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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一波二折 ...

  •   闻言,杨建业脸色大变,大叫:“快拿下这贼人,凶手就是他!”

      说罢,他抢过一旁随行侍者的弓箭,对准那怪异唱声传出的地方连放数箭。

      但那人藏在眼前茫茫林中,声音似是无处不在,又哪寻得到踪影。

      谢云湘心下更是暗惊,以内力在旷野中发出如此洪亮之音,此人武功当真深不可测。那日,这人与他们狭路相逢,也只是唱曲,如若有加害之心,也未必不能得手。

      想来,此人并非寻常之辈,所唱曲调听着荒唐,与此时此景格格不入,但细细想来,又总觉得对方是曲中含话。

      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唱如此艳/情歌曲,真没问题吗?

      再看杨建业,他几箭射空,更是暴跳如雷,指着身后一干人,大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捉人!”

      那些人才慌慌张张地应了,没头没脑地钻入丛木里。看到这场景,谢云湘呵呵一声,这些人大概连对方在哪里都搞不清吧,想找到唱曲的人简直是开玩笑。

      杨建业在鬼医坡足足折腾到天黑,闹得鸡飞狗跳的,却连鬼影都没见到。回去的时候,他恶狠狠地踹了脚尸体,甩袖就走。

      谢云湘看着杨建业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皱眉说:“杨建业……今天的表现很反常。”

      她虽未与杨家人正面交锋过,但对这种仇敌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杨建业是这次砒霜案的被告方,韩子昭也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直到他离开。听了谢云湘这么说,他问:“以前他也是这般暴躁易怒之人吗?”

      “不,”谢云湘说,“他是个很阴狠的人物,向来喜怒不行于色,今天,他似乎是真的非常生气,气得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韩子昭并未见过杨建业,只能大概推断出这个家主并不简单,便说:“或许他是为鬼医恼火,毕竟是他一手将谢神医送入阎王殿,如今有人装神弄鬼还死了人,于他名声有碍,他自然生气。偏偏在这当机,那怪人又唱轻浮的戏曲,似是羞辱他,无异于火上浇油。”

      “或许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谢云湘只好压下内心疑惑,“但我还是认为或许有更深层次的缘故。”

      日薄西山,一轮血阳挂在山头,洒着暗沉沉的橘光。丛林像是深浅不一的绿色画卷,渐渐地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在建阳县郊外,横屏山山脚下的乱葬岗上,一盏薄纱灯笼慢慢巡游其中,似是漂浮在空气中。

      “到了,应该是这里……”一个小童压得低低的声音。

      灯笼透出的朦胧灯光中,隐约可见一个高大年轻人的身形。小童将灯笼抬高时,便映出了年轻人那张英俊至极的脸,这张俊脸上此刻满是严肃之色。

      “我记得……是这里,有一棵很大的树……”谢云湘努力回忆着,拨开草丛,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根白皑皑的骨头,她脸不变色心不跳似是习以为常。

      乱葬岗本来不叫乱葬岗,这里不过是一处寻常的小山丘,因得县里穷人无力备棺,将尸体扔到这里。又刑场离这边近,行刑完毕的尸首也都会扔到此处。渐渐的,官府也将路上的无名尸清理到这里。到最后,乱七八糟的尸体都扔到这里来了,这里也就成为了著名的野坟。

      乱葬岗谢云湘是来过的,那一次她是和爷爷一起来的,从最初见到白骨的害怕到最后见到父亲尸首的愤怒,其中滋味也只有她心里明白。这次,依旧是重巡谢父的坟墓。

      按理来说,谢云湘一个不相干的穿越人士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异世界的人劳心劳力。但,失去了谢常明和爷爷的庇护,她一直流落于街头破庙,晚上做梦都会因见到谢父那一身血衣而惊醒。

      第三堂开审前,谢父自知凶多吉少,托了一个大夫将她打扮成他随行的小童偷偷进入狱中。

      由于杨家的刻意安排,谢父所处的是最脏最乱的一间监狱,到了半夜,老鼠还会趁着狱中人睡着之际啃食他的手指。而谢父那修长有力的手指早在之前的严刑中尽皆被折断,失去了知觉,待得老鼠咬到腕骨他才从昏迷中惊醒。

      见父亲一身血衣,昔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杂乱如草,谢云湘几乎失声痛哭出来。

      虽身陷囹圄,谢父却一脸无畏无惧,神色郑重地对她说:“云湘,天理昭昭。”

      天理昭昭,今日我若冤死狱中,他日必将会有昭雪之时。

      如今,鬼医坡重现鬼医,是否谢父亡灵不甘蒙羞死去,才出来警告世人吗?

