阵阵异味。
　　“哦，该死的。”朗尼看着不可数计的脏物，意识到可能要忙到深夜了。“欧亚斯你这个昏君！欺压一个小小的伯爵能给你带来快|感吗？混账东西！”他忍着从手指传来的钝痛，不甘地开始接受惩罚。
　　接下来的五天，他几乎都是在阴冷的厨房度过。没有护肤露的滋润，有过度沾水，朗尼的双手长出了冻疮，又痛又痒。
　　这天，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后，朗尼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房。路过欧亚斯所住的城堡前，惊奇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浅蓝色的眼睛，优雅的身姿。“凯文？凯文先生！”他如获至宝地奔向男人，生怕被欧亚斯的人抓回去。
　　“原来是你，我就说，你会再见到我的。”凯文微笑着上下打量眼前之人，和前几天的玩世不恭大相径庭，现在的他简直狼狈至极，头发蓬乱不堪，嘴唇干燥得起皮，下巴处已冒出青色的胡茬。
　　“哦，不，凯文先生，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请你带我离开这里。”朗尼也知道现在他是有多么不堪入目，只比街边的乞丐好一些而已。
　　“带你走？”凯文皱起眉头。
　　“是的，凯文先生，请带我走，求你了，哪怕让我去你府上做些杂活也比在这里受欧亚斯那个混蛋的虐待强。”
　　盯着狼狈却依旧漂亮的朗尼，凯文嘴角上扬：“好吧，我带你走，不过……”他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对方放大的瞳孔，“我和我的表哥不一样，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会让你做任何下人分内的事。”
　　“您真是太好了，凯文先生。”
　　很久之后，朗尼回想，可能只有那段时间，自己是真心对待凯文的。

作者有话说

　　读者好少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