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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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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是宋溪异常向往的地方,虽说她也是人,但所住之地是清修之地,因此对这沸沸尘世格外好奇些。
午餐是四个包子,吃罢后在街边买了两串糖葫芦,虽然飘了些许小雪,但一点也不影响宋溪领略人世繁华的大好心情。
没想到,萧青云把自己安顿在了玉川,这一番边走边逛,倒是填补了上次行色匆匆的遗憾。宋溪舔着糖葫芦一边想着,抓紧时间尽快在玉川游览一番就回山去,免得师尊着急……
“宋溪师姐?”宋溪一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绿色夹袄的少女喊住了她。
“你是?”
“师姐,我是无为渊门下弟子钟维。”
宋溪警惕地行了个礼,道:“我从未见过你,你为何会认识我?”
钟维笑了笑,“师姐行拜师礼时,我和师父正好路过,就上去见识了一番,因此识得师姐。”
“哦。”那一日,满坑满谷皆是人,也难怪自己会记不清楚。
“不过师姐为何会在此处?”钟维好奇道。
“我——“宋溪迟疑了一下,借口道,“下山办事,顺道路过此处。”
“那师姐这次可是去往无为渊寻找萧首座?”
宋溪蹙眉,问道:“师尊何时到无为渊的?”
“算日子应是今日到——说是有什么大事,因此真人都召我们这些弟子回去呢,”钟维说着话,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宋溪,“今日好巧碰到了师姐,横竖萧首座也在我派,师姐若是办完了事,不妨同我一路去无为渊,如何?”
宋溪下意识地推辞道,“这怕是不行,我还要回山复命的。”
“复什么命啊,师姐复命也应是同萧首座复才是,既然是同萧首座复,那岂不是更要去无为渊咯?”钟维力气极大,宋溪哪里是被她挽着,简直是被她架着一般,“其实呢,不瞒师姐说,这次出来我的盘缠已是用尽,若不是碰到了师姐,今晚我便要流落街头了——”
这厢里钟维滔滔不绝地说着话,那厢里宋溪暗自思量了起来,自己被墨池所劫这件事,自然是不能大张旗鼓地说,因此各师兄弟即便是找也该是打着拜访的名头,师尊去了无为渊或者也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踪迹所在?
宋溪自觉想了个通透,便道,“那好吧,我就同你去无为渊见师尊好了!”
“师姐真好!”钟维说着话,重重地拥抱了宋溪,力气之大令尚未痊愈的宋溪感到自己仿佛又折了几根肋骨。
……
夜,静得令人有些心悸。
宋溪实在是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林子里,带着些许火气地问:“你说的那家客店到底在什么地方?”
钟维面带愧疚地咬着指甲,细声细气地道:“雾太大,我也不记得路了,三年前跟师尊来过一次——”
“三年前?”宋溪气不打一处来,她闷闷地消化了自己的情绪,而后环顾了一下林间,道:“这林子里雾太大,这样吧,我们走出这个林子,随便找个地方歇脚,你意下如何?”
钟维立即乖觉地点了点头,“一切全凭师姐做主了。”
于是,宋溪忍着一肚子火,带着钟维在这树林子里摸爬滚打,好在钟维是个妙人,她讲起跟着师父到处捉妖的事,绘声绘色,手舞足蹈,惹得宋溪一阵阵大笑。
宋溪擦着眼泪,揉了揉自己笑僵了的腮帮子,道:“若是这林子里再出来一只狐狸精,你还捉得住吗?”
“那当然!”钟维拍着胸脯,自豪地道。
“嘁,你听狐狸在叫呢!”
林中死寂一片,没有虫声,甚至没有风声。
这句话,仿佛带着法力,将宋溪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望定钟维,沉声道:“你是谁?”
那个娇俏的活泼的少女钟维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收声敛色,清秀的面容在树叶摇曳的月光中显得异常动荡。
“我自然不是什么无为渊的弟子,不过师姐你实在是太大意了,你知道现在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吗?”钟维一抖手,红色的长绫平平整整地飞在了半空中。
宋溪抽出了长剑,她居然还有心情说俏皮话,”不过就睡了二十来天,我怎么就闻名天下了呢!“
红绫的戾气和开凌的蓝光纠缠在了一起。
宋溪重伤未愈,使劲了全身解数也只能堪堪战成平手。
“人都说你是个草包,看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
“多谢夸奖。”
红绫光芒暴涨,一下将宋溪击飞了出去,而开凌剑在第一时间飞回了宋溪身边,为宋溪挡下了致命一击。
“对不住了!”钟维笑得客气,在宋溪无还手之力时发起第二击。
好容易才逃出生天,这么死真是太冤了!这么想着,一道剑雨从天而降。
“师尊!”刹那间,宋溪百感交集,只觉眼眶一热,托着长长的哭腔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而身前那人却转过身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蠢货!是我!”
得了这一句话,宋溪彻底哭得鼻涕冒了泡,大师兄!这可是比师尊还亲的亲人呐!
封亮心中异常郁结,在宋溪抽抽搭搭的哽咽声中,满腔怒火撒向了钟维,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打的对方重伤而退,封亮没有去追,一把攥住宋溪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凶道:“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师尊和一众师兄弟找你找得都要疯了?”
宋溪哽咽道,“我被权女抓走了,还受伤了。”
封亮的声调立即降了下来,“伤哪了?好了吗?”
“好了一多半。”
封亮叹了口气,扶住了宋溪,道:“走吧,先回玉川再说。”
施展起御剑之术,到了玉川已是下半夜,封亮带着宋溪翻越城墙,找了一家客店安顿下,“你先睡,有话明日再说——”
“大师兄。”宋溪忽然一把抓住了封亮的袖子,“我心里憋得厉害,想找个人说说话。”
“好吧。”
煮了一壶酽茶,又喊伙计烙了几张小饼,宋溪和封亮坐着谈起了到玉川后发生的种种,祈清真人如何忽然出现,自己又如何被权女抓去,又如何被萧青云所救,期间种种,宋溪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封亮。
封亮听得一脸肃然。
“大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伤了脑子?”
“不是。”封亮替宋溪添了茶,道:“在九于山那日,我早就醒了,想必那萧青云也知道,也许是留我替你遮掩,也算是有个照拂,所以,我才会在权女面前替你蒙混过关。”
宋溪痴痴傻傻地张大了嘴,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从那日起,我便在各处寻访有关流萤、法女和虹影的信息,小溪,你要听吗?”封亮面色凝重,他望着宋溪,目色中有悲伤隐现。
宋溪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头,“大师兄,我和师尊约好了,这些事,他会亲口告诉我的,在这之前,我不会听别人讲什么——”
“小溪……”
“大师兄,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的长处就是守得住誓言了,何况……”宋溪望定封亮,平日的如花笑颜变得如此沉重,“这个故事,我也不太想听。”
这必然是一个充满爱,充满恨,充满背叛,充满忠诚,承载着许许多多人痛苦和快乐的故事,它是宋溪无法背负的过去,是一旦知道就再也无法逃脱的法咒。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流萤是什么,法女是什么,虹影又是谁,还是说告诉他当初怎么欺骗了一个女人,怎么让她去为了所谓的人间正道而去送死?”
萧青云一定不知道,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一双眼睛蕴含着无限的爱恨情仇并源源不断向外流淌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可宋溪看到了,而且感到了无边的恐惧。
“大师兄,我想求你件事。”
“嗯?”
“我碰见萧青云的事——”
“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大师兄。”
“你和我还说什么谢不谢。”