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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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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英国皇室长公主远嫁丹麦,世纪婚礼,男才女貌,举国欢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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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官,我们监测到几个可以对象都有不同程度的活动。”

      “Lord M,奥运会遴选刚过,这样的行动恐怕不是巧合。”

      “Lord M,有线报称明天伦敦将会发生连环爆炸案,我们侦测到一百多个疑似待爆点,请指示。”

      迈克罗夫特就是在这一连串不停歇的电话中被惊醒的,虽然他其实才躺下一个多小时,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MI5几乎火烧眉毛一样地集体出动,连老搭档MI6的首长David.Jones都刚追来一个电话通知他他已经在赶来的车上了。迈克罗夫特坐在床边给自己倒了杯酒,看了看窗外依旧黑沉如墨的天色——黎明前的黑暗,如同即将到来的满城风雨。

      三年,他完成了有些人一辈子也无法完成的事,他扫除了一切障碍——他成为了最年轻的英国政府。如果不是这些夜深人静突然醒来的时候,迈克罗夫特想他似乎都快要忘了他为什么变成了今天的这个他——那个名字几乎被英国人淡忘,甚至在丹麦也很少出现。似乎那位王子很疼爱自己的妻子,而这也是他所仅仅知道的一点消息。她从没有试图联系他,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丹麦王妃绝不会和MI5的成员扯上一点关系。

      可是明天,不,应该是今天了,他们认识整整两年的日子,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如果三年后她还没有厌倦他,那这辈子就非要嫁给他不可。

      这辈子——迈克罗夫特第一次觉得这个词,太长了。

      杯里的酒从喉间淌过夜的冰凉,不知为何有些瘆人的冷。迈克罗夫特微微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他又胡思乱想太多了,而现在并不是时候。一群恐怖分子正在伦敦城里筹备一场宏达而血腥的谋杀,而他必须在他们得手之前阻止他们。

      夏洛克在结束学业之后选择了去遥远的西藏度过他的“Gap year”,虽然这让他不用再为了这个任性的弟弟的所作所为而四处救火,但这也意味着他只有他自己这一颗大脑可以利用——孤身一人,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当然希诺并不会把这当做一种困难,她总是说他一定会成为支撑英国的那个人,似乎她的所有坚信都被放诸于他的身上——那种不知何来的坚信。而如果她在这里——迈克罗夫特摇摇头,他今天似乎有些反常地过于频繁地想起这个名字,不过还有一点没有错,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不会烦乱而恐慌。

      似乎什么事到她眼前都会变得悠悠然。

      那就去解决吧。迈克罗夫特一饮而尽杯中酒,放在手边的私人手机的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亮,他刚要去查看,大卫的专线却急促地响了起来——整个军情处已经在他门外,整装待发了。他关掉了私人手机,整了整笔挺的三件套,跨出了门。

      从白金汉宫奔波到白厅再到军情处,整整五个小时的紧急制动毫无进展,这群恐怖分子仿佛突然间消失无踪。进入早晨的伦敦开始承载巨大的人流量,这对他们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曾建议疏散民众,但女王和首相一致认为在未经彻底证实之前这么做只会引起巨大的恐慌。他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对的,那毕竟是一整个伦敦。想想二战时的敦刻尔克,那是多么大的代价。

      迈克罗夫特捏了捏眉心,伸手接过大卫递来的咖啡,一边抬头看向匆匆进门的下属:“长官,我们已经把地点精确到最后的皮卡迪利、金融街和国王十字车站,但是我们的专家组和设备无法支持同时进行拆弹,请长官示下。”

      “所以说,我们完全只能依靠上帝决定给我们的时间?”大卫沉声问。

      “恐怕是的,长官。”

      迈克罗夫特沉吟了片刻:“最佳方案?”

      “国王十字人流众多,皮卡迪利距离最近。如果直扑国王十字,有可能可以救下最多的人,也有可能因为越过了皮卡迪利而尚未到达国王十字,从而导致救不了任何人。”

      “牺牲恐怕不可避免,”他敲了敲桌面,下定了决心,“去皮卡迪利。”

      “遵命,长官!”

