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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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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城高中最后一名学生踏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整。
这么晚的时间,学校门口的柏油马路完全失去了白日里的热闹,放眼望去直到尽头都见不到一个人影。负责守夜的老人眼见这样的情景,不由得迟疑了起来,再次向身边的学生确认,“我可以借你电话,你还是让家里人过来接一下吧。”
“我家里……没人……”
做出回答的学生看起来很是糟糕,面色苍白,身体仍在后怕地颤抖着,浑身被汗浸湿得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
见他这个样子,老人更是不放心了:“其他亲戚呢?或者玩得好的同学?朋友?一个都没有吗?”
但是老人每问一句,学生就摇一次头,层层叠叠的下巴肉也跟着一下下地甩动,配上那暗淡疲惫的肥大圆脸,看起来既可笑,又可怜。
老人在心底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在路上就多加小心吧。”他只能这么说,然后便从里面将校门完全关上了。毕竟已经在这所学校做了十几年的守夜,大大小小的欺凌事件都见过不少,像今晚这样被锁在生物实验室柜子里直到现在才被发现的,严格说来还不算什么。
学生孤零零地在紧闭的校门外又站了一会,才慢慢离开。
这名被欺凌的学生叫做“陈屹”,男,十七岁,是这所暮城十一中高三的学生,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唯一能拿得出来的优点,大概就是安分守己乖巧听话吧,不过这样的优点也是造成他目前这样悲惨状况的主要原因,因为即使像今晚这样被独自锁在柜子里超过五个小时,遭遇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会颤抖不已的噩梦一样的被欺凌经历,他也从未想过要反抗,只是祈求毕业的日子尽快来临而已。
现在这个时间段公交车理所当然已经全部停驶,陈屹在站牌下徒劳地等了一阵后,只能沿着柏油马路一步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陈屹第一次这么晚还在外面,他畏缩地望着前面仿佛被黑暗吞噬掉的路的尽头,一边迟缓地挪动着脚步,一边呜呜地哭泣着。为现在自己这样的处境,以及明天上学后还要面对的那些欺凌自己的人……
一想到有可能还会再被关起来,陈屹便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抱着头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
这么一哭,对深夜的恐惧倒是少了些,至少因为这么晚了四周才会一个路人都没有,不用担心被看到自己这么窝囊狼狈的样子。十七岁的少年用着仅剩的自尊心努力自我安慰着。
不过即使是这么一点小小的安慰,也很快便被打破了。
最初只是从上方远远地传来轻微的轰鸣。
陈屹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暮城的上空经常有飞机飞过,发出的就是这样的声音。如果是平常陈屹会很高兴地抬头去捕捉飞机的位置,但是现在他并有这个心情,他仍专心沉浸在发泄悲伤之中。
但是当轰鸣声越来越近,甚至近到耳膜都有些发痛时,陈屹不得不抬头了,然后他看到了极度震惊的一幕——
刺眼的光芒撕裂了大半个夜空,一团团火花四处爆开……飞机竟然发生了爆炸!
并且就在此时陈屹所站立位置的正上方!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陈屹连惊叫都未来得及发出,就那么瞪大着眼睛,目睹无数燃烧着的飞机残骸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不断地砸落在他身边的地面上!
哚哚哚哚哚…………
仅仅是几秒,原本宁静的深夜的河提旁的这条普通的柏油马路,地面就已经被砸得七零八碎,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持续燃烧的残骸,飞溅的砂石以及灼热的气浪……而在这些一团混乱的中心正巧有一块地面未被殃及,陈屹就僵站在那块地面上,屏息静气,目瞪口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陈屹才总算从震惊中回过了些神,他不敢相信一向倒霉的自己竟然真的幸运了一回,在这样的灾难中,他竟然毫发无伤!
不对,现在还不是该庆幸的时候,那些残骸还在燃烧,不知道会不会引发爆炸……他要赶快离开……
陈屹颤颤巍巍地挪着有些发软的双腿,努力朝着他觉得火势较弱的一个方向冲去。
[站住。]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忽然在陈屹脑海里响起。
陈屹踉跄了下,不过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逃离这里,对这种无法理解的事情暂时略过不打算去理会。
[我叫你站住!]
那个声音立刻变得严厉,与此同时不远处一道火舌突然窜了过来,变成了一堵熊熊燃烧的火墙拦在了陈屹前进的路上。
“啊啊啊啊——”
陈屹高声尖叫着,却无法及时止住脚步了,眼见自己就要直接冲入火海,而那灼热的高温已经令到他的皮肤阵阵刺痛……陈屹的瞳孔瞬间扩大了一倍多,肥胖的双手抱在脑后,双膝并拢抬起,整个人缩成一团,如同球一般圆润迅速地滚过了火墙!
[咦?]
