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未来]》继无涯

85、Chapter 85

　　“那位布伦机师是名经验丰富的S级机师，也同样知晓如何才能更有效削弱敌人的力量。你真是给我带来了个不小的惊喜，我原来以为我的仇人们还会继续逍遥一阵子，没想他们这么快就要倒霉了了。”

　　科尔特兰的站姿微微放松，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隐晦的杀意散逸开，又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布伦入境当晚就干脆利落的杀掉马德林上将一位手下的事艾维斯也是前天才知道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布伦教官做事竟然如此激进，现在回想起来，当夜海因茨上将之所以会破例亲自接见他，大概也是因为这份“见面礼”的原因吧。

　　加瑞尔一旦参合进来，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这件事情艾维斯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剪除对手羽翼的事情有一就有二，这次是布伦动手，下一次，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就开始逼着让自己动手。

　　他忽然感觉挺可笑的，自己大老远来到远东军分区明明是打算来杀虫母的，可现在呢？他竟然在思考要不要杀人！这已经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

　　“科尔特兰，你的敌人不是虫母吗？马德林上将的人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艾维斯烦躁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刀子似的冷风。为了转移这种来自心底的负面情绪，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当我还在D102服役的时候，他们以F297有虫母为由哄骗我进入北海岸外的火山口内侦查，并在那里设下了陷阱，我的机甲因此跌进岩浆，濒临报废。”

　　科尔特兰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闭上眼睛，迎着冰寒彻骨的冷风，像个旁观者一样，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句描述着当时的情形。

　　机甲至多可以经受3000°~4000°高温炙烤，但自然的威力依旧为人类所望而却步，半封闭的环境，炽热的温度无法挥发，火山内部的温度究竟能够达到多高谁也不知道，就算是S级机甲，想也知道机甲进入其中会有多么危险。

　　这个答案太过出乎意料，艾维斯的注意力算是彻底被吸引过来了。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安洛带领下“参观”了报废的尤利娅号，机身上那些完全不同于激光灼烧的融化痕迹原来就是这样来的……

　　艾维斯恍然大悟，而后，新的问题接踵而来。

　　“只是岩浆的话不应该对人工智能造成这么大的损害啊？”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连你都活下来了，身体素质更为强悍的AI怎么会被毁？

　　当时尤利娅号跌入岩浆，热浪侵袭着机甲，即便有着先进的空调系统，驾驶舱依旧被那高温灼烧的几乎融化掉，科尔特兰毕竟是个人类，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很难保持镇定，那个时候，是尤利娅一力操控着机甲将他带入安全地带的。尤利娅选择的道路并不是充满陷阱的火山口，而是火山内部的另一条岔路。

　　“尤利娅死于虫母之手。”科尔特兰面寒如霜。“为了保命我们不得不将机甲开入了一条温度较低的岔道，我们沿着岔道一路向前，竟然进入到了虫巢最深处。”其实那个时候，那些人说F297有虫母只是个骗局，但是谁又能想到，这里果真有一只呢？

　　“你们在火山底下发现了虫巢？但我怎么听说，虫母是在南戎洞穴里来着？”他试探着问，呼吸有些急促，丝毫不放过对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搜寻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科尔特兰忽然笑了。

　　“想从我这里套出虫母的位置信息，然后转眼卖给加瑞尔的人？”

　　见目的落空，艾维斯没耐心了：“不说算了，反正F297就那么大点地方，我就不信找不到！”

　　“告诉你也无妨，虫母就在南戎洞穴里，因为我的的确确是从南戎洞穴里逃出来的。但是那里情况错综复杂，岔道多到难以想象，我也是委托站里的研究院，花了数年时间才找到了正确的路。没有我的指点，你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它。”

　　虫母在南戎洞穴的事，艾维斯虽然没明说是谁向他告的密，但科尔特兰很清楚这一定是芬恩告诉他的。因为当初，报仇心切的科尔特兰曾经威逼利诱，要求站内唯一一名A级机师芬恩为自己除掉那只虫母——趁它还没有长大的时候。

　　科尔特兰很快就知道芬恩根本担当不起这个重任。那个孩子一样的A级机师在听到这个命令后只会躲在驾驶室里哭，什么忙也帮不上。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终于开始萌生了寻个合适人选帮自己杀掉虫母的想法，然后，他小心布下了一个局，再然后，立功心切的艾维斯一头扎进局中……

　　艾维斯满脸的苦大仇深。

　　“别灰心，你想要的荣誉一直在等着你。”科尔特兰用少有的关心语气开解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南戎洞穴的方向，依旧没有放弃让艾维斯为他除掉虫母的想法。