      作为英国情报部门的唯二首脑,在必要时刻身先士卒是一种不可少的行径和手段,大卫和他赶往金融街的举动就是这样一种诠释。迈克罗夫特从打开的车门下车,亲自跟着拆弹组上前查看。就在一分钟前他接到了皮卡迪利行动组的电话,报告炸弹已经成功拆除的消息多少让所有人都振奋起来,或许他们能抢在一切开始之前就结束它——他们已经成功了一部分,而且他们还有机会。

      他们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爆炸场的安置点,似乎一切都很顺利,按照他们的速度,在5分钟之内拆除这一装置应该并非难题。迈克罗夫特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从口袋里掏出那只私人手机打开——虽然并不会有人通过这个手机找他。全世界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个号码,一个远在西藏,一个安居丹麦。只是他依旧保留了每天查看的习惯,除了昨晚被突然打断的意外——随着开机程序的完成,迈克罗夫特看着界面右上角那封未读短信的提醒,突然腾起一种难以遏制的心慌。

      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而内容却如同当头棒喝,短短的几个字符让他瞬间白了脸色。

      “Mic,早上到达国王十字,乔装。另,希望你还没有忘记那个两年的约定。”

      几乎是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剧烈的震动夹着人们的惊呼、汽车的警报和火烧云一般的滚滚浓烟正从他张望的方向扩散开来。所有的人都仿佛惊呆似地望着那边,不敢去想象那一团火云之下的断壁残垣。

      迈克罗夫特仿佛失了魂魄般地笔直站着,在近一秒的时间里他甚至想不起来他站在这里的原因。不,不应该是这样,他不应该在这儿,他应该在国王十字车站,在她的身边——

      一片空白的思维让他在瞬间失去了对周围一切事物的感应,他只觉得耳边持续着嘈杂的声音,有人喊着什么“炸弹”、“启动”、“快撤退”之类的词,他看见远处的大卫焦急地向他打着手势并急速走来,却被身后的人们牢牢扯住,有几名士兵正迅速地朝他冲来。

      他们在干什么?不,这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点——那条该死地被他漏过的短信。

      巨大的轰鸣声和热浪从身后爆发开,强烈的冲击力把他撞出了很远,深深嵌入的疼痛后伴随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而这也是她所经历的一切吗?

      一片白惨惨的雾色退去后,迈克罗夫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古堡的正厅,眼前时螺旋状的没有尽头的石英台阶。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这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的思维宫殿。

      成面成面的书墙,华贵却又内敛的雕塑和壁画,窗外一望无垠的绿地——毫无疑问,这正是他理想的居所,而他之所以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场爆炸重伤了他,让他陷入了昏迷。

      他的思维殿堂一向井井有条,他知道每一个房间里的住客是谁,即便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造访,他也清楚地记得在哪里他会遇见因为红胡子而伤心落泪的幼年时的夏洛克,哪里会遇见曾经歇斯底里的母亲。通常他一个都不愿意去造访,只会在一个与第欧根尼俱乐部一模一样的房间里静静地坐一坐,那个房间有一扇窗,可以看见整个庄园绿茵如织的草坪。然而今天的他伸手推开窗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远处遮阳伞下盛装打扮的公主殿下放下手中精致的茶杯,轻快地向他招了招手,一如多年前的那一场初见。

      在几分之一秒的怔愣过后,迈克罗夫特甚至顾不上二十多年所秉承的礼仪和修养,转身一路飞奔下无数级盘旋的石阶,摔开一扇又一扇的门,直到那未曾改变的容颜和笑意再次映入眼帘。

      “又见面了,Mic。”

      迈克罗夫特并没有报之以微笑,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他耳边呼啸,莫名的疼痛撕扯着他的每一寸骨骼:“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不想见到我吗?”希诺挑了挑眉。

      “不,这是我的思维宫殿,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疼痛在加剧,他不得不紧咬牙关才能保持清醒。

      而希诺只是看着他,一向明媚的笑容慢慢染上了几分哀伤。

      “哦,Mic。”她抬起一只手抚过他的脸,“你知道的,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还有我。”

      记忆在逐渐恢复,恐怖袭击、爆炸、短信、噩耗、绝望——

      “你在这儿,是因为你受了严重的伤,而我在这儿,是因为那场可怕的袭击。对不起,Mic,我任性地想给你一个惊喜,却忘了我没能力去保护好自己。”

      骨骼像被撕裂一般在挤压着每一寸内脏,灼热的痛楚几乎燃烧过每一处肌肤。迈克罗夫特攥紧拳头,几乎咬牙切齿:“希诺,你为什么在这儿。”

