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火》不妖君

12、第 12 章

　　这世界有人分有人合，没有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
　　年后开学前，林远陪着林父去了趟人才市场，花了点钱问了几家公司，之后又到以前林父工作上的同事家坐了坐，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岗位。
　　忙了几天，林远瞧上一份资料员的工作，虽然工资低了点但胜在简单易懂，工作环境也不错，就是整天整理资料单据，但林父却瞒着他去当了快递员，说是现如今物流行业发展飞速，前途不可估量，而且以前老来家送快递的年轻人都能够一月挣一万，林父就想趁着还能干得动再拼几年。
　　“你就这么让叔去送快递了？”
　　食堂里人声鼎沸，卓一航与林远坐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得吃着大锅饭。
　　拿筷子戳了戳米饭，林远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不让还能怎样？总不能找根绳子把人绑家里。”
　　“可你爸的身体受得了吗？人家是挣一万，可那是没日没夜跑出来的，你爸....”卓一航嚼着肌肉块，看了他一眼，“确定能行？”
　　“你问我我问谁去？”林远烦得要死，一把推开餐盘，饭菜撒了一桌子，引起了旁桌学生的注意，“我他妈现在都恨不得打断老家伙的腿，可能行吗？我要真这么做了准一个狗娘养的。”
　　“诶诶，轻点声轻点声”，卓一航赶紧抓着人，“公众场合，注意点影响。”
　　餐盘里一片狼藉，胃口全无，林远干脆不吃了，“你吃吧，我回宿舍躺会。”
　　卓一航见他要走连忙把人叫住，“慢点慢点，等我吃了这口，你现在心情不好，我得替你妹看着点，可别突然发病到路上乱咬人。”
　　“滚你丫的！”
　　半路上，卓一航接到女朋友电话，说是跟闺蜜逛街问问他马克杯喜欢什么颜色的。
　　“随便什么颜色，你瞧着好就行。我刚跟林远食堂吃完饭就不过去了。恩，成，回来再打电话，我去接你。”
　　林远见他挂了电话一副牙疼说不出来的样子，眉眼一挑，似笑非笑，“这才多久，就腻了？”
　　“哪能啊。”
　　没一会儿手机微信就收到几张马克杯的照片，卓一航随便选了个发回去，又觉得不放心，直接关机。
　　“我说你当时跟唐小言怎么谈得恋爱？也像这样买个袜子问你喜欢红的还是黄的，中午吃个饭是吃盖浇饭还是煲仔饭，买个杯子还得发几张图片过来，非逼着你挑一个。我怎么感觉这不是谈女朋友这是又多了一个老妈子啊！”
　　林远拍拍他的肩膀，“理解理解，人家这不是稀罕你吗？要是不稀罕你还会在乎你袜子喜欢红的还是黄的？”
　　卓一航也知道这个理，可就是没法接受，“哎，我要是现在说后悔，你会不会揍我？”
　　“不会，因为轮不到我揍，全校一半男生都会冲过来咬死你。”林远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实在太低估女神的魅力了。”
　　“可，可我实在是不习惯又多了一个老妈子啊！家里那个就够我受的，学校又一个，这不是要我命嘛！”
　　林远乐了，“你这家伙，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卓一航嘀咕，“你自己不也送上门的都不要。”
　　“你觉得段小莫是女神，我可不觉得，那女的麻烦着呢。”林远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认真起来，“我也不劝你什么，就是你两还在一起的时候对人家好点，实在不行就把话说清楚，别拖泥带水耽搁人家，知道没。”
　　“是是，我这就面壁思过去。老佛爷发话了哪敢不从？”
　　“滚吧！”
　　林远回答寝室，一进屋就看见宁浩正撅着屁股在床底下拱啊拱的，上前一脚踹上去，吓得人脑袋直接撞床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我操！是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敢踹爷爷屁股！？”捂着脑袋爬出来，抬头就对上林远那张俊脸，顿时就觉得心肝脾胃拧巴拧巴成了一团。
　　“诶，老爷子钻床板捉耗子呢！可别闪了老腰！”林远瞧着宁浩那副灰头土面的样子就笑得特欠。
　　“你就缺德吧你。”宁浩呲着牙爬起来，手里抓着一枚五毛钱硬币，连带着一大堆床底下的蜘蛛网。
　　“耗子不至于吧。为了个五毛钱搞成这样？”
　　宁浩拍着身上的灰，白了他一眼，“五毛钱就不是钱？社会经济就是被你们这些败家的家伙拖了后腿，一直上不去。”
　　“行行，知道你爱钱，赶紧洗把脸去，我睡会觉。”
　　宁浩往洗手间走，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林哥，我刚才去传达室领包裹，好想看见了你爸！”
　　“你看错了！”
　　“看错了？不会啊，你爸.......”宁浩见床上的人卷成了春卷，觉得有点古怪，“还有，刚才你妹打电话过来了。”
　　出门的时候手机正好没电就没带在身上，“春卷”动了动，伸出一只胳膊摸到插电板旁边的手机，又缩了回去。
　　“我操他妈的！”林远猛得从床上跳起来，大吼一声，震得铁架床一阵晃动，“人现在在哪？你就给我呆那别动，我马上过来。”
　　“诶，林哥，出什么......”
