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路》蜀墨生香

11、Chapter 11

　　人类的感情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有人因为爱执着，为爱而坚强，自然也有人因为爱而疯狂，而joe就是为爱而失去自己我的其中一个。

　　三天后城市西边一个静谧的小公园里

　　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大网里，一个穿着红色小礼服群的女孩儿正疯狂的挣扎着想要逃脱束缚。如果有不知前因的人路过看到，一定会以为是有人在欺凌少女，但要是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被个正在竭力挣扎的女孩儿根本不是人，因为她……没有影子。

　　女孩儿那本该俏丽的脸蛋儿上此时却纵横交错布满了无数道的血痕，蜘蛛网状的血痕不仅占据了整张脸还爬满了身躯，凡是裸露在外的地方都在渗着血丝。随着她的晃动挣扎，血液不停的从裂开的身体里飞出落到地上，但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放开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声音嘶哑的如破碎的风箱，再也没有活着时的甜美。

　　姜瑜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举起手中贴满咒符的铜钱剑喃喃道：“他已经死了，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安息吧。”

　　剑尖落下的瞬间姜瑜闭上了双眼，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金光罩骤然缩小，而后变成一点光芒，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光芒消失后，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女孩儿消失的位置上，还未成型的他们他们身形还是透明的，在月光下带着淡淡的幽蓝色光晕。

　　“我……是已经……死了么？”先完全成形的是joe，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模糊，他的眼中满是迷茫、不解却没有恐惧。抬起手来，透过自己的身体看到的是一片模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已经死去了。

　　姜瑜道：“是的，三天前，你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

　　“原来……我已经死了……”出乎姜瑜意料的，他很快接受自己已经离世的现实，苦涩的一笑，问道：“你是道士？”

　　“嗯。”姜瑜点点头，并不打算就道士与术士的区别多做解释。

　　“那你能告诉我，她……怎样了吗？”Joe怯生生的问：“就是……封在木雕里的女孩。”

　　“这两个木雕里装的是她的其他两魂，但是‘命魂’已经飘散于天地间了。”姜瑜指着他面前的位置道。

　　由于沉阴木的隔离，已成鬼魂的Joe无法‘看’装有两魂的木雕，只能望向一个大概的方向。

　　“还是……没有成功吗？”注视着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前方，joe的表情变得悲伤起来。

　　姜瑜有些奇怪的看着已成鬼魂的男孩，照理说被恶鬼虐杀而后被控制的的鬼魂身上也该巨大的怨气，可眼前的男孩儿身上除了森森的鬼气，再无其他的东西。

　　“如果你所说的成功是指‘夺魄’，那已经成功了。”

　　“那她为什么没有活过来！？”

　　“活过来？被虐杀的冤魂即使‘夺魄’成功也会立刻杀了宿主控制其魂魄，最后只能成为恶鬼。而且，叶宁宁已经死了！”姜瑜道。

　　“已经死了？不会的……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明明告诉我这样她就可以起死回生的，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原本平静的男孩突然暴怒起来，鬼气蹭蹭的往魂体外冒，有着要暴走的趋势。

　　见况姜瑜赶紧用刚之前收起的符罩将他困起来，并就地而坐，念起了给鬼魂听得佛经。

　　符罩越收越紧，渐渐即将要暴走的鬼气被压制回了joe的身体里，冷静下来的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你冷静些！”轻声念着安抚的咒语，直到Joe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之后，姜瑜才不解的问道：“既然你那么想她复活，为什么又要虐杀她？你可知道被心爱的人所杀所积累的怨气会令她变成恶鬼？”

　　“我怎么会杀了她……她是我生命力唯一的温暖……我那么爱她……为了她……甚至可以去死……”男孩又痴痴看着面前空旷的地面，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执着。他还记得回家时可口的饭菜，还记得女孩那羞涩的微笑，记得拥吻的甜蜜，记得让他走出去阴暗世界的阳光和温暖。

　　“那女孩儿……不是你杀的？”姜瑜眉头皱起，看来真的如先前猜测的那样，Joe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了。

