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未来]》继无涯

70、Chapter 70

　　艾维斯的家位于纳维达市一栋靠近城市公园的高层建筑中，这栋拥有一百五十层的建筑实际上是一百年前菲安娜军分区为了奖励有功将士而建造的，楼里的住户大部分都像艾维斯这样，能和菲安娜军分区扯得上关系。

　　艾维斯将机甲停在第112层的室外停机坪上，几个穿着小号军装的孩童立马跑过来将他围了起来。

　　“艾维斯叔叔，把你的机甲借给我们玩好不好？”

　　一个明显是偷着戴了大人军帽的小家伙拉着艾维斯的手撒娇，另外几个拽衣服的拽衣服，抱大腿的抱大腿，还有个更淘气的干脆把艾维斯当成了颗大树牟足了劲往上爬。

　　“嘿嘿！小东西们，这样可不行。”

　　就在刚才，艾维斯自己还差点在训练中丢了命，心有余悸之下，自然不肯让这些军二代们进驾驶室。他转了个圈，将那个爬到自己肩膀上的小家伙拽下来，又半蹲下来为那个偷戴了军帽的孩子扶了扶帽檐：“机甲驾驶是很危险的事，没有拿到机师资格证，我可不敢让你们进驾驶室。”

　　见他说的坚决，几个孩子便有些垂头丧气的。

　　“不过……我家里有很多机甲模型，倒是可以借给你们玩。”艾维斯话锋一转，微笑道。

　　几个孩子听得两眼放光，纷纷表示要跟他回家，艾维斯带着这群小尾巴回到了家中，将自己的房间敞开，孩子们立刻被那柜子上满满当当的机甲模型们镇住了。

　　“艾维斯叔叔，你搜集了这么多的模型，真的好厉害啊！”

　　他们感慨着，土匪似的冲上去将艾维斯多年积攒下的收藏品抢了个精光，艾维斯只是微笑看着，丝毫不加以阻拦。

　　“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大方？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玩一把你这些纪念版弄坏了岂不可惜？”一个声音戏谑着靠近。

　　被那熟悉的音色惊扰，艾维斯一怔，连忙回头去看，这才发现敞开的房门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军官，他微笑着注视着艾维斯，等待着他的回答。

　　“克莱尔？你出狱了？”艾维斯失笑。

　　“是啊，出狱了，科尔特兰把戏做了个全套，他亲自将我从牢里接出来，当着监狱长的面向我道歉，承认是‘冤枉’了我，还以F297的名义给了我几十万星联币的补偿款，总算是没再档案上留下污点。”

　　耳边是孩子们的吵闹声，平和而又欢快，全然不似前哨站里的紧张和压抑，克莱尔嘲讽一笑，在沙发上坐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你在里面没受什么罪吧？”艾维斯走过去，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发现对方并没什么太大变化，知道对方在牢里的待遇还算不错，心下稍安。

　　“有科尔特兰在上面顶着，我能受什么罪？”克莱尔望着他，神色有些复杂，过了会才苦笑着摇了摇头：“S级机师……这下我可算是再也赶不上你了。”

　　“神经栓手术这种东西，能不做最好还是不要做，成为S级机师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几位上将之间的斗争不想参加也得参加。”艾维斯未经允许的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刚要点燃，忽然想起什么，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句：“喂，你们几个把门关好，要抽烟了。”

　　小孩子们“碰”的一声把门关上，开始嘻嘻哈哈的在屋里打闹。

　　“我来的目的想必你也心里有数——你突然带着安洛离开F297算是把科尔特兰狠狠的耍了一遭，海因茨上将还不清楚始末，几次追问你回来的原因，科尔特兰那里压力很大，便把我弄出来充当使者劝你回去。”克莱尔难得没计较他不问自取的行为，两人燃着了烟，开始在宽敞的客厅里吞云吐雾。

　　艾维斯抽了几口烟，拧着眉头踱到窗前：“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不仅仅是因为科尔特兰的事。”

　　“我的情况约瑟夫他们可能已经跟你讲过了，在驾驶培训的时候，远东军分区派给我的教官是马德林上将的人，托那位的福，虽然勉强通过了S级机师资格考试，但我的驾驶水平一直不上不下的。海因茨上将想要一名S级机师来撑场面，可是这样的我根本就达不到他的期望，如此一来，科尔特兰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会重新变得稳固，如果我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也只能继续被他拿捏着。”

　　尼古丁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艾维斯将双臂摊开，凝望着在半空中来来往往悬浮车流，燃着的烟在指缝中夹着，升起袅袅的白雾。

　　“而且那位马德林上将以及他手下的那群S级机师也不是什么善茬，连科尔特兰都在他们手下载过跟头，要是不学点保命的本事，回去跟送死有什么两样？”

