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野妮

13、第十一章

　　【龙门客栈】

　　迎面纵马而来的竟是四个粉衣女子。
　　毛毛听勒住自己的那男子低声说：“七秀坊，麻烦了。”
　　那四个粉衣女子策马靠近莫雨，因都蒙着面，也不知长相。她们打量了一眼眼前混乱的情势，两边各怀心思，半晌，其中一个女子问：“请问龙门客栈可是往这个方向？”看来是不打算管这件事了。
　　“原来是七秀坊的几位姑娘。”一个男子见这情形便上前拱手道。马背上的女子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视线反而在毛毛身上打转。那男子却也不傻，微微动了动身子挡住了毛毛。
　　另一个男子便道，“再往东十里就是龙门客栈了。”
　　闻言，那四个女子对视一眼，其中一女子道：“多谢。”便要扬鞭策马。
　　莫雨却在此时做了一件叫众人都想不到的事。
　　他突然拦住那女子的去路，大声道：“小七姐姐！救我们！”
　　那马背上背着双剑的女子一怔，拉住马，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问：“你认得我？”
　　莫雨道：“前夜我在茶馆附近将，将一个东西交给了你保管，你，你忘了吗？小七姐姐，这些坏人要杀我们！你快救救我们！”
　　那女子刚要开口，莫雨又道，“他们要抢走《空冥决》，你一定要救我们！”
　　“《空冥决》？”那女子听到这名字又兀自思量起来，却像是不肯走了。
　　“原来是‘燕秀’小七姑娘，失敬。只不过七秀坊也插手《空冥决》之事了吗？”一个男子听莫雨所言，猜测《空冥决》只怕已落入七秀坊之手，那可不好办了。但终归忌惮七秀坊，便想着三言两语打发走再说。
　　燕小七不理会那人，蹙眉看向莫雨，“你们可是稻香村的莫雨和毛毛？”
　　莫雨一转念，点点头。
　　“原来是你们！”燕小七又惊又喜，此言一出，却不等她再说话，那几个男子已纷纷亮出武器。
　　燕小七扫了一眼那几人的武器，“原来是潋浪帮的人。”燕小七是七秀坊鼎鼎有名的“七秀”之一，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怎会看不清眼下的情形，便冷哼了一声，朝莫雨道，“今日他们想动你们一根汗毛，还要问问我七秀坊答不答应！”
　　莫雨道：“不要伤到毛毛。”
　　闻言燕小七一笑，反手拔出两柄长剑。
　　莫雨见两边人剑拔弩张，这才往后退几步，视线从燕小七身上移开，转向毛毛的同时极快地寻找着逃跑的方向。
　　潋浪帮的一人道：“燕小七姑娘，我等不想与七秀坊为敌，那《空冥决》想来也不是你们的目的，倘若你们……”
　　“看你们一群男人欺负两个小子，本就想插手此事，奈何有要事缠身。眼下看来，这可不就是我的要事吗！”说到“就是”二字，燕小七人已凌空一跃跳起，空中急速旋转后落在地上。待她再抬头，那男人已倒地。
　　“杀我潋浪帮的人，燕小七你找死！”潋浪帮的人一拥而上。
　　两边一动手，当即大乱，莫雨快步跑向被推倒在地的毛毛，拉起毛毛就跑，“快跑！”
　　被眼前混战局势吓傻的毛毛被莫雨拉着一路狂奔，直到两人跑的手脚发软，双腿不由自主地发颤，实在无法再前行了，两人才一前一后跌倒在地。
　　毛毛喘着气，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莫雨，又累的埋头在草丛里。
　　莫雨回头看来路，见无人追来，这才松口气，喘着气说：“没追来。”顿了一下，见毛毛不动，便问：“毛毛，你可受伤了？”
　　毛毛缓缓抬起头，傻兮兮一笑，“没有。你呢？”
　　莫雨见他的傻笑也觉得心下宽慰，揉了一下毛毛的头发，说道：“稍稍休息一下我们就返回去。”
　　“啊！对对对！我真坏！小七姐姐她们还在那里，我们回去帮她们！”毛毛挣扎着站起来。
　　莫雨扯住他，“我们回去是为了躲开那些赶往龙门客栈追我们的人，不是为了燕小七。龙门客栈不安全了，去不得，要找李复还要另想他法。”
　　“这怎么行！小七姐姐不是与你相识吗？她出手救我们，我们怎能不顾她的死活？”毛毛立即反对。
　　莫雨挑了一下眉，咂咂嘴道：“我不认识她。不过是很小的时候听我爹说起过七秀坊，那时候好似叫做‘忆盈楼’。我记得我爹说‘七秀’中有个年纪最小的女子叫燕小七，方才见她身姿娇小，却是那几个女子中气势最大的一个，便猜她是燕小七。谁知叫我猜对了。”
　　毛毛颇为惊讶，转念一想，又道：“纵然如此，她们帮了我们，我们也要回去！”
　　“傻毛毛！你怎知七秀坊不是来抢《空冥决》的？”
　　一句话将毛毛的心打得粉碎。
　　这江湖上，人人都为了《空冥决》！为了《空冥决》杀人！为了《空冥决》追杀！为了《空冥决》什么都不顾！
　　毛毛愤愤跺脚，一副指天怒骂的模样道：“天下人竟都这般自私自利全无半点侠义心肠吗？我不信！”
　　见他发脾气，莫雨怔了怔也站起来，系紧身上的包袱，沉声道：“你无须信他们。”便往前走。
　　毛毛追上去问，“莫雨哥哥，我们去哪里？”
　　“龙门客栈。”
　　毛毛大惊，“你不是说……”
　　莫雨道，“他们识破我们的身份后一定也会猜测我们不敢再去龙门客栈，我们却偏偏要去！燕小七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她也好，其他那些三教九流也罢，究竟是人是鬼有什么目的，我们去龙门客栈一看便知，你敢不敢去？”