　　“她是自杀的……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和自虐倾向……那天我回到家时候她就已经死了。”男孩的声音透着可以感知的痛苦，低声讲述道：“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她满身是血的躺在浴缸里……身上被自己用刀片割了数不清的伤口……早就没了气息……我怎么会舍得杀她……我只是想永远，永远跟她在一起啊……”

　　回想起那天浴室里满地的血和女孩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和冰冷的躯体，男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只是想抓住那温暖，所以才会控制她的生活，不许她出去工作，不许跟外人的交往。他会赚钱给她买最好衣服，送她最好的礼物，将她未来的一切都安排好。她是他的全部，所以她的世界里，他也只能是唯一。

　　可是，他最终还是失去了她。

　　“满身是血……数不清的伤口？”姜瑜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是锁魂禁咒！”姜瑜想过那个幕后黑手会用术法做出假想蒙蔽Joe，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那样残忍。

　　锁魂禁咒是古时候黑巫为了惩罚犯错的族人，将族人献祭的时候所用的咒法。祭祀之时，巫师用献祭者自身之血划出一个咒法，被锁魂的人只是将三魂锁在了身体里，虽然外表看起来已死，但实际仍有五感，目的是让罪者以‘活着’的状态感受因周身血液流失而求生无门，求死无路的痛苦。

　　而这样一个恶毒的咒法如今尽用在一个刚满18岁的女孩身上，姜瑜本无甚情绪的心里忽然有些发酸，有些同情那个最终成为恶鬼的女孩了。

　　在‘活着’的情况下感受到被心爱的人分尸，烹煮，然后磨成骨灰被封在木雕里，也难怪最后会有如此大的怨气。而他更鄙夷的，是那个布下禁咒，欺骗男孩亲手将心爱之人虐杀的禽|兽。

　　姜瑜看向眼前仍沉浸在痛苦中，喃喃自语的男孩，忍不住别过了眼，刚才看到那女鬼周身的裂痕姜瑜就已经有察觉到了，如今他也不知道如何告诉男孩，那时候人其实还未真正的死亡。

　　但是他也没有时间继续犹豫了，被虐杀后受恶鬼怨气侵蚀，Joe的三魂七魄已经极其虚弱。刚才鬼气又暴走了一次，如今没有怨气控制的Joe，如果再不上路，就只能飘散在天地成为游魂了。

　　魂体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飘散开，注意到情况后姜瑜赶紧问道：“告诉我，谁告诉你分尸虐杀方法的？又是谁给你木雕的？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我不知道……我爱她……我想她复活……桌上……有三个木雕……纸鹤……告诉我……要她活……自己就要死”灵魂的力量逐渐枯竭，男孩的记忆已经开始混乱，破碎的语言难以组成完整的语言，姜瑜只能尽力的记下他话语中的词句：“来B市……‘夺魄’……一命换一命……报仇……在家等着……杀了我……复活……”

　　一命换一命？姜瑜神魂一整，原来不是意外，Joe竟然是知道女孩儿复活之后会来虐杀他报仇的！可他为什么仍然愿意这么做，即使赔上自己的性命？

　　姜瑜心里有些发堵，这是他不懂的情绪也好是不懂的感情，他想多问些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魂体越来越稀薄，姜瑜知道是时候了。双指夹起一张黄纸为低朱砂为墨的符，在丢向空中的一瞬间，符纸自燃起来后他口中念念有词道：“身已死，莫留世，桥归桥，路归路，引魂路开，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符咒燃尽的一瞬间，男孩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而留给姜瑜的是难以言说的惆怅。

　　看着眼前仍然难以凝聚成型的叶宁宁的魂魄，姜瑜叹了口气，拿出一个布制的人偶，虚空画了一个咒法，那团鬼气便汇聚到了人偶中。

　　迈步向灯火通明的市区走去，那里还有还有一位母亲，等着女儿回家。

　　B市的郊区穆马山，安葬着数千个已逝的亡魂的骨灰。

　　后排的深处一座崭新的墓碑前，一个身材高挑男子手中拿着一束洁白的白菊，静静看着那一方小小天地里，笑颜如花的女孩，许久之后道出一声，“对不起……”