　　“算了吧科尔特兰，你这么假惺惺的有意思吗？虫母的事海因茨上将和加瑞尔已经准备合作，现在让我杀了那只虫母，这是要我把这两方人马往死了得罪，你以为我是傻子？”

　　科尔特兰笑的狐狸一般，那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谁傻逼啊你傻逼，谁傻逼啊你傻逼！

　　艾维斯看懂了他的眼神，气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别想了，我是不可能去帮你杀掉虫母的，就算你求导海因茨头上也没用——海因茨上将可是千盼万盼的想要这只虫母多制造出些晶核呢！他根本就不会理睬你的请求，呵，你以为我会同情你的遭遇，然后心甘情愿任你驱使？”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却忽然发现科尔特兰根本就没有在听，而是静静的凝望着自己的宿舍方向，艾维斯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了一个有着银色长发的男人背影。

　　峥嵘……或者尤利娅？

　　说起来，自从比比跟峥嵘打了一架，科尔特兰似乎就不再想起以前那样黏黏糊糊的总跟峥嵘黏在一处了。

　　科尔特兰收回视线，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我不会求你去杀虫母。因为当你想明白了，即便我不说，你也会真心实意的想要杀了虫母。至于西斯特等人……有布伦在，就不劳烦你艾维斯了。”

　　这讽刺辛辣尖锐，艾维斯把脸一扭，冷嘲热讽：“你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

　　“我不是对我自己有信心，而是对你有信心。现在的远东军分区，一拨人累死累活的灭虫，一拨人费尽心机的保虫，杀虫行动完全成为了官兵们为了敛财而搞出的自娱自乐。但凡是一名真正的军人，都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回去想一想吧，当你思想坚定不再迷惑的时候，F297虫母的坐标，我科尔特兰双手送上。”

　　艾维斯更加困惑了，即便美食也没能勾引住他肚子里的馋虫。

　　依然是F297的餐厅，一队和二队坐的很近，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又多了个萨文，为了不吸引马德林上将手下的警觉，布伦隐瞒了自己S级机师的身份，伪装成了来自A009的因为表现良好得到了海因茨的赏识而被分至此地的军官。而萨文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的警卫员。

　　“唔，这道菜真是不错，我得多吃点才行。”萨文叉起沙拉，然后一点点塞进嘴巴里。

　　萨文经历过多次升级，他富有的主人甚至为他安装了人造胃，这个胃当然并不具备人类的胃功能，而是类似一个“储物盒”，它所有的作用只是为了让人工智能更像人类，这也是布伦如此放心，认为萨文不会被轻易识破身份的原因之一。

　　比比伸手就要抢艾维斯的叉子，嘴里大声嚷嚷着：“我也要吃，爸比，给我叉子我也要吃！”

　　吃你大爷！一个人工智能吃哪门子的饭？你知道胃是个什么东西吗？

　　无视比比的撒泼，艾维斯自顾自的吃着盘里的东西，当然他还没忘思考科尔特兰颇有深意的问话。

　　“科尔特兰来找过你了？”克莱尔点完了餐，回到座位上跟艾维斯聊天：“听说这几天科尔特兰好像开始疏远峥嵘了。”

　　“哦？那又是为什么？”艾维斯把叉子举得高高，比比那个小矮个在底下围着桌子直打转，在发现自己实在无法打艾维斯的注意后干脆跑去骚扰萨文。

　　“不知道，人工智能这种事别问我，我连S级机师都还不是。”克莱尔有些郁闷的答道。

　　“为什么不问问我？”在一边逗弄比比的萨文忽然笑着介入了两人的对话里。

　　“你知道？”艾维斯意外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科尔特兰就是听了我的话才疏远峥嵘的。”这种人畜无害的公式化笑容真叫人头皮发麻。

　　“你跟他说什么了？”克莱尔很好奇。

　　“我只是告诉了他一件实情——AI的记忆固然可以拷贝，但拷贝的记忆却只能在原有蓝盒基础上才能完成全面覆盖，在其他蓝盒内则只能完成部分覆盖或者存档，这是蓝盒这种东西在设计之初就被工程师们确定的不成文条例。所以这世界上只有完全相同的蓝盒结构，却没有完全相同的……”

　　“说人话！”

　　“科尔特兰就算格式化峥嵘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峥嵘也不可能彻底变成尤利娅！峥嵘始终会保持着自己的一部分独立个性，尤利娅的记忆对他来说，永远只是他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