　　宁浩甩着一脸的水出来，宿舍里哪还人影。
　　林远跑出校门，坐上出租车，大概二十分钟后到达快递配送处，一下车就看见店门口挤了一堆人。
　　“我这东西装得好好的，送过来被开了个口子，里面的东西也没了，肯定是你偷偷用刀割开的。我看你长得老实巴交的，居然会做这种事！”胖女人画着浓妆，张着血盆大口，用涂得鲜红的手指指着面前的老实男人，面目狰狞。
　　男人低着头耸着肩，被人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连往后退。
　　旁边站着不少快递公司的员工，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最后是区域负责经理赶了过来，连忙陪笑，“周姐周姐，您消消气，别激动，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把东西找回来才是。”
　　胖女人跟负责经理有几分交情，压了点火气，“东西肯定在这家伙身上，你叫人搜他的包，我那可是好几千的化妆品，丢了，你们就等着赔吧。”
　　“是是。”负责经理抹了抹额头，转头见旁边吓得不吭声的男人，走上去压低了声音，“老林啊，你看你这事办的？这周姐可不是好惹的，这片一半都是她家的盘子，得罪了，谁都不好受。你要是真拿了就赶紧还回去，兴许还能替你求求情。”
　　中年男人这才抬起头来，相貌普通，两鬓斑白，目光怯懦，五十岁不到却已经显了老态，“老板，我，我没拿，我把东西送过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了。”
　　“哎，老林啊，我瞧着你老实。但你怎么可以撒谎呢？你看看，因为你这事不知道耽搁多少货没送。那这样，就算这东西不是你拿的，但是总归在你手里弄丢的，你看看赔点钱，把这事了了。”
　　男人也知道弄丢客户的东西，事态有多严重，可是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看了一眼那颐指气使的胖女人，再环顾了下身边指指点点的同事，男人嘴唇抖哆，“要，要赔，多，多少钱？”
　　胖女人立马尖着声高叫起来，“哼，我那套化妆品可是高档货，买来八千多呢，看你没什么钱，就给你打个折，不多，五千。”
　　找到替罪羔羊的负责经理心理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为难，“哎，老林啊，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你刚离婚，又失了业，家里还有一个读大学的儿子，可是你看这事，哎。”
　　男人在听到得赔五千的时候，吓得身子一抖，差点栽倒下去。
　　“五千！”林远走了过去，冷眼看着胖女人，“有这闲钱还买什么化妆品，干脆直接去韩国整个容算了，顺便抽个脂，瞧这分量，你老公也不怕半夜床榻咯！”
　　“噗嗤”，一人没忍住笑出声来，不少人都憋得脸发红。
　　“你，你......”胖女人气的一身肥肉都三抖，指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年轻“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哥，哪有你这样说人的”，从林远身后跳出一个小丫头，“大妈那叫天生丽质，风韵犹存着呢，哪怕这些，压坏了一个老公再换就是，反正有钱，估计不少人排着队想被压呢。”
　　站在旁边的负责经理脸色一变，不少员工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在两人之前瞄来瞄去。
　　“去去，不用干活啦，舱里堆了一堆货要送，还杵在这干嘛！！”负责经理连忙驱赶四周的员工，但依旧挡不住那些怪异的目光。
　　“爸！”林菀连忙上前扶住林父。
　　被这一声情真意切的“爸”唤回了魂，中年男人抓着林菀的手才不至于倒下，“你来啦，不是让你回去上课吗？”
　　“下午没课，你这不是被人欺负吗，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走？！”
　　“诶，你，我.......”中年男人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别你你我我了”，林远走过来，“说吧，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林父一对上儿子的眼睛，就心虚难堪，想解释又嘴笨说不出话来。
　　反而旁边的胖女人叫起来，“你是他儿子？”
　　“有问题？”林远沉着脸。
　　胖女人瞧着面前这小年轻不管是身材还是脸蛋，都挺对自己胃口，刚才咄咄逼人的人竟是不自觉软了几分，“你来得正好，你评评理，我这东西好好地，送到店里的时候竟然没了，你看看，这上面的口子，明显是用刀割的。你爸偷东西，你这个做儿子的也不管管？”