　　“现在才道歉，不觉得有点迟了吗？”

　　听到声音男子惊觉的一回头竟看到身后不远处走来一人，逆着夕阳余光那人的面容有些不太清晰，但等他眯着眼睛遮住光线看清楚是谁后，背后却冒出了冷汗。

　　“如果真的知道错了，就去自首。”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看看朋友。”说完，男子转身就想离开，但转身之后却被身材健壮的男子给拦了下来。他试着推了推，但挺拔的身躯像一座山不仅丝毫未动还逼的他一步步后退。在那双如鹰隼般眼眸的注视下，他更加紧张起来。

　　“晋文斌，在死人面前还要撒谎，有意义吗？”

　　闻言，晋文斌整个人一愣，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你跟叶宁宁并不是你口中说的不熟，仅仅是个痴迷你的追求者而已。那天是你骗她去的酒吧，也你你哄她去陪凌宇，那杯Pina Colada是你特意给叶宁宁喝的，就连里面的迷药也是你加进去的。”苏雨幕退后半步，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充满了不屑：“所以，即使最后叶宁宁没有主动去酒店，也会被你送去。”

　　“你们没有证据。”晋文斌继续嘴硬。

　　“是没有酒杯，就没有物证，joe死了，就没有人证，所以没人能指认你。”苏雨幕嘴角一勾，讥讽的一笑，指着墓碑说道：“但是她知道。”

　　“装神弄鬼搞什么搞！你要是有证据就来抓我，不要以为你是警察我就怕了你了！随时恭候大驾！”虽然背后还在冒着冷汗，晋文斌却任然强撑着，放下手中花束之后疾步朝墓园外走去。

　　这一次，苏雨幕没有拦他。

　　待人走远后，苏雨幕转过身看向不远处。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而他的身旁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儿身影模糊闪现，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女孩竟与墓碑上的照片里的女孩儿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如夏花般灿烂，一个却如秋叶般枯萎。

　　回头看了一眼晋文斌远去的背影，苏雨幕第一次感叹法律的不公，眼里失去了往日飞扬的神采：“法律有时候真不公平，没有证据所以不能惩罚这些犯错却仍然不知悔改的人。”

　　“只要是人制定的条例必然有漏洞，我们别无他法。可是虽然法律不能惩罚他，但这辈子他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姜瑜轻轻的一抬手，女孩的身影清晰起来:“如果他还有良心……”

　　“希望吧……”苏雨幕看着叶宁宁直愣愣站在自己墓碑前孤寂的身影问道:“她往后会怎样？”

　　“被恶|鬼虐杀的人还能轮回，但被‘夺魄’后魂魄却会成为无主孤魂，直到阳寿尽了，自然会开启‘引魂’轮回的路。”姜瑜顿了顿继续道：“但一魂已经变成恶鬼被驱散的那个女孩儿，即使投入轮回下辈子也只能是痴呆傻子或者入畜生道了。”

　　苏雨幕点点头，看着墓碑上笑容灿烂的女孩儿，像是问她，也像是问自己：“你说，爱情是什么？”

　　女孩像是听懂他的言语，低头看着自己出门前特意换上的纯白公主裙，想：“爱情，大概就是带着羞涩取下代表单身戒指，换上漂亮新衣去赴心爱男孩之约时那抑制那幸福感吧？”

　　究竟什么是爱？

　　Joe因为爱而想要复活恋人，但却被欺骗利用，自己成了最后虐杀她的人；因为爱宁愿舍弃自己生命，却连累了无辜的人；因为爱被虐杀后的女孩终成恶鬼，最后魂魄消散与天地……

　　‘爱憎恨’，爱的越深，当离开时恨也就越深。

　　‘爱’，也许能改天换地，但当爱已成一种执念的时候，‘爱’也能毁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