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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好事多磨心郁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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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琼大过年请了个大夫的事,本就没想到要瞒着,很快各个院子也都知道了。楚修远派了个下人来问了问,二房那边,楚修文却让吴氏亲自走了一遭。
吴氏刚到院门口,就见不远处,阮氏急匆匆地过来。
“姐夫。”
“哎,累你也来瞧瞧了。琼儿这孩子平日里身子好得很,怎的说病就病。”吴氏扶着他进去,笑着安抚道:“姐夫莫急,你也说了清琼他身子好,定是没事的。”
阮氏点着头仍是满脸忧色。“可这大过年的,到底是晦气了些,也不知他妻主介不介意。”吴氏一愣,没想到他是考虑到这一层,细想了一番倒是不确定了。虽说那女人是入赘,可毕竟是他名副其实的妻主。她脱离了楚家还能娶别人,可清琼却是嫁不得了,自然是锦瑟和鸣的好。
吴氏被他一句话说得也跟着担忧起来,两人皆是心事重重地进了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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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里,唐欢接过秋松手里端着的红糖水,见他没什么动静,过来会儿才慢慢吞吞地撑起身,便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笑着问:“我喂你也无妨的。”
楚清琼脸一红:“不,不用。”他怕她来硬的,赶忙抢过她手里的碗。他又不是大病,手脚都能动,要她喂做什么?!唐欢刚才也不过是逗逗他,见他反应那么大就觉得好玩,怕糖水洒了,便顺着松了手,只不过看着他的目光里笑意一直未褪。
楚清琼是拿着喝酒的气势来喝的。他实在是不太喜欢她这么直直盯着他看,就好像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什么心思都瞒不住一样。他忍不住想起当年跟着祖父学看账时老是学不会,祖父落在他身上安静的目光,让他心慌得厉害。只是,他现在心也慌,却好像还有一种别的什么滋味。
楚清琼刚将碗直接递给秋松,就见秋兰进来,低头恭敬道:“家主,正君和二正君来了。”楚清琼奇怪的同时又止不住地松了口气,“嗯,让他们进来吧。”
阮氏和吴氏进门的时候,就见他坐在床上,唐欢则站起身迎了过来:“爹,二姨父。”她喊了人,转而对楚清琼道:“清琼,我去瞧瞧药好了没有。”她见他点点头,对着两人笑了笑,便撩起帘子出去了。他们三个人男人说话,她一个女人在总是怪怪的。
阮氏见唐欢神色如常,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几步走到床边,担心地道:“琼儿,你哪里不舒服了?”
楚清琼闷了一会儿,才道:“……爹,我没事。”他就说别找大夫嘛,看看,他这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阮氏却以为他是故意不说,更何况他这会儿是脸色真的不好,立刻就紧张起来,偏偏张了张嘴,就是不知道怎么问。吴氏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看了阮氏一眼。“清琼,你爹一听说你请大夫就匆匆赶过来了,你瞒着他岂不是让他心里不好过。”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说得他好像真怎么了似的,偏偏他越保证嫌疑还越大。楚清琼心里有些郁闷,沉默了半响,才颇有些无奈地道,“就是,就是……身子不太爽利,妻主她担心才硬要请大夫的。喝了一碗红糖水好了不少。” 她倒是好,一溜溜没了,留他一个人多尴尬。
红糖水?!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同时眨了眨眼。这红糖水是干嘛用的他们自然知道,这么说来还真是大惊小怪了?吴氏打量了楚清琼一番,见他也不似说假,咳了一声窘道:“如此便好,也,也省得你二姨叨念了。”他那侄媳看来是极宝贝他了,否则也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就请个大夫,还一直陪在身边,回头告诉他妻主,想必心里会好受些。
阮氏却想得更多些,坐到他床边,语重心长地道:“琼儿,有些话你虽不爱听,爹还是得说。你到底是个男子,怎么还让你妻主操这种心。”
楚清琼听了他的话也没反驳,心里却着实很无语。要是早知道,他也不想她操这种心呐!阮氏见他一惯沉默,以为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没听进去,叹了口气。吴氏见状,便接口道:“姐夫莫担心了,我瞧着侄媳人和善,待清琼是真心实意的,想必不会介意这些事的。”
阮氏皱了皱眉。“寻常男子,遇上这种事提前几日两人就该分房睡了。琼儿虽然是楚家的家主,可到底是嫁了人了,哪能这么不知轻重的。”
楚清琼一愣。“分房睡?”