　　别人是儿子偷东西，当爸的管，到了林远这就是当爸的犯了错，做儿子受着。
　　林远蹲下来翻了翻地上的包装袋，上面缠着的胶布还没有撕开，一个裂口边缘平滑，确实像用利器割开，而熟悉的人都知道，大部分快递员身上都随身带着一把信纸刀，方便不时之需。
　　“小远，这事你别管，是我自己，自己不小心，我赔.....”中年男人忍不住出声。
　　“赔赔赔，爸，你哪有钱赔！？”林菀一看男人这样就激动地叫起来，死活不肯松手。
　　林远没理林父，站起身来。
　　负责经理这时走过来安抚，“你就是小远啊，老听着老林念叨你，说人长得帅，又会读书，以后肯定有出息。”
　　“有没有出息那是我的事。”林远冷言冷语，没看他，而是看着那个胖女人，目光犀利，把人硬生生逼得一身冷汗。
　　胖女人抓着包捂着胸口，一副怕他突然冲上来的样子，“你，你要干嘛，我，我可警告你。”
　　林远一声冷笑，嘴角勾起，“朝阳街最边上那家美容院是你开的吧？”
　　胖女人被那抹坏坏的笑勾的心痒，“你，你怎么知道？”
　　“记得下次出来干这种事先把衣服换了。”林远指了指自己胸口，“周丽华，丽华美容院经理。”
　　胖女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胸口还扣着店里的铭牌，“这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
　　“既然是美容院的话，那肯定有小刀，趁人不注意用来割开袋子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林菀最先叫起来，“哥，难道说这是监守自盗？”
　　胖女人激动地叫起来，“胡说八道，我店里的员工可都是高素养的人，百分之八十都跟你一样是大学生毕业，还有不少研究生。”
　　林远被这话逗乐，学历高难道就代表高素养，这什么谬论。
　　“总之不可能是我店里的人偷得，准是这个男人。别以为他是你爸，你就想包庇，要不你搜他的身，他身上肯定有小刀。”
　　林远问身边旁边的负责经理，“老板，你这里小刀都是公司统一发的？要不要花钱？”
　　“额，”负责经理找人过来询问，“是公司发的，三块钱一把。”
　　“林菀，把爸的包拿来。”
　　“哦”，林菀解下林父腰上的挎包，交给林远。
　　林远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包，将包里的物件全部一件一件拿出来。
　　一把家门钥匙，几张银行卡，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零件，还有早上吃剩下的菜包，唯独没有可以用来割袋子的小刀。
　　林远眯了眯眼，“不怕各位笑话，要花钱的东西，只要是没啥用的，我爸都舍不得掏钱。”
　　胖女人不相信，立马指着林父，“搜他身上的口袋！肯定在他袋子里。”
　　站在旁边的林菀当先站出来，“老女人你别得寸进尺！”
　　胖女人却瞄见林父的裤袋鼓鼓囊囊，跟打了激素似的，“在他袋子里，我看到了，肯定是他偷得！”
　　“不行！”一直软弱可欺的男人突然间涌出了无穷的力量，死死的捂着裤袋，死活不松。
　　一见他这种反应过度的样子，胖女人就更是确定刀子在口袋里，“我就说嘛，捂得这么紧，也不怕拿刀割着腿。”
　　“喂！说什么呢，老......”林菀的脾气本来就冲，一点就着，现在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那个女人。
　　“菀菀，菀菀。”林父赶紧将人拉住。
　　事情僵持住，引来不少行人的目光，负责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虽然一旦搜身就涉及到刑事责任，但得罪了地头蛇，前途更是渺茫，便劝林远，“小远啊，你就让你爸道个歉算了，别把事闹大啊。”
　　林远瞥了一眼这穿的人模狗样的地中海大叔，目光冷得掉冰渣子，“道个歉？我是不是耳聋了，您刚才还劝我爸赔钱来着。这替罪羔羊找的不错嘛，手段够狠啊。”
　　“诶，不是，小远，你这话就......”
　　“你最好在老子还控制得住的时候站开点，”林远皮笑肉不笑，“老子脾气不好，难保待会做出点影响不好的事。”
　　被他那一身恶煞气势吓得不轻，负责经理脸色有些发白，说不出话来。
　　林远将包里的东西收好，盯着面前的胖女人，“说吧，你想怎么样？”
　　连番受辱，胖女人也没了别的心思，“很简单，要么赔钱，要么报警。”
　　原以为对方会害怕，哪知道林远乐了。
　　“好啊，那就等警察来吧。”
　　反倒是胖女人脸色一变。
　　最终那套遭窃的化妆品在美容院里被翻了出来，而在垃圾桶里翻出了快递没有签名的回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