      希诺的眼里有晶莹的光芒,除了她决定放手而失声痛哭的那一夜以外,他从没有见过她的泪水,她总是那么慢条斯理地笑着,带着点狡黠的嘲弄,把很多事都不放在眼里。然而现在,她却站在他思维殿堂的中心,泪流满面。

      “你总是这么倔强,Mic,这可不好。”她似乎叹息了一声,“如果这是你的目的,那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是的Mic,我死了,死于那场恐怖袭击。正如我说的那样,我很抱歉——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了一个乔装回英的机会,时间的流逝让我终于不再处于媒体瞄准的风口浪尖,但这一切都是我无法预计的,我没有来得及躲开,但是亲爱的,至少我又见到了你。”

      迈克罗夫特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晃崩塌,远远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努力地拽住了她冰冷的手:“你留在了这里,我也可以。我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我已经成为了英国政府,现在我可以决定一切。”

      希诺微笑着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已经带我回家了,Mic。你带我来到了这里,就已经做到了。但是不行,你不能留下来。你要明白,我会永远在这里,不会再离开了。而你,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本来我也有,但请原谅我只能托付于你了——我是不列颠的公主,英伦三岛是我的国与民,请你代我履行我的职责,让他们远离灾难,给他们你的庇佑。”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迈克罗夫特觉得自己像个失衡的人偶,猛地向后倒去。熟悉的微笑仍近在咫尺,却远到他怎么都触碰不到。

      “活下去,迈克罗夫特。你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活下去,因为你是替我在活。我是公主,你必须听我的。”

      他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瘆人的惨白,鼻尖是双氧水的气味,耳边是各种仪器的滴滴声。他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浑身上下插满管子,就像一个活体标本。

      仪器开始发出声响——或许是因为他剧烈地心跳。嘈杂的脚步声后许多的白大褂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们用各种器械在他们身上做着检查,而他则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他们在尽他们所能地挽救他们的政府,而对他来说,也许留在思维宫殿里才是最适合的结局。

      “迈克罗夫特,你可真是弱不禁风。”随着这样冷嘲热讽的语调一起出现的是夏洛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而迈克罗夫特唯一能想到的则是能劳驾他这位弟弟赶回伦敦来,看来他是真的差点就死了。

      “想必你会很失望,”他轻笑了一声,“发现我竟然没有死?”

      夏洛克皱了皱眉:“操持别人的葬礼这种麻烦事,一向都只适合你。”

      迈克罗夫特大笑起来,甚至牵动伤口也没有停下。

      夏洛克冷淡地看着自己的兄长那似乎听到了前所未有的笑话一样歇斯底里的表情,不急不忙地吐出了一句:“行了,迈克罗夫特,这样不适合你——希诺已经死了,你没必要因为这个把自己变成神经病。”

      政府要员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不可能活过来,这是事实——虽然英国人都不需要知道这一点,对他们而言一个议员身先士卒身受重伤才是政府最亲民的典范。而你比谁都清楚,迈克罗夫特,从你答应让她去做什么王妃开始,她不管是死是活都已经不是你能干涉的了。或者你就跟她一起死了,但是你又没有。要是你觉得只有再把自己弄死了才对得起你和她那点愚蠢的所谓爱情,那只能帮我证明当初希诺坚持认为你会成为无所不能的军情头子的推断是多么的荒谬。”

      回应他的是身后一片沉默的寂静。迈克罗夫特靠在床头,双眼轻轻阖着,仿佛并没有听见弟弟的这句吐槽。而早已不再是年少的夏洛克却知道,他分明是听见了,却早已没有了回应的兴趣。

      福尔摩斯家的人,都有在失去什么之后,就封闭那一部分自己的天分。

      不言不语地反手关上门,夏洛克微微闭了闭眼,他并没有兴趣去了解那个女人和迈克罗夫特之间的关系和往事,虽然那只需要简单的推理便已经呼之欲出。是那个女人一手促成了迈克罗夫特今天走的这条路,并且还将因为她的死让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诚然这没有什么好与不好,迈克罗夫特与他从来都不是正常人中的一员,而感情的束缚与牵绊会一再导致人们做出愚蠢的行为——里面插满了管子的迈克罗夫特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总之,那个人不在了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包括所有有关她的记忆,都只是徒劳无用的摆设罢了。

      迈克罗夫特也迟早会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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