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未来]》继无涯

57、Chapter 57

　　S级机甲与A级机甲的操作方式截然不同，神经栓与机甲电缆对接，□□仿佛在一瞬间与灵魂剥离，双眼看到的不再是一个至多只有200°的视觉平面，而是架设在机甲外部几个探测器反馈回来的360°全景透析实时影像，从人类视角到探测器视角的骤然转换令大脑产生晕眩感，但艾维斯强悍的适应能力令他迅速克服了生理上的不适。

　　思维冲破身体的束缚向外无限延伸，意识流化作二进制编码，通过中控光脑向机甲各个部位发布命令。

　　“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战斗了，你赶快坐好。”

　　艾维斯令机甲收拢双腿减小气流产生的阻力，引擎加速运行冲向天空。他虽然心急，但却努力克制着战斗本能不去进行爬坡运动，给尚未坐进副驾驶位的安洛留出反应时间。

　　知道自己再慢吞吞的一定会影响艾维斯的战斗，安洛忍着腿上的疼痛爬进副驾驶位，迅速固定了安全带，并主动接替了原本该由人工智能完成的任务，为峥嵘号打开了能量盾。

　　银色的机甲外部出现一层薄雾般的光罩，将巨大的机身牢牢保护起来。充满破坏力的灼目光线来自下方，艾维斯一个翻转躲开了激光束的攻击线路。

　　峥嵘号的瞭望窗外层采用的是坚固堪比超合金的先进超导材料，内侧则镶嵌着一面智能调光玻璃，其内置的显像分子在通电后会被迅速激活，成为一面可以帮助驾驶员掌握实时讯息的光子屏。

　　“你怎么样了？”驾驶位上的艾维斯双唇紧抿恍若沉睡，思维却被分解为程序编码出现在了由1和0构成的虚拟二维世界里，光幕上出现了一个无论神态、语气甚至思维方式都与现实中的艾维斯无异的虚拟影像，他的声音从内置扩音器中发出，听上去却更像是电子合成音。

　　“可能是骨折了，不过不要紧，你专心战斗，不用管我。”

　　就在艾维斯关心安洛的几秒钟时间里，又一发能量紧擦着峥嵘号的能量盾束冲破云霄，激光束的发射性质使得那发激光炮并未对艾维斯造成什么严重影响，却仍是把头一次经历实战考验的安洛吓得心跳如雷。

　　也许是觉得两次炮击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回忆号突然将速度提高至运行上限，后来居上地超越S级机甲峥嵘号抢占了空中优势。

　　“A级机甲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地步！”艾维斯大吃一惊。

　　“A级机甲与S级机甲的最大不同是操作系统，而操作系统的改变最初为了解决指令延迟的问题，但人工智能不同，他们可以在几微秒的时间内完成一系列复杂运算，A级机甲在其手中可以发挥出的性能远超设计上限。”

　　“停下！”

　　艾维斯收到了来自回忆号的警告，幽蓝色的机甲持着光剑拦在上行通道前，浑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冷冽寒光。

　　“峥嵘，我们只是想离开，并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

　　两架机甲分别手执蓝色与白色高能激光剑，在上万英尺的高空中对峙。

　　“全是谎言……”

　　峥嵘忽然扬起高能激光剑，冲向云层下方的峥嵘号，那一件剑干脆利落，杀气禀然，看上去简直就是个屡立战功的王牌战士。

　　未料到对方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谈判，艾维斯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峥嵘号在空中划出一个Z字形折痕，机甲右臂高抬伸向背后，借着惯性抽出长度可达机身三分之二的超合金金属剑，银色的巨剑上跳跃着炽白色的电流，充满了暴虐阴冷的杀戮气息，就连被驾驶舱牢牢保护起来的安洛都不由的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

　　回忆号冲破音速，引擎超负荷运转，在一眨眼间挥剑斩向峥嵘号驾驶舱。却在手气剑落的那一瞬间被另一怲横亘在二人之中的金属剑阻住去势。

　　因怕引来执法者的注意，两方同时默契的选择不使用粒子炮一类的重型武器。

　　艾维斯则迅速拉低海拔，躲过对方的第一轮袭击，银色的机甲引擎光撕裂空气，双肩部位的小块装甲滑向外侧，露出一组黑洞洞的炮口，散弹激射而出封死对方的前进路线，并抓紧时机，趁着对方躲避子弹的功夫冲上云层。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两架机甲在空中发生数次近距离交战，最后的一次，峥嵘号被回忆号的炮火击中，反向作用力令机身视角天旋地转，艾维斯花了些时间才重新找回平衡。