他难得有些反应,阮氏一下受到了鼓舞,赶紧点头:“自然是的。你伺候不得她,更何况这本也是污秽之事,女子沾了是要触霉头的。”阮氏在家的时候夫德夫容他爹一样都没少教他,为人夫者,要大度谦让,忌妒忌恨。他一直受着这种教导,对着自家儿子便也理所当然地这么教。
楚清琼听得认真,在想着这事的可行性。他以前并不在意这些,也从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只是,如果这是所有男子都会守的规矩的话,她要介意,他倒是愿意为她也守一守。
***
楚清琼没什么大碍,两人便也没多打扰。唐欢很快便亲自端了药进来,看着他喝下后,又让他躺在床上不许下地。楚清琼本来昨晚就被折腾得够呛,她这么强硬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乖乖躺着,听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他以前忙得天昏地暗地时候觉得时间不够用,如今就这么清闲睡了一整天,没眨几下眼,天竟也开始黑了起来。到了饭点时,唐欢还是不让他下床,只让秋兰拿了张矮桌放在床上,将两人的饭菜陆续端了上来。这一次她直接挥退了两个小厮,屋里便只剩她们两人。
“怎的不用?”唐欢拿起碗筷,见他盯着桌上的饭菜看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动筷,开口问道。她当然清楚是因为这里头许多东西他都不吃,只怕这会儿正不知道怎么下筷呢。
楚清琼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合口味。” 他有点弄不清楚她是真不知道他喜好还是故意的,她们不是一起吃饭好多天了嘛,这人怎的也不知道多关注关注他。
唐欢只做没看到他的脸色,“哦?这是我特地嘱咐厨房做的,倒是不曾想你不喜欢。”却把特地两个字加重了音,“薛大夫不是说了饮食上也得多留心吗?菜若是不合口味,喏,先喝碗汤吧。”
那汤面上碧绿的葱花一下映入眼帘,楚清琼脸色一下僵了僵。他终于琢磨出苗头来了,这人之前也曾状似不经意地给她夹过菜,说不定那时她就看不惯他挑食了。偏偏如今因为因为薛大夫一番话,她倒是找了正儿八经的理由来管他。这么软硬兼施,他还不好反驳。
他不动。唐欢见了,想了想,干脆拿起了那碗汤。楚清琼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勺了一口,凑到他面前。“可要我喂你?”
他脸红着往后退了退,“我,我哪里要你喂了。”这人真是的,上午喝糖水的时候她这样,现在又要喂他,他又不是孩子。
“那你自己喝?”
“我向来不吃这些而已。”
唐欢本来以为逼他一逼,按照这人以往的反应,说不定就忍着喝下去了。毕竟上一次她给夹菜的时候,他虽也犹豫,最后不还是吃了?没想到,这一次他倒是直言了。
唐欢放下碗,望着他的目光虽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只说了六个字。“不吃便学着吃。”
她今日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楚清琼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随了她,他知道她也是为他好的,而且其实她一提薛大夫,他就开始妥协了。
只不过闷头灌了一碗汤后,心里头还是开始冒了点火气,一下便脱口而出:“爹说了,这种时候该要分开睡的,喏,屋里反正有睡塌,你从今天起睡那里好了。”他垂着眸不看她,一番话说下来几乎没什么停顿
唐欢听了就觉得挺好笑。她倒是知道男子来月事多被认为不吉利,可那也是分房睡,他这会儿要赶她睡睡塌,明显是恼了她嘛。她继续给他夹菜,“无妨,我不介意。而且,你晚上易冷,我不在你可睡得着?”
“……”他没回答,事实上却被她一句话说得彻底没了火气,反而觉得自己发脾气还有那么些不识好歹。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着实有那么点可恶。她好像开始摸清楚他的脾气了,越来越知道该怎么把握他了,偏生他就是想不清楚自个儿哪里露出马脚了?
这顿饭之后因为楚清琼的配合吃得很是顺利。唐欢最后告诉他说以后每一顿她都会看着,他也基本算是默认了。
她到底是没睡那睡塌,楚清琼也没再提这事。
晚上的时候,唐欢躺在床上就开始禁不住地感慨,总觉得她自从上一次拒绝过他主动求欢之后就真真是不顺呐。先是她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他,也不敢动他。昨日刚享受了一番吧,结果这人就——
哎,她这样,算不算就应了那八个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