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 41 ...
-
“没有虫母？”
疼痛令他的大脑变得反应迟钝，克莱尔下意识地跟着重复一遍，在弄懂了他的意思之后不禁面色大变：“你说这里没有虫母？！”
“是的，少校。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约瑟夫为了一己之私而编造的谎言，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可以牵扯安洛注意力的挡箭牌，而你和艾维斯少校不慎跌入了这个骗局中。”
克莱尔和艾维斯一样，都是因为虫母而来的，这件事尼尔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了不引起驻站士兵们的恐慌，两人在到来之初就被要求禁止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件事，但尼尔仍然能够从他们充满期待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线索。
当初霍尔中将的意思是，解决掉虫母之后他们将会得到报酬的后半部分——升衔一级、五千万星联币的额外嘉奖，以及调职前往中央军区的机会，但前提是先把虫母解决掉！如果这里没有虫母，那么一切都会化为泡影，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菲安娜军分区，出了F297他连路都不认识，更别提那些想要出人头地所必须的背景和人脉，可以预见，此后的数年甚至数十年时间里，他将不得不把自己的大把青春耗在这种连买包烟都要跑出好上千英里的偏僻哨所里。
阴差阳错的，上级军区派给了他们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两个人同时被困住了。
克莱尔粗喘着，因为极端的愤怒而浑身发抖。
尼尔满心不忍地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脸上，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慰他。
这样意想不到的真相无疑令人难以接受，克莱尔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似的，痛得一脸扭曲，他猛地抽回手，按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没有虫母？没有虫母我来这里做什么！”
尼尔被他狰狞的模样吓坏了，他手忙脚乱的扶住被病痛折磨的爱人，一只手在他胸前来回揉抚，试图帮他理顺渐趋混乱的呼吸：“克莱尔，你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病养好，巡视组的到来是一个机会，要知道他们可是有着发掘提拔下级单位中青年才俊凭的传统的，凭你的本事想要得到他们的赏识离开F297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所以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给艾维斯少校可乘之机。”
是的，他是一名A级机师，他所有的本事都在机甲上，如果他在此期间病了，就没办法再踏入机甲驾驶舱，自然也就无法凭借自己的出色表现而得到巡视组的赏识，这或许就是艾维斯对他下毒的目的吧，除掉了他这个竞争者，艾维斯的机会就更大了不是吗？
尼尔的话似乎起到了一定的安抚效果，克莱尔双目紧闭平复了一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琥珀色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急和愤怒，只有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暗。
“那种药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在这。”尼尔急忙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紧张地放在了克莱尔手心里，后者迅速掀开瓶盖倒出了几片放在鼻尖嗅了嗅，又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私自藏下的两片药对比，在自然光下，这二者无论色泽、大小、气味都别无二致。
尽管内心反复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因为尼尔的一家之言而给艾维斯定罪，但克莱尔还是无法克制地愤怒了，他觉得自己的胸腔内口有一股火在烧，灼痛令他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他的手有些颤抖，将那毒药仅仅握在手里，像是想要捏碎一般，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询问的医生是谁？可靠吗？医术怎么样，会不会是判断出错？”
“是马丁医生，他是医务组的组长，也是巴顿站长的专属医师，医术很好，也不可能跟艾维斯扯到一起去的。”尼尔急切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掏出移动设备，调出一段视频：“这是药物成分化验单，我刚才趁马丁医生不注意拍下的，还录了音。”