　　“十点钟方向！”安洛高声提醒。

　　艾维斯便想也不想的挥出一剑，锋利的剑尖深深地扎入对方的胸腔内，频道内响起一阵电子杂音，回忆号身上开始迸溅出耀眼的电弧，峥嵘却丝毫不顾忌机甲的伤势，伸出手牢牢抓住S级机甲的胳膊，为了更靠近峥嵘号，他甚至借助引擎推力将伤口贴覆着剑刃又向前挺进了上千英里。

　　艾维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将峥嵘号重新拉回地面。

　　不能让他得逞！

　　峥嵘号忽然止住去势，机身折返的同时迅速续接无需跳跃动作，抢先一步冲上回忆号头顶，他的双臂紧握住剑柄，一声不吭兜头斩下。两架机甲发生强烈撞击，附近的气流瞬间紊乱，以双方战斗地点为圆心，云层像是被投进石子的湖波，向外遗散出一圈圈波纹。

　　回忆号与峥嵘号的战斗在万米高空的云层上下进行，科尔特兰双臂撑着窗沿，死死的盯着高空中发生的这一幕。

　　他有些失神的回到办公桌前，眼睛死死的盯着通讯器：“我的尤利娅，我该拿你怎么办……”

　　回忆号的缠斗方式很快得到了预期的目的，尽管在机甲性能上占据优势，但没有人工智能辅助，艾维斯渐渐开始变得力不从心，他只能通过自己的实战经验来预判对方的飞行动作和攻击方式，而无法通过准确的计算来推算出敌人的行进轨迹，而这正是人工智能的强项。

　　“艾维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们不需打败他，只需要在它之前离开远东军分区的空域，没有通行编码，那些静止轨道跑自然会替我们拦住这个小尾巴！况且科尔特兰给我们的通行编码很可能是有时间限制的，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万一科尔特兰突然改变了主意，咱们麻烦就大了！”

　　二维世界中的艾维斯懊恼的拍了拍脑门：“竟然忘了这茬！”

　　“这里是远东军分区航空管制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通讯器那头传来军部执行部门千篇一律的服务用语。

　　“这里是F297号前哨站，我是副站长科尔特兰……”

　　升空！升空！

　　艾维斯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想通了这一点，他开始对峥嵘的种种挑衅行为不予理会，机甲引擎开至最大档，直勾勾的冲向天际。

　　“想要将通行编码作废？您确定要这样做吗？”线路的那一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编码作废，科尔特兰可以为峥嵘留下他的原配机甲，并重新将艾维斯及安洛牢牢控制在手下。

　　不予理会，任由艾维斯带走峥嵘号回到菲安娜重新绑定一个新的人工智能，那么无路可走的峥嵘便只能认命接受尤利娅号。

　　“是的……不不，我需要考虑一下……”科尔特兰握着通讯器的手收紧，他的双眉紧蹙，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而这时，峥嵘号已经冲进了大气平流层，频道内忽然响起了令人振奋的电子音：“这里是远东军分区航空管制局，请报出您的通行编码。”

　　“F297-5576-1843-rbgx-Iout”

　　“口令通过，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

　　艾维斯加速冲出军分区上空的防御网络，而当继续升空直至冲入大气稀薄的外溢层时，终于整个人都放回了肚子里。

　　“回见！”

　　艾维斯得意的冲着被轨道炮逼退回对流层的回忆号敬了个军礼。

　　而他身后的回忆号则立刻收到了来自空间站的警告号，如果对方继续前行，他们便会开启轨道炮将其轰成碎渣，人工智能的脑子都不笨，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他停在原地凝视着越去越远的银白色机甲，终于无奈的回到地面上。

　　被迫回到F297的峥嵘刚下了机甲就发现科尔特兰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穿着作训服的士兵，他们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你怎么不帮我，科尔特兰，你不是最爱我了吗？”峥嵘无视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们，径直跑到科尔特兰面前，拉住对方的手摇来摇去，语气中带着些撒娇意味。

　　但这一次，他的主动示好并没有换来想要的回答。

　　一双电磁手铐将峥嵘的双手拷在了一起，科尔特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想你需要的不是一架机甲，而是重新被格式化，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