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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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国庆，有不少人抱着和赵云开还有姜朗一样的心思，特地避开出游的热门地点，选择秦山作为一处休闲的度假去处。只是没想到的是，抱着同样目的的没有一千也有九百，秦山脚下这座原本安静的小镇到处都是各色游人。
晚饭时间，所有的餐厅都挤满了人，有的更是直接在门口露天临时摆了几张桌子，来自天南地北各不相识的人因为拼桌而凑在了一起。
相逢即是缘，等菜一上桌，就有人借着美食为引子聊开了。
和赵云开他们拼桌的有两批人，一对是和他俩一起被安排过来的年轻姑娘，也不知道店主是不是有意为之，故意男女凑对安排位置。另一对是后来过来的中年夫妻，丈夫因为发福的原因显得格外憨态可掬，妻子倒是瘦精精的一个人，两个人都红光满面，显然对这次的旅行充满了期待。
这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本来赵云开和姜朗坐在一边，另外两个姑娘坐在另一边，现在来了一对夫妻，总不能让他们夫妻两个坐在长桌子的两端吧？
于是赵云开换了个位置，从姜朗的左手边换到了右手边，也就是长桌较短的那一边。中年夫妻道了谢，也坐下来了。
等着吃饭的人多，这桌子的菜等了很久才上，这时候，桌子上的六个人都已经熟悉了。
两个妹子是从东边沿海城市过来的，江南多丘陵，鲜少有高山，这次是特地跑过来开开眼界的，也是晚上爬山大军的一份子。
中年夫妻是从云南那边过来的，说是要趁着还走得动的时候走遍祖国的大好山川，尤其是这些高山，必须趁着腿脚还利索的时候自己一步步走上去。
丈夫笑呵呵地喝了口小酒，醉醺醺地说：“虽然结婚都要二十年了，不过我们睡觉的时候都手牵手的。”
妻子半是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你少喝点，晚上还要不要去爬山了？”
“怕什么！”喝了酒之后丈夫暴露出不讲理的一面，“我喝醉了也能爬山！”
妻子更加无奈了，懒得去和醉鬼争论，转头和桌子上的四个小年轻传授经验，“所以说啊，婚前一定要了解清楚，别结婚了才知道自己嫁的是一个喝醉酒就说昏话的醉鬼！”
两个小姑娘吃吃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说：“阿姨，你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点都不嫌弃叔叔啊。”
妻子叹了口气：“能嫌弃什么呢？我们就是看对了眼，再坏的毛病啊，都不算毛病了！”
赵云开也跟着一起笑起来，他见桌子上其他人都在看另一头的中年妻子，于是在桌子底下抓住姜朗的手，凑过去，轻声说：“你放心，我偶尔喝酒，但绝对不会喝醉的。”
姜朗反手捏了捏他的手背：“你喝醉关我什么事？”
赵云开把手往自己这边一拉，姜朗一时不备，被拉着靠近赵云开：“不关你的事关谁的事？恩？”
姜朗好笑地用左手夹了菜放到赵云开的碗里：“赶紧吃，吃饱了再去逛一会夜市，等会还要爬山。”
赵云开不肯依，一个劲地追问：“那你说我喝醉关谁的事？”
姜朗拿他没办法：“行行行，关我的事，行了吧？”
赵云开喜笑颜开，眉开眼笑地把姜朗夹给自己的菜全塞进了嘴里，随后脸部肌肉一抽：“你给我夹了什么？”
姜朗吃了块鱼肉，这才慢悠悠地回答：“大蒜啊，给你的嘴巴消消毒，省得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几个人吃完，此时夜幕已经彻底笼罩了这方寸之地。夜风很凉，两个姑娘要先回下榻的旅馆换一身保暖的衣服。中年夫妻中的丈夫喝醉了，这秦山看来是要明天再爬了，妻子也不介意好好的一次登山看日出因为丈夫的醉酒而打水漂，乐呵呵地搀扶着丈夫回酒店。
“阿姨，真的不要我们帮你么？”赵云开有些担心地问，毕竟这丈夫的体型都快有妻子的两倍宽了，他实在是担心这个丈夫的体重会不会把他的妻子给压垮了。
妻子倒是无所谓，笑呵呵地拒绝了赵云开的好意：“不用了，你们快去玩吧，我啊，早就习惯了，日子就是这么过的。你们快去玩吧。”
赵云开和姜朗看着中年妻子搀扶着丈夫慢慢远去，两个人相互依靠着，走远了，两人的背影仿佛融在了一起，再也不能分开。
夜色之下，赵云开再一次牵起姜朗的手。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牵着这双手，再往下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两个人在夜市买了些秦山特色的小物件，打算带回去当做礼物送给家人同学或者同事，随后回到酒店。
赵云开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灰色长风衣，穿上去之后更是显得身材修长，玉树临风。
姜朗则套了件松垮的深咖啡色毛衣，再穿上一件黑色短款外套。
姜朗检查了一下钱包，问赵云开：“带零钱了么？”
“带了，怎么了？”
姜朗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会就知道了。”