      谢云湘不由自主地走了神,直到韩子昭唤了她一声:“云湘,是这个吗?”

      韩子昭将灯笼接过去,一手拨开茂盛的杂草,露出了地上的一个小坟包,坟墓前面竖了块木牌子,木牌子在日积月累的风吹雨打中磨得有些损了,但依稀可以看出上面的字迹——父亲谢常明之墓。

      她神情恍惚地俯下/身,伸手抚摸墓碑,羞愧地说:“父亲,云湘不争气,让你的冤情一直无法平反,但这次……这次一定要让杨建业那奸人不得好死!”

      这时,一块厚重的云遮去了皎洁的月亮,天地间一下子暗了下来。一片死寂中,只听得一阵风飒飒吹过,紧接着韩子昭忽的怒喝一声:“什么人!”

      谢云湘愕然抬头,只见遥远的一处枝头上飘着一条瘦长的黑影。迷离的枝叶影子投在黑影脸上,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鬼医?”她喃喃到。

      却见韩子昭已经抽出龙渊,迎了上去,那黑影身形十分诡异,跟泥鳅一样滑开来,跳下了树。韩子昭哪会让他就此离开,因此一招“龙啸九天”将他逼得不得不回头应战。

      谢云湘在下面看得十分着急,便追了过去,一来观察战况二来随时准备抓那黑影露出空当的一瞬间。

      只是,才看了没多久,她发现山坡上居然又出现了一条黑影。

      吉祥正坐在黑子的头顶,傲娇地颐气指使,黑子一边抖着耳朵一边暗骂头顶这逗比是猴子派来的。

      那古怪的唱腔再次响起:“说黑驴,道黑驴儿,小黑驴长得喜死人儿……驴背上骑着一个俏佳人儿。说佳人儿,道佳人儿,小佳人儿长得俊死人儿——”

      听了这古怪的曲子,树上那条黑影动作忽然迟钝了下,而后猛地发起了疯,不管不顾地反身朝着谢云湘的方向扑来。

      乌云散开,月光陡然泄下,一弯明晃晃的铁爪泛着赫人的寒光,裹挟着劲风,以毫不留情的去势,朝着谢云湘的胸口凶狠抓下。

      如此一来,他背后空门霎时大开,正朝着韩子昭。“云湘!”韩子昭怒喝一声,心下惊急,然而对方似是抱了同归于尽的死志,拼着自己的命也要杀死谢云湘。情急之下,韩子昭手腕一抖,龙渊发出一声更加清脆的长鸣,锋芒更盛,直逼那黑影。

      铁爪在触及谢云湘衣襟的那一刻,忽然谢云湘从锋利的铁爪下消失了。

      “卡擦!”铁爪抓了个空,而龙渊则是恶狠狠削过那人的后脖颈,所幸韩子昭想留活口,手下留情,手下一偏,只砍上了他肩膀。

      顷刻间,血液跟决堤似的泵涌了出来。

      那人闷哼了声,捂住了受伤的肩膀,抬头看了眼出现在唱曲怪人身边的谢云湘,一转身就钻入了草丛中。

      又来这一招!谢云湘喝到:“站住!”

      这次,韩子昭的反应更快,一剑“横扫千军”将藏身的草齐齐拦腰扫断。可是,那人却神秘消失了。月光下,韩子昭巡着血迹追去,最后血迹突然消失在鬼医坡之上,连同足迹都不见了,就像是这人凭空消失了似的。

      韩子昭若有所思地想了下,又猛地想起谢云湘还和另一个黑影待一起!

      他急忙回头,却看到谢云湘抱着膝盖,坐在谢常明的坟墓前。黑子和吉祥正在她身旁陪着她,看起来那唱曲的怪人并非敌人。

      “韩大哥。”谢云湘抬头叫了声,有些闷闷的。

      “那人可有对你做了什么?”韩子昭问。

      “没有,”谢云湘咬了咬下唇,郁闷地说,“他让我回去。”

      “他的意思是让你别插手这事情?”韩子昭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嗅出了其中不一样的气息。

      谢云湘心里非常乱,经过这事后,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莫非当初找到的坏尸并非是父亲?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不肯出面相认?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人不是父亲。”谢云湘托着下巴,脑子跟浆糊似的,乱糟糟的。

      “我记得你说过,砒霜案你没有公开露脸,可看起来晚上这两人都认得你。”韩子昭看着谢云湘的脸,缓缓说。

      “我不知道。”

      韩子昭没有再问,说:“你家在横屏山上,你还认得回去的路吧,或许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谢云湘想了想,点点头:“这个还是记得的。”

      韩子昭微微笑了下,忽然说:“云湘,你可有想过,如果谢常明并非你的生身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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