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梦游爱丽丝》从日

15、第 15 章

　　明亮的灯光照在瓷砖上，映出一张又一张茫然的脸。小孩的哭喊声，女人的安抚声，男人的咒骂声，老人的叹气声，交错成悲剧的序曲。

　　这是一个新建的商场，商场以环形建筑，五层的店舖围绕商场中央的舞台，看上去有点像歌剧院的设计。此刻本应人来人往的商场变得面目全非。

　　外层的玻璃墙被厚厚的塑胶垫或木板封死，每一层的商店全被清空，店里和走道的地板上铺了一张张的毛毯，偶尔还能看到几顶露营的小帐篷，军人有秩序地巡视着这些“住宅区”。

　　商场一楼的舞台则成为军人发号施令的地方，一楼的商店和走道几乎都变成了“军营”，角落留了几格空间，作为炊事间，可以简单地加工或是烹煮一些食物。

　　商场地下的停车场大部份地方被划分为储物区，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物资。其他地方则三三两两地停放了几架军车及装甲车，还有几辆车窗被加工过的货车及面包车。这层是最多军人看守巡逻的，也可以说是整个商场的命脉。

　　“别哭了，乖乖，别哭了。”女人小声地哄着怀里的孩子，一岁多的孩子紧紧抓着女人的衣服，哭个不停。

　　“哭！哭！哭！”坐在女人身边的男人烦躁地站了起来，在原地踱步。“再哭也不能改变现实的，闭嘴！”

　　小孩子被大人吼着，哭得更厉害了。男人看到这种情况举起右手，正想挥下去的时候看到经过军人，颓然地放下手，瘫坐在地。

　　“这种男人……”何姨在隔壁低声念着，唐思思完全听不下去。

　　她抱住膝盖坐在角落，视线直盯着地上的毛毯。唐思思不明白不过短短十多天，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

　　那天她看到在夜里也出现了“神隐”现象，心知不妙。等唐爹下班回家後，她拉着唐爹唐妈重新谈了一次，可是这回无功而返。

　　“不是说照到太阳才有事吗？”唐爹皱起眉头。

　　“思思，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唐妈担忧地看着她。

　　可能他们觉得晚上的危害不大，可能他们没法再适应另一种生活模式，可能他们不想相信白天黑夜都没活路了，可能他们为了维持生活的食物……不管是因为哪个可，唐爹唐妈决定还是按晚上的节奏生活。

　　然後在某一天，唐爹出门上班後，再也没有回来。

　　唐妈疯狂的给唐爹打电话，给唐爹的公司打电话，给唐爹的朋友打电话，可是没有任何唐爹的消息。在唐爹失去联络的一天後，唐妈和唐思思都陷入了不好的猜想中。当她们决定报警时，令人绝望的事情却发生了。

　　先是国外政府表示晚上也有机会出现“神隐”，紧急通知民众暂时停止所有外出活动。没多久，中国政府也宣布了同样的消息。

　　在得知这个消息後，几乎不用证实，唐妈和唐思思就知道唐爹的去处了。看到唐妈哭昏在家，唐思思的心里被痛心和愧疚淹没。她不断在想，假设当时强硬地阻止唐爹上班，那现在还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美景。

　　“爹，妈，对不起。”唐思思蹲在唐妈床边，看着唐妈神色不安的睡脸，忍下了呜咽。“如果当初我能劝阻你们……”

　　在伤心过後，她们就得面对现实问题。大概是因为唐爹不见後，只有唐妈和唐思思相互扶持，所以她们很快就振作起来。

　　白天不能出门，现在连晚上也会面临死亡的威胁，她们只能窝在家里。尽管家里还有唐妈囤下的粮食，但是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

　　如此过了几天，唐妈接到了隔壁何姨的电话，何姨在电话的另一边吞吐着说出了请求。

　　“我知道这要求很过份……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我可以不吃，但是冬子不能饿太久……”

　　“一两碗的份量就可以了，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等会我可以过来拿，不用你们出门的！”

　　“不必这样。”唐妈深深地叹气着。“我家还有余粮，大家关系这麽好，借点米还是没关系的。”

　　何姨家似乎在一两天前就没存粮了，家里还有个几岁的小孩，她实在是撑不过去，才打电话找唐家借粮的。唐妈给了何姨一小袋米，还有点罐头，看着何纥含泪道谢，心里各种不忍。

　　在何姨走後，唐妈反覆点着家里的存粮，眉头始终没有展开过。

　　“妈，我们还有多少天的食物？”唐思思把自己存下的零食泡面也翻了出来，和囤粮放在一起。

　　“省点吃，撑个十天半个月还是没问题的。”唐妈把泡面拿出来，然後将零食还给唐思思。“我们手上还有点吃的，就是不知道你爷爷奶奶他们现在是什麽情况。”

　　唐思思的外公外婆很早就过身了，唐妈的亲戚不多，而唐爹也没有姐妹兄弟，亲戚里关系最亲密的，就算唐思思的爷爷奶奶了。可是两老住在乡下，为了清静也不愿意安装电话，每次想和两老联系，还得先打电话去他们隔壁家，让人把他们找来。

　　可是这麽多天过去了，唐思思还是联系不上他们。两老隔壁家的电话没人接听，而现在的状况，又不容许唐妈和唐思思出去寻人。再说唐爹失踪一事，唐妈和唐思思到现在还不知道怎麽向他们开口。

