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真相大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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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简冷笑一声，话里的内容让姬庭的视线也落到贺凉沉身上，只柳轻尘一动不动地斜倚着石壁，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贺凉沉原本提及四人的死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却不料叶简将矛头直指自己。
叶简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黑水帮，归鹤堂，佟家堡分别掌控着江南一带的水上漕运，大小的煤矿和铜矿，而青莲派在李掌门的带领下一直试图推翻大武朝现行的科举制度。
“都说在草不管朝，他四家却是已然让当权者感受到威胁，大武皇帝需要一个易于辖制的武林中人来帮他统管江湖，好叫他安心，于是便向白鹭山庄，也就是向贺庄主你伸出了橄榄枝！
“樊清波，李慕白，梅子鹤，佟青玉四人皆是今年才从上一任当家手中接过帮派，根基不稳，派中对其不服的也大有人在，只需稍稍挑拨，引起内斗，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叶简，你根本没有证据，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贺凉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方才叶书生只是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白无忆却从他的强自镇定中看出了一丝慌张。
叶简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贺庄主，听说江湖上不少门派都喜欢开辟密室禁地之类的所在，来存放自己见不得光的秘密，而开启这些机密的钥匙多半是一些不起眼的摆设，我百里简眼神不大好，总觉得身后的这支火把不够明亮。”
叶简说着便右手一翻，无视贺凉沉变得无比难看的脸色，将青铜火把向石壁内推去，只听一阵巨石相互摩擦的声响过后，一个小一号的石室出现在众人眼前。
“起初听到樊李梅佟四人遇害的消息时也让我惊讶无比，不知是何人所为，但是那日在花厅贺连封急于将他们的死与前三桩案子联系起来的说辞让我起了疑心。当晚我便暗中搜查了白鹭山庄，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让我发现了这个地方，贺庄主，这石室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地窖呢！”
“原来那日姬无欢房前救走柳如歌的黑衣人是你！”
即便重伤在身也保持沉着冷静的贺庄主终于脸色大变，密室内不仅有他与大武皇帝往来的书信，更有记录历年来山庄为了扩张势力而做下许多不义之事的证据，这些东西如若曝光，只怕不出一日白鹭山庄就会成为整个武林的公敌，而他贺凉沉则会比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更加不如。
“我虽尽力帮如歌隐瞒到底还是引起了你的怀疑。贺庄主那晚似乎也没有闲着，你对飞花谷杀人之事将信将疑，不知是否该将那四位掌门的死算到他们头上，便让贺连封隐在暗处注意姬无欢的动作，却被他发现而引起一场恶斗。
“最后出现的那名黑衣人便是贺庄主你吧，对白鹭山庄熟悉至此又有这般身手的想来庄内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哦，对了，有一件事贺庄主恐怕还不知道，此间密室里的东西我已誊抄了一份带出庄去，想必江湖上很快就会对白鹭山庄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叶简语气中的嘲讽之意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贺凉沉面如死灰地瘫软在地，到后面连叶简说了些什么也不曾听到，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原本还想趁其不备逃出地窖，只要到了地面上，自然会有白鹭山庄的弟子接应与他，只是现在看来即便出去了，他也不再是人人尊敬的白鹭山庄的贺庄主了！
“想不到区区几日你二人竟是做了这么多事，这些事任何一件都可能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后生可畏，我果然是老了！”
姬庭幽幽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叶小子，你偷偷换了我平日吃的药，又设了陷阱把我引到这里，无非是想给你父母报仇，我并不会有一句怨言，至于欢儿，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还是不肯放过他，那就各凭本事罢！”