午夜登山的长龙已经开始挪动了，他们两个刚从宾馆出来，就能看见远处秦山上有一条红黄相间的长带子——是登山人的手电筒等各种照明工具汇聚而成的。
姜朗这次主动拉着还在看爬山队伍的赵云开，说道：“走吧，走过去要二十多分钟，我们去做小巴士。”
赵云开被拉着往前走，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来过？”
姜朗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啊，两年前我们公司接了个单子，要来秦山采风，没告诉过你么？”
赵云开咬牙切齿，又被坑了！
有姜朗的经验，两个人很顺利地以正常价格坐上了小巴士，小巴士嘟嘟嘟地扬起一地的尘土，载着十几个午夜登山客前往秦山脚下。
秦山名气不响，缆车之类的设备都没有，想要去秦山山顶看太阳，就必须从山脚开始，靠着自己的双腿一步步走上去。
门票是之前就订好的，免去了午夜还要排队买票的尴尬。领好门票，赵云开和姜朗随着爬山大军一起慢慢朝着山顶挪动。
这本该是静谧的夜晚，山间微风阵阵，树叶发出沙沙声，但声势浩大的爬山队伍却将这一片山路照得如同白昼，林间偶尔浅眠警觉的动物被惊醒，正躲在树后观察着这些陌生人，然后在登山客发现前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姜朗宅男的劣势在山路过了一半之后彻底暴露了，他只觉得自己脚上好比绑了重重的两个沙包，连提腿都显得无比费力。
赵云开看他咬牙坚持的样子，故意在他面前拉开步子，大步往上跑了一段路，随后转头看向姜朗：“哈哈，太轻松了，你快上来！”
姜朗不和他多费口舌，他要节省尽可能多的体力留给后半程的山路。
熊孩子赵云开显摆完了，总算是想起自己还有姜朗男朋友这个身份，蹬蹬蹬往回走几步，走到姜朗的身边，拉着姜朗的一只手：“走，再上去一段路我看到房子顶了，估计是用来给游客休息的，我们去那边坐着休息。”
姜朗靠着一张椅子坐下，他只觉得后背一阵滑腻，应该是出汗了。
赵云开随手一抹脸上的汗，他觉得浑身发热，刚想把风衣脱下来塞进包里，就立刻被姜朗制止了：“穿着，别感冒了！”
“太热了啊。”话虽这么说，但赵云开还是乖乖把风衣穿上。
笑话，自家男朋友看来是不行了，要是自己也倒下了，两个病号就别想玩了。
其实姜朗也没赵云开想得那么弱，他只不过长久坐在办公室，缺乏运动，现在突然长时间登山，肌肉当然要罢工了。
赵云开从包里拿出一个巧克力棒，撕开包装，掰了一半给姜朗：“我就知道你这种宅男战五渣，吃点巧克力补充能量。唉，你这体力不行啊，回去之后跟我一起打篮球吧。”
“有空再说吧。”姜朗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也没明确答应。他接过巧克力棒，爽快地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偷偷瞄了眼站在自己面前，因为不能脱衣服而热得只好用手扇风的赵云开，只觉得嘴巴里的黑巧克力甜的都快腻死人了。
赵云开这种熊孩子，别说心思细腻了，别把人气到吐血就好了，两个人从认识开始，他就没少见过赵云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这是两个人头一次出来，这熊孩子居然没惹是生非，居然还主动照顾起自己，连巧克力棒都准备好了，姜朗很是惊讶。特别是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更是心情大好，连腰酸背疼腿抽筋都好了不少。
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棒，两个人再一次向着山顶进发，这一次他们两个就再也没休息过了，一直到了山顶。
山顶早就都是人了，特别是几个视野特别好的点，全被早去的抢占光了，他俩绕了一圈，勉强算是在前排找到了位置。
山中本就比山下要冷，加上如今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更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赵云开一上来就打了个哆嗦，抱着手说：“怎么这么冷啊。”
姜朗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薄薄的一件风衣上，问道：“你不是说带了御寒的衣服么？怎么不穿那件来？”
赵云开登时语塞。
他总不能告诉姜朗，那件御寒的衣服又厚又丑，是他妈妈在知道他国庆要去登山后特地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么？
那衣服在赵云开看来实在是太丑了！平时穿就算了，这可是他和姜朗第一次离开C市的二人旅行约会，当然不能穿那么丑的衣服了！
他可是给这次的秦山之行打上了“浪漫”、“温馨”、“愉快”种种标签，绝对不能因为一件丑衣服就把这一切美好的记忆给毁了！
所以赵云开趁着自家老妈不备，把衣柜里那件专门用来耍酷装帅的风衣塞进了旅行箱里。