　　“敢！我们走！”毛毛笑着回答。
　　莫雨一边走一边将怀里的《空冥决》掏出来，道：“毛毛，这本《空冥决》我一直贴身藏着，紧紧背着包袱只是想有意引诱别人。眼下我觉得《空冥决》放在你那里更稳妥。”
　　“哦，好。”毛毛二话不说便将《空冥决》接过来塞进怀里，拍了拍，朝莫雨一笑，“放心！”
　　莫雨摇头轻笑，“傻毛毛！这个烫手的芋头，你倒是也接。”
　　“你给我，我自然接着。”毛毛傻笑几声。
　　莫雨叹口气说，“交给你，是因为我觉得若再遇到今日的情形，我会想办法带那些人离开，佯装去找《空冥决》，你便带着东西藏起来，不要让他们找到。”
　　“啊？那我不要了！”毛毛忙要掏出来。
　　莫雨压住他的手，“我不会轻易抛下你，但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说着语气一转，微微一笑，“纵然我们分开，三月后还会再见。”
　　毛毛百般纠结，却最终还是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当几个时辰后燕小七四人解决了潋浪帮那几人，站定后才发现莫雨和毛毛不见了。
　　“他们人呢？”燕小七问。
　　“七姑娘，想来是方才见我们打斗吓跑了。我们四处找找罢。”
　　燕小七示意她们不必，说道：“那两个孩子逃亡这几年，怎会被这样的事吓到？这几年在外，不知他们见过多少这样的事，只怕早已习以为常……”环视四周，突然蹙眉道：“糟了！莫雨一定以为我们也要抢夺《空冥决》！”
　　“什么？七姑娘的意思是说，莫雨那孩子是有意骗我们与潋浪帮的人动手？”
　　燕小七哭笑不得揉了揉眉心，说道：“莫雨这小子真是！看来他们两个一定是小月那丫头要我们寻的人了。”
　　“嗯！起初我还疑心，但眼下看来一定是他们无误！只可惜他们跑了。”
　　燕小七道：“无妨，咱们去龙门客栈等他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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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雨和毛毛在龙门客栈外观察了一日，直到第二天傍晚见无什么异常，这才进了龙门客栈。
　　两个人也不坐下喝茶，经过一天的观察已知道龙门客栈的老板娘叫金香玉。进了龙门客栈的地界便直奔金香玉所在。
　　远远看见金香玉，毛毛略有些紧张，拽了拽莫雨的衣袖。莫雨拉住他的手。那金香玉倒是比赵云睿瘦弱一些，却也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在来来往往的龙门客栈中极其扎眼。
　　有了之前茶馆的经历，莫雨和毛毛都更加谨慎，毛毛走到金香玉面前，说道：“请问你是金香玉姐姐吗？”
　　金香玉听到一个男童的声音，回头看见两个小乞丐模样的孩子，本有些不耐烦，却见说话的男孩子长得水灵，一双眼睛却像是宝珠蒙尘一般闪闪发光，登时心头透喜，笑着回道：“是我，你是谁呀小弟弟？”
　　毛毛眨巴眨巴眼睛道：“这是我哥哥，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我们一路乞讨到这里，方才外面有个大姐姐给了我们一两银子，要我们进来找金香玉姐姐。我看姐姐长得好看，便猜你就是金香玉。”
　　女人最听不得甜言蜜语，何况毛毛这一番话是莫雨想的，配上毛毛单纯无邪的眼神，任谁也会信以为真。
　　金香玉笑盈盈伸手捏了一下毛毛的脸，“你这孩子嘴真甜！说罢，找我做什么？”
　　毛毛挠挠头，说道：“那个大姐姐要我们问金香玉姐姐，可知道李复的下落？”
　　金香玉一转眼珠，仍旧笑眯眯的，抱着手臂问：“那大姐姐在何处？找李复做什么？”
　　毛毛有些紧张，却知道莫雨不能说话，只能靠自己，便傻兮兮一笑，“我忘了问！不过，大姐姐要我告诉你，她是七秀坊的人。也没用说要找李复做什么……”
　　金香玉念了几遍“七秀坊”，喃喃道：“七秀坊找李复做什么？莫非……莫非那秋叶青拜入七秀坊门下了？切！”
　　毛毛听到她说秋叶青的名字，便知金香玉一定知道李复下落，忙拽着金香玉的袖子，软言道：“求求你告诉我们！大姐姐待我们极好，我娘说要知恩图报！求你了！”
　　金香玉经不住毛毛哀求，一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这小子倒也讨我喜欢，我便告诉你就是。李复几月前到了枫华谷，本是短暂停留，可听闻秋叶青病了，两人在枫华谷住了好一段日子也未离开。”
　　“枫华谷？”毛毛想了想，问：“枫华谷在哪里？”
　　金香玉又狠狠捏了一下毛毛的小脸，道：“枫华谷往西走十五里就是！问完了？问完我可走了！你们也走罢，龙门客栈可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毛毛一向多嘴、好奇心重，“为什么？”
　　金香玉回头，娇媚一笑，“为什么？龙门客栈这种地方，收留的都是无情无义的人，这红尘江湖中的过客，看惯了生死，谁还将心捧给旁人呢？此等无情无义之地，何必久留？”说罢盈盈行去，只留一个妖娆的背影。
　　毛毛蹙着眉思考，却被莫雨拱了拱，毛毛见莫雨脸上紧张的神色，顺着看去，竟是七秀坊的燕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