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洗冤录》洋葱头大脸猫

8、墓岛浮现

　　吉祥身形矫健轻快，谢云湘年幼，力气也不够足，但胜在眼尖，都会准确地抓住吉祥经过的凸出石块。

　　到底心惧，她运气于指尖，五指深抓石壁上，紧紧贴着石壁如壁虎般朝洞顶爬去。好在洞口虽呈喇叭口，但坡度并不陡，再加上有功夫底子在身，吉祥找到的力道点非常准确，她还是很快就爬到洞顶。

　　好不容易爬到顶端，谢云湘丝毫不敢分神，只是壁上密密麻麻箭口仍让她心惊胆战，生怕这些弓箭被触发了，齐齐将她射成刺猬。

　　再一想到身底下是掉下去就爬不出来的水银池，她一走神，手指一滑，险些跌下去。“吱吱——”吉祥虽不敢停，却还是发出了担心的叫声。

　　谢云湘心跳如鼓，五个嫩嫩的手指头用尽了她毕生力气，深深抓入石头里，这才停止了她身体下滑的趋势。

　　见她稳住了身形，吉祥吱吱叫了声，似是在询问。

　　“没事，继续走！”谢云湘咬牙道。

　　头顶的光越来越亮，洞口也越来越大，最后她终于抓到了地面的边缘，只需一撑胳膊肘，就能翻身上地面了。

　　然而，谢云湘的身体却猛地往下一陷，似是有千斤重物系于她足上，逼迫得她无法爬上去。已经站稳在地面的吉祥从洞口边缘看下去，见一只鸡爪般的手正死死抓住谢云湘竹竿一样的脚踝。谢云湘五指成爪扒在地面，只觉得自己的脚要被捏断了。

　　“吱吱吱——”吉祥大怒，冲着下头的店小二龇牙咧嘴，目眦欲裂。

　　滚，快放开我的主人！它软绵绵热乎乎的肉垫下爪子伸了出来，牢牢扒着洞口，轻巧往下，几个起跃就跳到店小二头顶。

　　“滚！畜生！”见吉祥下来，店小二顿觉不妙，又惊又惧。只见吉祥用利爪在自己的身上划了道口子，鲜血立时奔涌而出，一连串滴落在店小二的脸上，流入他的眼睛里。

　　谢云湘双手沉入灌铅，白皙皮肤呈紫青色，她内心煎熬可见一斑。也不知道吉祥下去干了什么事，不多时，身下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来，坠了下去。

　　“畜生！”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趁他手松掉的时机，谢云湘一个灵巧的鸽子翻身，跃上了地面，吉祥亦跳上了她的肩头，跟着她俯瞰下方墓穴内的情境。

　　大地不停地震动着，下面的水银却不断地上溢，大有淹没这整个岛的趋势。

　　“得走了，吉祥。”谢云湘对肩头沉得要命的吉祥说。

　　吉祥嘤嘤嘤地埋怨一声，将受伤的左腿递给她看，白绒绒的毛上还站着未干涸的鲜红色血迹。

　　“得，你走不动。”谢云湘认命地继续扛着这只肥胖的吉祥，拼命往前走。

　　走了片刻，谢云湘停了下来，头顶的那颗珠子发出极为耀眼的光，已经看不清天幕中的海景了。大地不断地颤抖着，吉祥忽然躁动起来了。

　　谢云湘这才后知后觉，岛屿似乎……正在上升？

　　渐渐的，空中的珠子浮了上去，耳边满是轰隆隆巨响。谢云湘所站立着的地方是最高点，因而岛的全貌悉数入眼。无数的水银从下方的洞口中溢出来，触及松软泥土便迅速渗入。更远处，岛的中央似有高台阁楼，偶尔可见一两角飞檐在丛林掩映中模糊的痕迹。

　　她还看到了一个人，宋节。这人狼狈地扶树而走，看起来，在剧毒的水银中翻滚一番对他而言，毫无影响。

　　等走到平地，他才坐下来，将手中物件塞在怀里。然后，拿出利刃，开始割自己的皮肤。谢云湘知水银密度大，极重，进入人体后遇缝隙便钻进去，无孔不入，偏偏又难以被吸收。果真，那宋节对自己毫不留情，将全身割了七七八八的口子，又挤又揉又捏，生生将体内水银同鲜血一道逼了出来。

　　谢云湘不想再见这人，便蹲在刚好遮住她身形的石块之后，看向远处。身上的衣服未干，她才觉得此处无风却寒冷异常，令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在一阵天摇地动中，头顶的光突然更亮了，似是又更强烈的光压过那珠子的冷光。谢云湘忽然意识到，岛还在上升，也不知道是触到什么机关，它就要浮出海面了。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头顶的海水越来越清晰，可见度越来越高。一片漂亮的淡浅深暗蓝中，各色鱼群排成各种形状队伍冲来冲去的，一只虎鲸正对峙着一只身形远大于它的白鲨，流线型的躯体优美至极。