这段毫无剪切修整痕迹的录音终于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克莱尔将那些药片重新装回药瓶里，随后筋疲力尽的重新躺回了床上，他的脑子很乱，愤怒、后怕、不安和后悔——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因为艾维斯的挑衅而把自己弄到这样的境地！
“我想静一静。”他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克莱尔……”尼尔不放心地轻声呼唤道。
“让我静一静。”
想要知道这里没有成长型虫母的事情是否属实其实十分简单，尼尔走后，病床上的克莱尔忽然睁开的眼睛，目光锐利的像是把寒光闪闪的尖锥，手指摸索着拨通了一个号码，听筒靠近耳朵，耐心地等待对方应答。
“克莱尔？”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庄重沉稳。
“科尔特兰站长，我来F297也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有件事情一直都没有向您确认过。”
“哦？什么事？”
“那只所谓的‘成长型虫母’真的存在吗？”
听筒里沉默片刻，线路另一头的科尔特兰委婉的问道：“如果我告诉你这里没有虫母呢？”
虽然没有明言，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电话外的克莱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你和艾维斯都是非常优秀的机师，但是我希望你们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升职、赚钱，而是应该有自己的理想……”
后面的话克莱尔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在得到真相的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白痴。
“既然你明知道约瑟夫在说谎，为什么还要默许！”
“前哨站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你们两个在，这一夏天单兵机甲营和步兵营将会多出多少死伤？我身为F297的副站长，总得为我的士兵们考虑。”
事情真相大白，克莱尔却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艾维斯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前段时间芬恩装配机甲，艾维斯帮了不少忙，那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越走越近……”
是啊，芬恩这段时间可是跟艾维斯形影不离来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会瞒着他？“艾维斯少校是想借此机会离开F297”——尼尔的话又开始在脑中循环往复，令他有种遭到了背叛和欺骗的痛苦，尽管嘴上不说，但在心底，克莱尔其实是信得过艾维斯的——直到今天之前。
“巡查组的人什么时候会来？”克莱尔的情绪渐趋平静，但态度却越来越坚决。
“你确定要走？”科尔特兰洞悉世事的眼眸里显出一丝失望的情绪，轻叹着给出了答案。“星期一上午。你要走我不拦着，但是南戎洞穴的交接工作一定要做好。”
“我会的。”
挂断了电话后，科尔特兰苦笑着回到了沙发上：“果然还是年纪大的人眼光更毒辣，那么，我只能选你了，艾维斯少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病房外的尼尔在克莱尔挂掉电话前的一瞬悄悄离开了医务所，他的脑子里不断闪现过往日里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都在骗你，可我不会。”他回望那栋低矮的建筑，哽咽着说。
尽管明知道克莱尔对他一直只是抱着利用的心思，但是尼尔知道，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对方的温柔漩涡中无法自拔。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艾维斯少校。”他擦掉眼泪，清秀的脸庞逐渐变得坚毅，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
艾维斯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得了强迫症的蛇精病，这几天他一闲下来就管不住自己的腿想往安洛那里跑。
“亏你还是个机甲设计师，连这点小事也弄不好，还参与设计S级机甲呢，呵！”
艾维斯坐在树荫下，一边吹着风扇一边对顶着烈日清理机甲空调系统的安洛指手画脚。
“信不信我把你的排气管焊死？”
安洛忍无可忍的甩来一把螺丝刀。
艾维斯一抬手稳稳接住，暗骂一句“小贱人”，气哼哼的盯着他的腰臀猛瞧——妈的，下回非上了你，以解我多月来的怨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每当想起那时的场景，艾维斯就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难受，尤其当他受了安洛的气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联想到那日被欲望折磨到双颊酡红的半裸躯体，然后在心里YY自己该用怎样的方法继续“收拾”他。但是抬起头来的时候，艾维斯又会郁闷的发现这小子正穿的整整齐齐一本正经的跟自己对着干。
