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鸦》小生月歌

82、第 82 章

　　几乎是理所当然，凤缭和谢明夷是被水泼醒的。
　　而睁开眼，两个人确认自己和对方身上都毫发无伤之后，才发现他们正身处一个大殿之中。而大殿之上，有一个长得挺面善的人正右手托着腮看着他们两个，而他的左手放在扶手上，食指不缓不急地敲击出“嘟、嘟、嘟”的声响，却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谢明夷眯着眼辨认了许久，忍不住凑向凤缭小声问道：“咦，那不是司敖吗？”
　　未等凤缭回答，在两人身后押送的官兵就不声不响却十分强硬地将谢明夷架开了。
　　凤缭不满地瞪了谢明夷身后的那个官兵一眼，抬头向司敖道：“五皇子大人，一阵子未见，老了许多……啊，失礼了，现在应该喊你皇上了？”
　　话音刚落，后背马上被身后的官兵捅了一下，身体也不由向前倾倒。
　　凤缭很快就稳住身体，趁低头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局势，发现宫殿中四处都站着官兵，而且一看就是准备随时冲上来把他们按倒的样子。
　　看来司敖是认真的。

　　“凤公子也不想想当年一别后到底过了多少年。在朕眼里，你们才是太年轻了，容貌和那时候几乎没什么分别。”司敖用不算大声却十分有力的声音说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慢慢踱到二人面前。
　　等司敖走到近处，两个人才看清司敖的模样。
　　他们当初遇上司敖的时候，司敖才刚及冠不久，而如今岁月已在司敖的脸上刻下了印记，也将他的气势打磨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
　　谢明夷将视线从司敖梳理得十分整齐的发冠上，转移到用精致绸料与金丝缝制而成的龙纹衣袍，再回去看司敖脸上蓄起的胡子和隐约可见的皱纹。
　　但司敖外貌上的变化并不至于给人和从前不同的感受。
　　现在的他收起了以前外露的锋芒，可倘若稍微靠近他，就会发现那些气势已经被打磨得更加尖利，犹如透明的蝉翼，虽然看不见，却一直在某处，并且蓄势待发。
　　不可否认，经过沧桑洗礼的司敖，并没有显出老态，反而十分精壮，很有一种Nice Middle的感觉。
　　不过谢明夷有点不适应这样有点深不可测的司敖，不禁开口：“你留胡子一点都不好看……”

　　司敖弯了弯嘴角，做出了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表情，在两个坐在地上的人身边边走边打量。
　　“果然，当年朕没有看错。你们两个……已经完全变成旅行者了。”
　　凤缭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是冲这个来的！
　　但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
　　照理说，他们两个的身份都是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存在的角色，不能完全被称为玩家，也就是司敖口中的旅行者。
　　但是他们两个作为NPC，除了参与一些主线剧情以外，完全就是被当成玩家对待的。所以他们应该算介于玩家和NPC之间的人物，说好听了就是两边都是同伴，可实际上就是里外不是人。
　　凤缭在内心叹气……现在不是考虑学者派不学者派的时候了，到底算是玩家还是NPC就已经够让人头痛了。
　　看司敖那严肃的表情，对旅行者好像很痛恨的样子，这里就该……

　　“我们怎么会是旅行者？只是修仙修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罢了。”凤缭说着仰起头，“话说皇上抓我们来这儿有何用意？还有，这种待客之法能不能收起来？”
　　说着，凤缭以下巴指了指身后两个面无表情的官兵。
　　司敖负手背过身：“朕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什么放过不放过，皇上的话草民听不懂啊？我们无冤无仇……”凤缭说着顿了顿，“不，之前发生了不少事，本来都给忘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让我想想……你给蠢乌鸦下过毒，把他血脉的事告诉了巫族，还追杀过他朋友的那些妖族……现在还莫名其妙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把我们掳过来，我实在没法把你当成好朋友和你勾肩搭背哥俩好啊。”
　　听到这些话，司敖毫无动摇，却做了个手势挥挥手，让二人身后的官兵退下了。
　　“自朕第一眼见你们起，朕就知道你们不寻常了。朕不是没见过修真者，可是你们和一般的修真者完全不同。”司敖转过身来，“如果你们没有变成旅行者的走狗，就来助朕一臂之力吧。”
　　走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本来就不是NPC好吗……凤缭和谢明夷不禁腹诽。
　　“……帮忙是可以，但是要不要帮，还能让我们先听完事情原委吗？”凤缭挑眉。
　　司敖慢慢走回龙椅：“你们认为你们有的选吗？”
　　司敖话音刚落，周围的官兵马上整齐划一地向前迈出一步，并对二人兵刃相向。