叶简还未说话，只听地窖口的石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姬谷主，现在说死还为时过早！”
白无忆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干净的眉眼，唇边总是似有若无地噙着一抹淡笑，温润如玉，不是南宫流毓又是哪个？
听到声音室内五人都未作出反应，南宫流毓无奈地摇了摇头：“前几日江湖中不少门派皆已得知白鹭山庄与朝廷勾结，企图掌控武林的消息，如今以蜀中唐门为首，打着替樊李梅佟四人报仇的旗号要求贺庄主给一个说法，吵吵嚷嚷中，不知是谁在山门前洒了桐油，点了火折，现在白鹭山庄已是一片火海……”
南宫流毓话音未落，陷入死寂的贺凉沉猛然大笑起来，形态颠狂，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地窖外走去，而其余几人竟也无一阻拦。
南宫流毓也不再多说，几步走到姬庭身前，发现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便将其负在背上，交给地窖外接应的天香楼弟子。
“柳门主！”待南宫流毓返回地窖，上前搀扶柳轻尘时，却发现后者的身体早已冰冷，竟是死去多时了。柳轻尘因晚来一步，并未与叶简发生正面冲突，是以，也并未负伤，南宫流毓细细查看，才发现他竟是咬舌自尽，心下震动。
谁能想到人人敬仰的神机门柳门主竟也曾被嫉恨蒙蔽了双眼，而铸成大错，也同样无人会料到这一错误在二十年后再起波折，累及无辜。
南宫流毓让弟子将他的尸身抬出地窖，好好安葬，又看向抱着柳如歌跌坐在地的叶简，如歌与他一起长大，情同兄妹，现在她被眼前之人误杀，要说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只是这叶简又是她心系之人……
“叶简，你知道吗？如歌从小嗅觉就比常人灵敏许多，所以在九龙镖局一案中，义庄里的致幻剂虽已散去大半，却还是让她捕捉到细微的一丝，以至于宿在客栈的当晚便做了起噩梦。
“而你扮作黑衣人将她救走的那晚，身上淡淡的药香虽然当时并未让她记起，但在你替她换药的第二日便了然于心了。
“从那时起她便对你有所怀疑，就让我动用天香楼的力量彻查了你的身世，再结合你几日来的言行举止，不难推断那三个案子的真正凶手，同时她也明白，以你的动作，只怕下一步便是要取柳门主的性命。
“柳门主对她有养育之恩，而你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互相残杀，所以在发现你留给柳门主的字条后，便假扮成他的模样，提早一刻，前来赴约……”
南宫流毓话音未落，整个地窖忽然剧烈抖动起来，顶部的石块纷纷落下，噼里啪啦地砸到地上，想是由于地面火势太猛，导致石室四周的土层松动，再也无法支撑。
“不好，这里很快便要塌了，叶简，还不速速随我离开？”南宫流毓焦急地去拉叶书生，却被他猛得往后一推，掉落的石块很快阻隔了两人的视线，混乱中白无忆仿佛看到叶简低下头将脸贴在怀中女子的额头，嘴角扬起释然的弧度。
白无忆不闪不避地立在当中，无数石块碎屑透过她的身体落到地上，果然与普通魂魄虚无缥缈的状态一般无二！经过酆都寒潭八百年的淬炼凝实，白无忆的魂魄早与一般鬼物不同，反而更加接近凡人，不知为何如今又倒退回千年以前了？
白无忆顾不得惊讶，只觉自己头痛得快要炸开，眼前场景忽然一换。
这是堪比阿鼻地狱的修罗场，厮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空中盘旋着口吐烈焰的毕方鸟，巨大的鲲鹏扑扇着翅膀激起阵阵狂风，地上手持各类法宝的仙人与兽头人身的妖魔斗到一处，到处都是堆积的尸体和熊熊燃烧的战火。
刀光剑影中白无忆很快找到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眉梢带朵桃花的少女，只因她所在的位置委实太好，大喇喇像个箭靶子似的站在战场的最高处，那是一个不大的山包，与四周连绵起伏的群山相比仿佛误入巨人国的小矮子，却很好地将众人视线全数集中到少女身上。
她就像一支绽放在寒冬的腊梅，站在山头傲视将自己包围的十万仙魔两界精兵，清冷的声音与如今的白无忆分毫不差：“既然你们要我性命，碧落黄泉，只管跟来便是！”
语毕，祭起法宝往极北之地的诛仙台飞身而去，锐利的气势竟让镇守北面的魔军不敢硬接，纷纷避开。
这一刻白无忆清楚地感受到桃花少女心中的决绝，离去前眼角的余光在一众仙魔里瞥见一张如花笑靥，女子眉心的红痣仿佛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跳下诛仙台的那一瞬间，透过猎猎呼啸的罡风，白无忆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嘶声唤她，语气绝望又哀伤，她努力偏过头冲他一笑，依然是那名红衣少年，然而这一刻她看清了他的容颜。
“云夙……”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真相大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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