这种难受的感觉无法纾解，艾维斯便只好在战场上杀虫泄愤，单单他一个人的杀虫量几乎能抵得上剩下几个队友的杀虫量总和了。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在对方凶神恶煞的威胁下，艾维斯了无趣味的别过脸，嘴里面还振振有词：“光着都看过了，还穿什么衣服，这屋里又没外人……”
话音未落，口袋里的移动设备忽然开始鬼叫，艾维斯划开屏幕，见是克莱尔的电话，顿时没好气了。
“什么事？我这忙着呢。”
在刻意停了几天的药后，克莱尔的伤势已经渐趋平稳，他弹了弹烟灰，声音阴冷成冰：“艾维斯，我的药里被人下了毒，告诉我，那人是不是你？”
“……”
在电话挂断的十分钟后，F297号前哨站上空忽然响起了高级机甲空中急停所发出的的特有尖啸声，克莱尔眯着眼，半倚着窗棱，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到来。
比起相交十余年的艾维斯，他更不相信的人其实是只与他在床上有过“深入交流”的尼尔。所以，尽管下毒的事所有证据都在指向艾维斯，但在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克莱尔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
走廊里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病房被猛地踹开，一个身着作战服的金发男人雷厉风行地冲了进来，他环视一周，在发现闭目养神的克莱尔后调转方向上前。
“你刚才说什么？下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回到营房的艾维斯身上还残留着一丝杀戮后的暴虐气息，他的额际青筋突出，看上去颇为凶狠，在他之后，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急匆匆的跟了进来，这其中就有之前被尼尔怀疑过的勃诺瓦，看得出来他定是被艾维斯强行塞进驾驶室里带回来的。
克莱尔伸出两只夹起那只被他放在窗台上的小药瓶，冷笑：“眼熟吗？艾维斯，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这个人虽然挺会装，但是心地还不坏，可我没想到，你为了离开F297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我对你下毒？为了离开F297？这又是从何说起？”艾维斯对此一无所知，听他这么古里古怪的质问，简直莫名其妙。
勃诺瓦见状急忙把几名不相干的医生推了出去，给这两人一个交流的空间，当然，因为事涉那些药物，他自己也留了下来。
“得了吧艾维斯，你我相交十来年，也算是知根知底，在我面前你何必还装模作样？”
他将药瓶重新搁在窗台上，冷嘲热讽：“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件事的？我猜应该是在得到巡视组要来的消息之后吧？那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芬恩，对不对？于是你为了提高自己被选中的几率，买通勃诺瓦医生往我的药里下毒，好让我无法在巡视组前露脸，而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你早就走的没了影了……艾维斯，你这主意可真不错啊。”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艾维斯不耐烦地抄起那瓶药递到勃诺瓦医生眼前，再次询问：“这是我交代的那种特效药吗？”
勃诺瓦医生急忙接过那瓶药仔仔细细的辨认着，为了确定药物成分，甚至还碾碎了两片用舌头沾了些。
“我以性命担保，这绝对不是毒药！”
勃诺瓦医生抬起头，大感冤枉：“除了常规药物，远东军分区还会给每个前哨站里配备少量的特效药物用来供应给中校级别以上的军官使用，我也是背着两位站长偷偷挪用的……”
“不是毒药？”克莱尔怔住了。
“你听见了吗克莱尔！我就该知道你这人有多么的疑心病！当初不让勃诺瓦医生告诉你就是怕被你怀疑。”他忽然抓起那些药片一把塞进嘴里，“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克莱尔和勃诺瓦两人都被他这出乎意料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疯了？艾维斯！”
艾维斯忍下满嘴的苦楚，涩声诘问：“你看好了，按照你的说法，我刚才吞下了你整整一个星期的用量，如果我真的要害你，那就让那所谓的毒药现在就要了我的命！你我相识也有十几年了，克莱尔，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背地捅刀的阴险小人？”
克莱尔双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真是莫名其妙！”艾维斯将空药瓶重重摔在地上，满脸阴霾，扭头就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告诉你这是毒.药的？”勃诺瓦医生自觉被冤枉，也是一肚子闷气。
“是尼尔和马丁医生……因为无法确定是不是尼尔，我还特意绕开他们两个去单独询问了另外一位熟识的医生。”
克莱尔自言自语着，忽然，他白着脸抓住勃诺瓦医生的前襟：“快！把艾维斯叫回来，他有危险！”
但是已经晚了，负气离去的艾维斯刚刚启动回忆号，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被重重地抛飞出去，幽蓝色的机甲犹如失去了动力一般，从半空中狠狠砸向地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Chapter 4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