　　凤缭眯了眯眼，十分不悦。
　　别说他的个性极端厌恶被人逼着做事，而且逼迫他的人还是那个讨厌的司敖，心情根本好不起来。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寡不敌众，就算想杀出一条血路，估计也会马上被抓住。
　　“那就先听听要帮我们什么忙？”凤缭十分不满道。

　　司敖向旁边的宫侍打了个手势，宫侍迅速退了出去，很快又带了一个少年上来。
　　那个少年十分瘦小，看起来也畏畏缩缩地像是害怕着什么，不停地打量着周围，走到司敖面前的时候才噗通一声跪下行礼。
　　“起来说话。”司敖虚扶了少年一下后道，“常满，你对那两个人说说你的经历。”
　　被称为常满的少年抬头瞄了眼下面的凤缭和谢明夷，又马上低下头去：“是，皇上。”

　　“俺……俺、俺以前，曾经被、被人抓去，关在一个很、很小的房间里……那、那些房间都是用木栅栏分、分隔的，可以看到旁边房间里也住了别人，好像比衙门里的大牢还小。”常满咽了口口水，就仿佛不再紧张般，说话也断断续续了，“把俺们抓来的人不用俺们干活，但是每天都会给俺们饭吃，然后让俺们睡觉。被关在那里的人，每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不会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在有人送饭进来的时候吃掉，在该睡觉的时候睡觉……每天都是这么过的，俺也是。”
　　凤缭皱了皱眉，谢明夷也听得似懂非懂。
　　常满继续说道：“那种感觉像是被抽了魂儿，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有一天，俺好像突然从梦里醒来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呆在不认识的地方，而且还是个像大牢的地方，就很害怕，想要逃出去……可是就在这时候，俺旁边不远的一个牢房里的人，突然开始大吼大叫起来，俺一看，他竟然变成了狮子，他手上都长出了那种动物才有的毛，脸也变成了狮子的脸！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都只是在自己的牢房里呆呆地坐着，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俺吓坏了，只会盯着那个人看……没一会儿……就有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人跑到了那个变成了怪物的人的牢房前，把那人带走了。”
　　“啊？狮子？”谢明夷惊叫出声，随即被凤缭白了一眼。
　　常满仿佛没听到谢明夷的打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些花花绿绿的人把那个变成怪物的人带走的时候说了几句俺听不懂的话，好像是什么‘居然是狮子化，这能力真鸡肋’，‘最近我们这里几个开启能力的都没什么高级的能力，听说隔壁出现了两个元素能力，真是让人羡慕死了’……还有‘我们没有天赋’什么的……”
　　“那个变成狮子的人后来回来没有？”谢明夷问道。
　　常满摇了摇头：“没有，后来那些花花绿绿的人就把另一个人带进去住了。”
　　“除了那个变成狮子的人以外，还有没有别人身上出现什么变化？”凤缭马上追问。
　　常满挠了挠头：“有的，俺记得有人飞起来了，然后也被带走了……还有变得力气很大，差点把牢房拆了……他们都被带走了……他们好像很不愿意被带走，但是那些花花绿绿的人好厉害，不知道干了什么就让他们乖乖地跟着走了。俺不知道他们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怕得不得了，就怕被那些花花绿绿的人发现俺不傻了，也会把俺带走……俺知道！那些被带走的人肯定是死了！花花绿绿来送饭的时候俺都闻到了，他们身上有血的味道！俺小时候看人宰过牛，那个味道很像！所以……有一天，俺隔壁牢房里的人也变了……他不停地磕头，磕得头上都是血，然后……然后牢房那里就开始震起来，地面也全都裂开来，牢房也都塌掉了，俺就……俺就偷偷跑出来了。”

　　说到这里，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凤缭低下头，眉头皱得紧紧的。
　　“凤大，你听懂他讲的了吗？”谢明夷轻轻拽了拽凤缭的袖子。
　　凤缭抿了抿唇抬起头看向司敖：“这件事，还有后续吧？”
　　“和你说话就是爽快……没错，朕在街上无意中发现常满以后，对这件事很在意，就着人去查了一下。”司敖挥了挥手，示意常满可以退下了，“常满被抓去的地方，是一个叫‘流星圣火’的……‘国家’？那个国家的人抓走了很多誉国的百姓，并且在那里做着所谓的‘研究’，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吃下奇奇怪怪的药，然后……吃他们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三月全勤达成！
四月……咳，至于【更新】……咦，我好像突然得了一种不认识这两个字了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