看到赵云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不知道确切原因，但姜朗或多或少猜到这肯定是因为赵云开这个熊孩子又开始犯二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让赵云开在这边守着位置，自己去租大衣。
“还能租大衣？”
“当然了，这可是大好的赚钱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姜朗从包里拿了张毛爷爷出来，随后又数了点零钱，把自己的包交给赵云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那边租大衣，顺便租两张板凳过来，还要站一个多小时，怎么可能吃得消。”
赵云开愣愣地接过，还没从这场震惊中清醒过来。
等姜朗回来了，赵云开看着姜朗手上两件军绿色的棉大衣，指着其中一件，问：“我们就穿这个？”
“大家都穿这个。”姜朗简单利落地打破赵云开最后一线希望，他把板凳放到地上，随后递给赵云开，“快穿上吧，你看旁边都穿这个。”
赵云开环顾四周，可不是么！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从那边租了棉大衣过来，哆哆嗦嗦地套上。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赵云开一个哆嗦，他看看手中的棉大衣，最终屈服于山顶的寒风，把棉大衣穿上。
这一点都不英俊潇洒帅气不凡了好么！
赵云开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不过抛弃了风度，温度立刻就回来了，赵云开只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他与姜朗并肩坐着，人前人后全是等着日出的人。
“饿了么？”赵云开从包里拿出那两罐八宝粥，把其中一罐递给姜朗。
姜朗笑着接过：“早就饿啦。”他修长的手指一扣一掰，把八宝粥上面的那一层铝盖打开，拿起塑料勺子从里面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看姜朗吃得开心，赵云开跟着傻笑起来，他一边吃着八宝粥，一边说：“这样一点都不帅气好么，感觉就跟逃难一样，可怜巴巴地坐在小板凳上吃八宝粥。”
这话反而提醒了姜朗，他把八宝粥放到一旁，拿出手机：“来来来，这种时候必须来一张合影留念。”
“我才不要！”赵云开立刻就不干了，“这多丑啊。”
姜朗倒是不以为意：“你以为自己能帅一辈子？小心过了35岁就跟之前的大叔一样，啤酒肚都出来了。”
这可是实打实地在质疑赵云开的保质时间，他扬起下巴，一拍胸脯：“肯定比某些爬山都喊累的宅男好！”
姜朗就当没听见他的挑衅，调好了闪光灯设定，亲昵地勾住赵云开的肩膀，硬是让人把脸贴着自己的：“来，看镜头，茄子！”
一连拍了十几张，姜朗才放开赵云开，此时后者早已经是面红耳赤，暗自庆幸还好现在天黑，没人能看见自己的窘态。
却不知自己所有的举动都落进了姜朗的眼中。
姜朗一边摇头偷笑这家伙这是越来越可爱了，一边把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找出来，招呼赵云开过来一起看：“来，看看我拍照技术和赵大师比如何。”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赵云开一面嘟哝着“我才不要看，丑死了，你快删掉。”一面偏偏又忍不住凑过去一起看。
的确不能说太帅气，因为山顶寒风而吹得发红的脸，以及风中凌乱的发型，还有熬夜爬山而泛起的血丝，这一切放到平时一定会让赵云开抓狂，可如今他的目光偏偏就挪不开了。
因为照片上他和姜朗两个人都咧开了大嘴，白晃晃的两排牙齿几乎能够把人给眩晕了，血丝也抵挡不住从眼底透出来的甜蜜与幸福，每一根发丝都恨不得向外界透露出“我和我的爱人在一起很幸福”的满足感。
姜朗看着赵云开这样子，没忍住，凑过去在脸上亲了一口：“看呆了？”
赵云开点点头，当做回答。
他们的这个角落偏僻，姜朗在这甜蜜气场的催化下，也放下了平时的谨慎，借着两个人都穿着棉大衣，身形臃肿的便利，凑得更近一些，几乎要贴上去了。
他抓住赵云开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辈子？”
赵云开点点头，他看着姜朗，目光坚定：“一辈子。”
太阳终于从云端露出了一角，起先是淡黄色，随后光芒渐渐转浓，红黄色的阳光从云端洒下来，驱散了山顶的寒冷。
山上所有的人都沸腾起来了，一个个鼓掌呐喊，似乎是在给太阳助威。
但赵云开和姜朗的世界在此刻却沉静无比，万物都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声音，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当所有人都在为这壮观的日出景象拍照留念时，他们两个拥吻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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