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路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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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之战后，大大小小的雇佣任务如潮水般涌来。
——虽然宇智波的价格很高。
其实这要是发生在和平时代，必定是人们求之不得的空前繁荣的经济盛况，只可惜在这个年代，族中空虚是绝对是无人质疑的头条大忌。因为没有人会愚蠢到分散实力让人袭击自己的老窝。
所以理所当然的，那些任务被推了大半，余下的，不能推卸有之，利益诱人有之。
而在这个时代，雇佣的成功与否皆是政治博弈，实力悬殊太大导致多年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所以这也让忍者家族无可避免地被卷进政治的漩涡中。
“…我知道自己恨千手，他们杀了母亲和云游风啸，我不会停止战斗，可大姐，我知道他们也家破人亡…”
“…我以为我会为手刃无数我所恨的千手，赋予他们同样的痛苦而快慰，可是居然什么都没有，姐，我不开心，也未得到什么——”
“这样的世界，到底意义何在？！”
最近这些天族中的人们都很忙碌。千手虽然元气大伤，可毕竟是人尽皆知的体质超凡，这种重创恢复得虽然不快，却也不会慢，而这期间，大战没有，但是不妨碍他们暗中给宇智波下绊子。
我最终放下正在审阅的文书，看向面前面带迷茫，却仍旧坐姿完美，礼仪不忘分毫的斑。他的眼中全是坚定，自六岁上了战场后，似乎在此刻终于显得像是个十岁的孩子。
“斑。”
他抬头看她，面上镇定，可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尽管斑也知道这些话十分惊骇世俗，但不出所料，自家姐姐的语气果然还是长久以来的波澜不惊：“你心中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
——不过是妄想。
这让他稍稍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斑对于自己的想法当然再明白不过，他顿时忐忑起来，不想揣着的心思被奈何全盘端掉，所以说话的速度略带急切。
“是啊，姐，我是明白了！”
话音未落便被打断，我抬起眼帘，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面带激动，显然想要倾诉心中所想的弟弟。
此时的宇智波斑不过十岁，性格看似暴躁强硬，实则温柔纯粹，他的声音中带着兴奋的颤抖，仿若两年前雨幕中被悲痛和尚未成形的理想吞没的宇智波风啸。
想起小风，我便忽然发觉作为兄弟他们真的很像，只不过风啸生不逢时，只不过斑远远凌驾于风啸的思考之上，只不过这个痴妄的梦将掀起滔天巨浪。
“这个忍界……根本就是错误的！！”
宇智波奈何突然就明白了，她的这个弟弟，也许是一个注定要掀起时代浪潮的人。
而没有人，能够阻挡时代的浪潮。
手指紧了紧，我能听见自己心脏有条不紊地跳动的声音…没有机关算尽，没有伤痕遍野，只有纯粹的愉悦，在浑身上下每个细胞叫嚣。
——届时，荣耀雀跃…天下归一…万岭安和……
认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我终于感受到，那种永不回头的深深爱意，在血液的沸腾中，让心脏疯狂跳动，灵魂颤栗。
——有这种想法，也许会被父亲大卸八块吧。
而宇智波斑永远记得那时，奈何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光影流窜的黑色眼睛。
“那么你想改变吗，宇智波斑。”
他惊得瞪大眼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奈何的默许让宇智波斑无比兴奋，他的眼睛亮亮的，一方壮志随着对方的话逐步燃烧，血液里几乎要有什么呼之欲出。
“强到无人能敌，强到横扫天下，强到威震诸国，强到俯瞰大陆——”
此时的宇智波奈何不过十二，她这么说着，语气笃定，一双黑瞳怀着世人、怀着对世界的挚爱，怀着宇智波的荣耀，怀揣着天下苍生：
“——斑，你有这个觉悟了吗。”
几天后，我终于接到了屠城之战以来的第一件雇佣任务。这个任务在这个时代显得很简单：因为最近内部斗争严重，所以他们需要保护火之国大名的家人，相当于政客们白送钱来卖人情的。
其实这本身也没什么，关键讨厌的是这任务可以追加，指不定就会要求忍者耗费脑细胞顺藤摸瓜引蛇出洞，拉出一大堆恶心事儿，最后还把自己赔进去——所以虽然三长老一派大呼浪费战力，宇智波田岛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任务分配给了我。
于是那一日族长大人难得嘴上说得有些动人，大意是最近打打杀杀的肯定累了，你作为一个女孩子就全当享受一下生活。
“…西瓜皮，带着你的白毛弟一边去！”
“别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用知道姓氏，你就告诉我嘛，我以后还可以报答你！多好！”
承载着大名家人的车队正浩浩荡荡向火之国的都城移动，天青水碧，空气良好，官道旁景色雅致，不时还能看到几处朴素的人家和茶水摊，我的身旁，黑马上的少年叽里呱啦口若悬河。
——这哪里是享受生活，分明就是被骚扰而不可动怒……
试图让自己忽视少年湿漉漉的真诚眼神和他身旁一脸“大哥你真不矜持”的老成脸小鬼，我可以想象出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不就是在刚才那群不入流的武士大乱斗中随手帮你们挡了几下吗，毕竟好歹我也是在人道主义下被熏陶而出的大好青年，至于一副“大恩大德我必要以身相许”的样子吗。
“哦对了——我还没自报家门！！不够礼貌！”突然，少年恍然大悟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我叫柱…唔唔唔……！”
下一秒，他的脑袋被自己完全黑了脸的弟弟一胳膊整个脸摁在马毛里…
“——大！哥！你！够！了！”
在老成脸小鬼大吼三声“常识呢！常识呢？！大哥你的常识呢？！！”之后，他转过头硬邦邦地说，不好意思，失礼了，我大哥叫柱子，你叫我风间就好。
…柱子？我还房梁呢！！
…风间？我还厕所呢！！
——不得不说，瓜皮少年是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知耻明荣的正常人。
但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这样的人，便显得尤为不正常。
不过少年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呸呸呸吐掉口中的马毛，然后看向我，真诚期待而带着抱歉的双眸光芒万丈，这使我突然不可抑制地冒出了一种“有这样的朋友不是也挺好的吗”的心态。
而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顺口地说出“我名为木彦”时，我恍然意识到，距离那个世界，真的已经很多年了。
其间的漫漫长路，跨越的早已不只是空间，还有一身条件反射的杀人动作、挥剑套路，以及睡梦中依旧能一匕首戳死碰到我要害的人的新技能。
上辈子的一切，似乎成了一个绵长又柔软的梦，在时间端给我的孟婆汤中逐渐溃散，如同镜水月花，一触即去，只是偶尔屈指可数的闲暇里，温温暖的故事有时，想想念的人有时，记记忆中的丧失有时。
但唯有这个名字，我将永远铭记。
“木彦…吗？那我便叫你阿彦吧！”
我回过神抬起头，少年的眉宇间很柔和也很得瑟，表情无比理所当然。我哼了一声扭过头，心中诅咒这家伙英年早逝，这人太不要脸，作为一个宇智波，我才不会理你。
“阿彦！阿彦阿彦！！阿彦你跟我说说话嘛！…”
——但是很多年以后，我知道自己永远记下了这个笑得十分白痴的少年忍者，他骑在马上，弯起坚毅的黑眸，像太阳一样；沿途春花逐枝怒放，在这个血色的世界晕染光芒万丈。
而我明白我曾走进阳光，身后的影子被渐渐收去，交错又透明，然后在离开时再次拉得老长老长，直到没入永恒的黑暗里，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一路花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