　　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家里没有食物的人终於忍不住，铤而走险外出觅食。他们先是抢自己附近的超市，把食物一扫就急忙地回家。後来附近的超市被扫光了，他们就开始打邻居家的主意。先是抢吃的，後来变成什麽都抢。

　　那阵子街上没有一个警察，甚至连报警和救护车的电话也没人接听。唐思思回想起来，觉得也许这时警察也成为了抢劫的一份子。

　　本是小偷小抢，因为没人制止，暴行的范围渐渐扩大了。打人、劫色、更甚者杀人放火，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全世界却经历着地狱般的日子。大概是对未来已经无法产生希望，所以人们的脸变得丑恶而扭曲，把所有负面的情绪都以犯罪的行为宣泄出来。

　　幸而政府最後出动了军人的力量，镇压了这场动乱。

　　“哈哈哈哈哈！末日要来了，你们早晚都要死！”一个被击毙的疯子在死前笑喊。

　　只能躲在隔绝日夜的地方生存，谁能说这不是末日呢？

　　就在这几天度日如年的日子里，全国各地的市政府公布了市内的安全位置。这些地方一般都是大型商场或是工厂，它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遮光性良好，地方又宽阔。

　　市政府表示这些地方都有军人看守，只要市民去到这些地方，会得到军人的庇佑，而且还能得到统一分发的食物。只是到了这些集中点，所有市民就要听从管理。

　　食物！庇佑！

　　知道能有个安全的地方，所有人的心终於不再吊在半空，而是徐徐下地了。

　　可是市政府接着又泼了所有人一盆冷水，让人从天堂掉回地狱。

　　军人不会保护他们进入集中点，想去集中点的人，必须要自己想办法前往。这代表没有人知道自己在前往的途中，会不会遇上“神隐”，成为下一个消失者。

　　“思思，我们去吧。”唐妈看了看家里所剩不多的食物，作出了决定。

　　他们叫上隔壁何姨家，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准备沿着有遮掩的地方朝最近的集中点过去。在情理之内意料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朝着集中点出发，路上街上密密麻麻都是人。

　　要是从空中往下看，就会看到黑色的人头蠕动着，这时候所有人会发现，原来人类的确很像蚂蚁。

　　“让我过去！”

　　“别踩我！啊！”

　　即将遇上人踩人的事件，或是那里发生喧闹乱事，也没法制止人类对生的渴望。

　　只有集中点是最安全的！

　　他们的脑海里只刻了这句话，就算身边的人忽然变成血水，他们依然缓慢地向前行着，疯魔似的不顾一切。

　　而唐思思和唐妈就是在人群里失散的。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抓住的是何姨的手。她完全不明白为什麽紧握着的唐妈变成何姨了。

　　唐妈现在呢？

　　唐思思裹着毛毯，盯着自己的手看着，觉得浑身发冷，寒气从心里散到四肢百骸。

　　“思思。”何姨喂了冬子喝完粥，就挪到唐思思身边。“别担心，你妈一定没事的，说不定是去了别的集中点呢。”

　　“嗯。”唐思思敷衍地应了一声，把头埋在膝盖里。

　　她觉得有点累了。

　　“姐姐，你看。”冬子从何姨的怀里伸出手来，扯着唐思思的袖子。“兔子会走。”

　　唐思思抬起头，看到被她留在房间的兔子布偶，竟然出现在面前。兔子布偶用两只脚支撑着身体，歪歪斜斜地走到唐思思的面前。

　　本是诡谲非常的事，在唐思思的心里却掀不起半点波澜。她现在还沉於失去唐爹唐妈的负面情绪里，再奇怪的事都没能印进她的脑海。

　　兔子布偶举起了左爪，打开了胸前的怀表。

　　唐思思把指甲折断也没法打开的怀表，被兔子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怀表里面放着一张唐思思熟悉又陌生的照片。

　　照片里面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大眼睛配上小巧的鼻子，放在有点圆的脸上，显得清秀乾净。

　　唐思思瞪大了眼。

　　“……这是……我？”唐思思伸手想要摸摸眼前的照片。“……可是年龄不对……”

　　没等唐思思的手接触到照片，她的脑袋忽然炸了开来，各种记忆的片段纷纷在眼前略过。

　　“思思，我要结婚了。”戴可人甜蜜地笑着。“和方学松。”

　　“唐思思，你一定要收下媒人礼。”方学松穿着白西装，笑得幸福张扬。“要不是你，我怎麽可能抱得美人归。”

　　“你要来我的公司帮忙吗？”班长推了推眼睛。“我知道你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

　　“你就是爱丽丝？”小胖子变成了大胖子。“想不到一直聊天的网友还是个大美女啊！”

　　“思思，你什麽时候回家？”唐妈的鬓边已经有了白发。“十一休假就回来吧，在外面工作自己一个人，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所有人的脸在唐思思眼前闪过，神态各有不同，但年纪明显和现在有偏差。

　　戴可人、方学松、班长、牛郎、唐妈、唐爹……最後定格在眼前的兔子脸。

　　唐思思在模糊中看到兔子张了张嘴。

　　然後……再也没有然後了。

　　终於更完了，爬去睡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