“好烫烫烫烫——”
虽然急中生智用了这样的办法,陈屹的上下还是被点着了不少,他蹦跳着撕扯掉外套,连里面的衬衫也一并脱了,圆滚滚的肚皮立刻弹了出来,还抖了三抖。
陈屹有些心虚地四下偷瞄了下害怕像以前那样招来无数嘲笑,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现在并不是在学校里,他连忙低头在自己身上寻找被灼烧的部位。但是不管他怎么找,都没能发现一处烫伤。那种火烧烫灼的痛苦是那么的清晰深刻,然而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连一道划伤的小口子也看不到!擦掉那些尘土污迹他的肚皮还是那么的雪白皮肤细腻饱含胶原蛋白!
简直是奇迹!
[蠢货,这是你的能力!]
“哇啊啊啊!谁?是谁在说话??”
陈屹总算回过味来,惊恐张望,却没能发现一个人影。
[现在没时间给你做解释,不想死的话就回到刚才的地方去!]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脑袋里说话?刚才的爆炸是你弄的吗?你用什么……”
[你是白痴吗?还是智障?听不懂我刚才的话吗?你知道你已经浪费了多少时间在无意义的慌张和疑问上面?21秒!你知道这一带的安全组接到信号后的最快反应时间是多久吗?2分05秒!你知道距离爆炸信号发出后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吗?53秒!用你的猪脑袋想想现在留给你的时间还有多少吧!垃圾!]
“呃、呃……41秒?”
陈屹被那如炮弹一样又急又快的一大段话轰炸得头昏脑胀,想也未想便坑坑巴巴地开了口。
[……]
那声音沉默了一瞬。
[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在算……而且还算错了……]
“呃,”陈屹弱弱地解释,“那个……我只是一着急就容易脑袋空白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给我闭嘴!]
“啪”地一声,陈屹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握紧成拳头狠狠给了自己来了一下!还未及反应,又挨了第二下,整个人被打得栽倒在地,脸颊和拳头都火辣辣地痛。
“怎、怎么……?”
他倒在地上的身体下一刻触电般地一抖,随即手一撑地面,以与体型完全不相称的利落身姿一跃而起,而后飞快向着火墙的另一边跑去。
“为什么我的身体不听我的?!我不要过去……你对我做了什么??!”
陈屹一边跑着,嘴里一边发出充满了惊恐的质问,脸上却是犹如死人一般什么表情都没有……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时奔跑中的他又举起了右拳,对着自己脸上来了第三次下……他吐出一颗带着血沫的后槽牙。
“……魔鬼!恶魔!!”陈屹发出崩溃的大叫,但是在右手再次举起时他立刻噤了声。
脑海里的声音冷冷地道,[很好。]
这时他已经穿过绕过火墙,跨过一处处残骸,来到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子面前。
那金属箱造型就像是巨大的保险柜,非常坚硬,从高空中坠落却只是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箱子本身连一个卷边也没有。
陈屹伸出手,刚按到上面便是一顿,他飞快地转到箱子后方。与前面看到的毫无损伤不同,金属箱的后方竟然被破开了一个大洞,边缘处是不规整的割裂痕迹,而箱子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哼,果然逃了。]
“呜……求求你放了我吧……”陈屹低咽着哀求。
[行啊,还你。]
出乎意料的,那声音这次竟然很是干脆,话音未落,陈屹已经感觉到重新能够控制身体了,但是还没等到他来得及欣喜,那声音接着道,[另外,距离安全组到达这里还剩13秒。]
陈屹愣住,不知为什么,虽然“安全组”里面有“安全”两字,但是在此时被那声音这样提起,却令他一阵毛骨悚然。
[继续傻呆着让时间流逝吧,渣滓,还有10秒。]
心跳越来越快,那是恐惧的体现,陈屹无法控制地大叫:“怎么做?告诉我该怎么做?!”
[呵,总算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看到前面那条河了吗?过去。]
陈屹跌跌撞撞地跑到桥边,看着下面急湍的河水,急问:“然后呢??”
[跳下去啊,蠢货。]
“什么?”陈屹傻了。
[回头看看。]
陈屹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然后便看到两百米外正在燃烧的一处上方空气发生诡异的扭曲,几个人影逐渐浮现。
[慢了整整7秒,看来安全组引以为豪的应急能力不过如此。]
那声音冷冷地说完,远处那人影浮现的地方突然“轰”地发生了爆炸!
然后陈屹又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了,一脚踩上桥边栏杆,纵身一跃!
“啊啊我不会游泳——”
[是吗?感谢我吧,很快你就会了。]
身体还在半空,控制权又回来了,但是陈屹一点都不感到高兴,他四肢胡乱挥舞着“扑通”一声沉入了水中,顷刻间便被冲得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