　　“不过是提升了一个等级，连斗争的方式和程度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了。”克莱尔磕了磕烟灰，无奈道。

　　“其实这件事我已经大致有谱了，不过这事需要加瑞尔的帮助，先不说这些了，你好容易出狱，我们得庆贺庆贺。”他从柜子里翻出一瓶酒，将桌上倒扣的玻璃杯正过来两只满上。

　　艾维斯虽然也会抽烟喝酒，但从来都没有瘾，这点跟克莱尔很不一样。在看到他竟然罕见的摆出不醉不归的架势时，克莱尔轻轻叹了口气：“你一直没来向我夸耀自己的成就，我就知道你这段时间肯定过的不顺。说吧，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些颓废？”

　　不仅颓废，而且迷惘，就像是个失去方向的旅人一样惶恐不安，从前的自信和张扬早已荡然无存。

　　“颓废？大概吧。从前我一直认为自己会成为天底下最优秀的军人，但是现实给我上了残酷的一课……”艾维斯饮尽杯中酒液，声音有些发苦：“我找不到我自己了，克莱尔。我不仅输了事业，还输了爱情，安洛他竟然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有了别的男人……”

　　◇

　　沙鲁庄园，古斯汀族长在布伦的强烈要求下召开了一次加瑞尔的长老会议，因为时间匆忙，更多的人选择了视频会议的模式。

　　会场圆桌前的全息影像上正在播放着艾维斯之前所经历过的危险的“失速尾旋”的监控录像，光幕被分割为三个部分，一个来自艾维斯的内部监控设备，另外两个则来自于安茹号、七宗罪号的外置监视器。

　　身着作训服的男人正在精神亢奋的对他们讲解着什么，他的手臂上下挥舞，精神大为亢奋。

　　“……你知道他进入失控尾旋状态转了多少圈吗？整整二十八圈！联邦通行的S级机甲驾驶规定中曾指明，机甲在大气层内失速尾旋超过二十圈就会被认为进入了“死亡禁地”——机师失去对机甲的控制，由于自身重力产生的加速会加快各项参数紊乱，旋转造成的向心力使得保护舱无法被弹出，机师情绪慌乱之下很难专心操控机甲，这个时候必须借助人工智能接替主驾驶，进行反舵操作。”

　　“你的意思是艾维斯的实力很差，根本无法撼动远东军分区的局势是吗？”一位视频参会、胡须斑白的老者问道。

　　“并非如此！”布伦急忙解释，同时将视频调至“快进”，将艾维斯的动作放慢，变大，循环播放。

　　“你们看这个节点，就在科林和我救援之前峥嵘号的动作——艾维斯在自救，机甲在试图用反方向旋转的方法阻止海拔继续降低，其实在这个节点的时候，他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了，然后科林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节奏，机甲状态继续恶化并传递到了安茹号身上。”

　　光幕上开始播放当时七宗罪号所捕捉到的艾维斯的动作影像。而布伦眼中的赞赏之色也变得越来越浓。

　　“所以你是说，之前你们其实帮了倒忙？”

　　“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此，从表面上看是我抓住了他，但实际上，那个时候他的参数已经稳定下来了，即便没有我，他也会在下一圈将动作改出，他可以在没有人工智能协助的情况下独自稳定住一架已经进入“死亡禁地”的机甲！我只有一个词来形容这一切，那就是“不可思议”——艾维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色得多。”

　　加瑞尔的长老们面面相觑。

　　“我强烈建议们，将‘展望’还给艾维斯。”布伦认真道：“他的动作虽然并不熟练，但他的反应速度一类却远超常人，如果放任这样一个好苗子离开，那将会是加瑞尔一族天大的损失！”

　　◇

　　“你在动摇。你变得不自信了，艾维斯。从一名顶尖的A级机师，突然成了个吊车尾，心理落差太大，令你变得不安、多疑。你在乎他，所以把他捧得很高，却几乎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去，但是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克莱尔肯定的说：“安洛没那么蠢，放弃对他一心一意的你而去选择什么萨文。当局者迷，我觉得你跟安洛之间可能只是个误会。”

　　“还有你跟那个萨文打架打输了的事。你知道你的爆发力有多强吗？上次咱们俩打架，你他妈的一脚踹断了我两根肋骨！”克莱尔苦哈哈的道：“但是这招对付萨文却明显走错了路子。”

　　“那……你什么……什么意思？”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的艾维斯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醉眼蒙眬的问道。

　　“把机甲钥匙给我，我进驾驶室看看你和萨文发生冲突的时候峥嵘号外置监视器录下的视频，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克莱尔皱着眉，拍了拍半睡半醒中的艾维斯：“我觉得萨文的事从始至终都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