　　它看起来非常紧张，试图冲出重围。

　　“很漂亮吧？可惜就要死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谢云湘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只是懒得搭理他。

　　宋节接着说：“看起来你爬了出来，真令人意外，之前也有人试图从那里爬出来，全都摔死了。”

　　“你不会武功，又是如何在墓室里活了下来。”谢云湘突然问。

　　宋节笑而不语。

　　“这虎鲸未必会输，”谢云湘冷冷说，“它们是家族团体，它的家人必定在附近。这场捕猎只是家中长老带小辈演习的游戏。”

　　宋节“咦”了声，说：“你还知道这个，在当今世上，怕是未有书能够记载这海底各类鱼，何况是像你知道得如此详细！”

　　谢云湘心惊，难道眼前这人也是……

　　宋节死死盯着她，问：“莫非你与这岛的创始人同出一宗？”

　　谢云湘怔了怔，脑子反应极快，回答：“干嘛跟你说！”说完后，她又装作懊恼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是失言的样子。

　　“哈哈哈，听说你们宗派里，能窥天机，使时光倒流，起死人活白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这……也是事实？”

　　见他一脸狂热神色，如同邪/教分子，形状十分吓人，谢云湘皱了皱眉。

　　这时，那头小虎鲸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憋着一股劲儿朝着白鲨没头没脑地撞了去，那白鲨躲得快，结果虎鲸给冲过头去了。白鲨反口就要咬它，却被另一只更大的虎鲸冲飞出去了。

　　大概是太心急了，这一撞竟将白鲨活生生撞晕了，只能翻着肚皮死鱼一样浮于水中。鲨与虎鲸同为海洋霸主，要在敌人面前装死，那是弱者才干的事情。这一战，是虎鲸家族赢了。

　　谢云湘面带鄙夷看向宋节，见他不但不恼火，反而面带狂热地盯着自己，便心下防备。

　　头顶珠子越升越高，在触及阳光的一刻，便分崩离析，赫然碎裂，光亮得让人眼盲。片刻后，那光才散去，黄金色的阳光再度降临，晒得人全身暖烘烘的。

　　岛完全浮出了海面。

　　“今日之后，世间再无双月映湖。”宋节仰头。

　　谢云湘冷眼看他惺惺作态，道：“这岛沉沉浮浮，多少人来来去去，想必出口并非只有一个。”

　　宋节点头：“关键在于我们只找到一个。”

　　“你弟弟为了找你，坐骑千里雪几乎跑趴了，”谢云湘赞叹，“那千里雪全身毛发雪白无暇，脚程惊人，当真一匹举世难得神驹！”

　　宋节也跟着说：“小姑娘喜欢，回去等千里雪生了小马，就给你一只。”

　　谢云湘笑了笑，说：“你过来些，看在你我有缘份上，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宋节戒备地盯着她。

　　见谢云湘不说话，他便站得近一些，说：“说吧，此处仅你我二人。”

　　“我想说……”谢云湘飞起一脚，将他踢出去，“我骗你的！”

　　宋节一惊，连连后退，却已来不及了，谢云湘一脚送在他胸口，让他一口血直冲喉头喷了出去。

　　难怪这家伙能在水银池中呆那么久，外层居然裹了层皮。

　　再看这“宋节”，耳朵边脸皮被掀起一小块，露出下面又一层皮肤。

　　他又惊又慌，转身就跑。
　　“站住！”谢云湘大喝，这人跑了，线索不就断了吗？

　　没想到，他竟然纵身跳入通向墓穴的洞中。

　　谢云湘懊恼方才那脚没踹死他，留下了个祸患。

　　等了少许时间，她才施起轻功，朝着山下奔去。虎鲸家族也够倒霉，方才岛屿浮起时，他们全都躲闪不及，被搁浅在海岸上。

　　谢云湘心有不忍，见头顶日头正中天，很快这些虎鲸即便不会因内脏承受不了重力碎裂而死也会被活活晒死。

　　她来到小虎鲸面前，小虎鲸见有人来，便拿着黑乎乎的眼睛盯着她看。

　　谢云湘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小虎鲸，惊得它剧烈挣扎起来，发出呦呦哀鸣，急得小虎鲸的父母跟着哀叫。

　　小虎鲸的父母也搁浅在身后，只不过离海近了些，尚有一波波潮水滋润体表。

　　吉祥似是极为厌恶海腥味，早退得老远，不然谢云湘还得担心这猫一样的宠物有着猫一样的癖好。

　　“别急！”谢云湘摸摸小虎鲸的脑袋，四下看了看，寻来大片树叶，去海边盛了水，用轻功来回奔跑，不断将海水倒在它身上。

　　最后，脱去外披，浸湿后盖在小虎鲸的小脑袋上。

　　小虎鲸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长鸣一声，不过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反应剧烈。谢云湘吃尽老力，将它往后推，奈何这虎鲸实在是太重了，推了半天就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